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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明太祖御注本)(三)

 江山携手 2018-09-15
道德经(明太祖御注本)(三)
右第四十三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日明,守柔日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始乃本根也,初也。母乃生物之祖。经云天下始、天下母,夫何故?大哉,道理之机,其始其母,本虚又实,是以其万物由此而出焉。云始母,人能知大道,能如是生生不绝,则常守其大道。大道果何?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此五者,道之化而行也。君天下者,行此守此,则安天下。臣守此,而名贤天下,家乃昌。庶民守此,而邻里睦,六亲和,兴家不犯刑宪,日贞郡里称良。若天子臣庶,坚守其道,则终身不危。人人守之不妄为,存心静虑,不言待用,是塞兑闭门,使应用中节,则终身不乏。不乏不勤也,言开其兑济其事,即是开口发放其事。终身不救,言守道既坚,发放中节,万物遂其生,则终世无祸及身,亦无可救者,即终身不救是也。又云见小日明,守柔日强,盖谓自己本有所见,犹恐不广,却乃所见甚大,我所守持者甚软,将久胜强。言至谦下当得上上,是谓见小曰明,守柔曰强是也。如此者,所守者暗,所用者有,大光其明,复为我有。於此谦下,其用甚贞,所以无失身之殃。因此能乘大道之常,是谓袭常。
右第四十四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资财有余,是谓盗夸,非道哉。谓大道之幽微,以为比云。老子曰,如我者,使知大道真实处,但得一毫发大,吾行道焉。然犹有畏之,所以畏之者何?虑恐不精故也。又如有路甚平且大,旁无荆棘,而人不由此而行,却乃直趋微径。其微径也,旁多荆棘,虎狼伏焉,而人不畏而往游。凡过者或得身安,乃侥悻耳。愚哉!此即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是也。有等非君子者,不知务本,朝扫堂上尘甚勤,其禾苗郊间尽荒。又一等非君子,仓库甚无粮物,却乃遍身衣锦绣。又等非良民者,持刃以食羊羔,多积货财。以上比云无他,皆言人不务大道,而务非理,惜哉!即径、除、芜、虚、采、剑、食、余、夸非道哉是也。
右第四十五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余。修之於乡,其德乃长。修之於邦,其德乃丰。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此章不文,直述也。善建者,挺然立物之状,虽有力之士不可拔,此云以德治天下。言吾有物,日夕坚持,终世而不脱,比云怀抱大道也。如是若能持此二事甚坚,天地歆享之事,虽子孙百世亦未绝焉。若修身、修家、修乡、修邦修天下,此五修备而天下安,则王乃吉,乘乾元之无休。复云五观者,老子之教甚明,奈何意浅而机深,所以五观者以取其验,使治天下之君,务行其道焉更言: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盖谓必然道可行,天下可治故也。老子云!尔见否知否?前五修者未尝不应乎道,修此而得此,修彼而得彼是也。五观者大概不欲君天下者以身为身,而国为国是也。当以身为国,以国为身,终子孙不坏也,所以云天下之然哉以此(原本此作比,据经文改)。
右第四十六章。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含德之厚,即养德也。比於赤子者,言初生小儿无知,天性未曾开之,故老子以此为首,发章之端。为何?不过教人持身行道如是而已。恐时人不信,故又以禽兽蜂虿至猛击毒者复验之,故云蜂者能以尾稍剌人甚毒,虎狼能咬食物者,雕鹰善击搏者,此四物使蜂子未出房,虎子方脱胎,雕鹰裸而未翎,其有知乎?不知也,以其天性未散不觉也。老子之意,欲人守道,心当以为比,方成大人君子,莫不又有不信者,又再比云此数物,当骨嫩筋软之时,其持物也不能拏紧,固即紧也。道言握诀,先儒符道者,非仲尼之学也。因其不能握紧即无知,是以不雌雄之交,乃言未知牝牡之合作是也。以其精淳,故又朝夕啼泣,咽喉不哑为何?亦是初生不知用力,所泣不过自然耳。此乃和气也。喻君子能守自然之常道,则用事不乏无非,岂不若小儿之泣不哑然?特云知和曰常,知常曰明,此云守道知此将久,大理恍然而必通无疑。又益生曰祥,祥云非祥,益乃非自然而添力为之者,是为强为将不祥妖也。又比云以心使气乃有力也,力出於气,气尽而力亡,验乎?言诸事勿强为乃贞,若强为,即是壮,壮即是尽,又老,既老必衰,既衰必亡,言如此者非道也。云早已,早已,尽也。
右第四十七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知者不言,谓君子能行道也,何哉?以其事物未至无可应者,虽知也不妄言其不知大道之徒,平昔略不曾涉历诸事,与人相处终日,喃喃云知,自以为辨及其临事,不能也。此小人学道未达是也。又塞、闭、挫、解、和、同此六字前三字言不张声势,後三字言谦下也。所以谓之玄同,言此几事皆属玄也。又六不字,盖言前数事皆是大人君子幽微之大道,人欲亲,不可见着。若欲疏,其形无。若欲得,其象不实。若欲害,则无体。若欲尊之,则无从。若欲贱之则不得。微分之影可蹂,此所以天下贵。
右第四十八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章,盗贼多有。是以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为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邪?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民之迷,其日固已久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此以正治国,老子着迹言之,下文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文奇矣。正谓端正,治国文实,奇非谲诈用兵,谓施仁德於外,及盈布於敌,使慕而效顺来归,则彼此不伤物命。善平祸乱,善安天下,即以奇用兵。奇,奇於布德也。以无事取天下,无事,无事於战也。又不得已而以奇用兵者,奇於师出以律,彼屈而我直,王者之师,奇於不杀物命。经云:吾何以知其然哉?此言若依大道,事乃必兴,故云其然哉。又云天下人民贫者多,民间锋刃器械广,盗贼多此皆始乱之源。王昏多尚技巧,务虚不务国之正实,则献奇物朝朝,刑政不明法令彰彰,则冤屈有变。是以圣人绝奇用,务朴直,伸冤枉,诛谗佞,数事既行,黔黎咸宁,区宇清而风淳。故复云闷闷,言淳朴守无事,民俗实,君福也亦言察察,谓苛政也。民多不足,此君之祸也。老子教君天下者,勿甚前奇,人将谓真用奇也。若言奇者,天下不巧者,安能常久?虽云奇,实正之妙也。谓世人不知久,谓妄说为奇,於斯之道,果奇耶正耶?此奇字,古今人名之错矣。故圣人守正而不改,强不恃能。道行焉,道成焉,民安物阜。
右第四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治人苛以法,事天祈乃福,苛则人变,祈迭祸生。若能治人省苛,事天祀以理,广德以安民,则其德厚矣。虽不祈於天福,乃天福也。既感天如此,其福莫知其垠,则国稳矣。即有国早复。又云有国之母,即是君心大道,日夕勤练於丹衷,措国既固,可以久视,视者何?即社稷常存是也。所以常存者,即道之见用也。
右第五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善治天下者,务不奢侈,以废民财,而劳其力焉。若奢侈者,必宫室台榭诸等徭役并兴擅动,生民农业废,而乏用国危,故设以烹小鲜之喻,为王者驭天下之式。内有四其字设喻,盖谓鬼本不神,因时君无道,故依草附木,共兴为怪,以兆将来,亦有戒焉。时君若知怪非常,能革非心,以正道心,则天意可招回焉。不然则天虽不叙,必假手於可命者,则社稷移而民有他从,不可留也故云神不伤人,非神不伤人,为此也。若使神不降祸,君安民阜,则君之德达天,必天之恩下施,永无患矣。是有两不相伤是也,故二德互归焉。
右第五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交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凡治国家,其德宜厚,其用宜俭,其法宜平,其势常下,使天下民心若水,务要流来,此谓民顺从,贤者趋之,则京师交集,岂不天下壮观?故所以用雌雄比焉。凡世间诸物,皆雄动雌静,是以静得动失,言治国体此道行之,则民富,非此则民贫国危。所以更言大国治小国,十分以抚怀之,则小国永臣而悦进焉。若大国失此道而他求,或欲取其国,则大国亦将不保焉,此谓大国生事於小国,欲兼并其地是也。若小国能守臣分,朝贡以时,务其理则永保分茅胙土於一方,则常亲大国矣。不然忽起贪心,欲有大国,则小国亡焉。经云我见谋人之国必败,执者失之,而况加兵者乎?吾见其不得已而为之,老子之云不过,岂非天命可乎?朕知老子之教人,务使大者小之,小者微之,则永无疵矣
右第五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奥者幽深巨室,囊括万物之所,大道利济万物,君子以为至宝,恶人虽可暂得,不可常保。以其心不善也,即不善人之所保是也。譬如良言可鬻於市村,有之乎?有之。昔孔孟之书真美言也,至今儒士开学市村以训蒙,为肇家之业卖乎加乎?其不善之家,有子不为儒者所教,何弃书之有?即人之不善是也。古者立天子,爵三公,位已正矣,官已职矣,又以驷马拱璧以招贤,比若是不如垂衣裳而坐行斯道,彼君臣不务大道,却乃要名以招贤,及其贤至,贤何所为?又云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以其不待求寻眼前,可得於心,疾守行之,则往日之非释矣,此所以天下贵。
右第五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细。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大小多少,报怨以德,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民之从事,常於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矣。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为无为,事无事,谓当可为之事,先利时而为之已尽,免致後多繁为而不安也。又无事之时,常恐有非理之事及於身,故先若有事而备之,乃得安於无事也。凡食物不过食五味,用平常淡薄之味,则终世可为有味矣。若饮食尽其味则他日家资不及,五味不全,则中平之味,是为无味也。若十分难事,以急轻图,果难也。知其难措,所图之德,务要万全,一图便得,即易也。凡作大事若急成功,必多不固,务要精建於初,勿使急而不坚,方乃精细。其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细,是缴上文耳。又云其安易持,谓人欲久安者,必做久安之事,方乃易守。凡人无事之时,能先知备御何事,恐及於身者,是谓易知未来者,此数事非大人君子持大道之诚,不能如是。此道於有志易学,无志小人似乎难亲。故又比云其脆微二物,人皆以为小可,将以为不然。老子又比云:若如此者,虽脆虽微,其物事早有形矣,莫若治之於未有之先。恐人不信,复云满抱之木,当初生之时,亦从苗芽毫髪之中,以至於斯。其寺中之塔甚高,由一砖自地而砌起。一千里之路,由当日脚下行将到彼。老子戒人不可欺小,不可恃大。又言人有求我者,我擅轻许之,及其将应,违之,谓吾有物,不绝俭而易用弃,将不久而又自难,所以戒人,务先子细艰难,然後获吉经云大小多少报怨,此六字皆道理之未当,故有此,若能无此六过不足之愆,惟德是应,方成君子,超乎世人之上。凡世人之为事,多有中途而罢其事而不为者,往往有之。又戒慎终如始,则无败矣。甚不文。又老子居周将末,见诸侯互吞,不有王命,数有为者数败之。又见执大位者又失之,故设此以喻世之不道者,使君子坚守其志,勿非天命而妄自为高也。又先有学而後无学,反过常人之志,因此若达,施及万物,物得自然,无有不化者。
右第五十四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於大顺。
上古圣君,道治天下,安民而已。岂有将货财声色奇巧以示天下,使民明知?若民明知货财声色奇巧,君好甚笃,则争浮利,尚奇巧之徒盈市朝,朝皆弃本以逐末矣。所以有德之君,绝奇巧,却异财,而远声色,则民不争浮华之利,奇巧无所施其工,皆罢虚务而敦实业,不数年淳风大作,此老子云愚民之本意也,非实痴民。老子言大道之理,务欲使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彝伦攸叙。实教民愚,罔知上下,果圣人欤?又言民难治,当哉?若小民知有可取者,彼有千方百计,虽法严冰霜,莫知可治。老子设喻,故以智治,又不以智治,文何奥哉?非也,盖谓民多智巧,王若以巧以计治民,则为民祸,臣若以智臣君理政,则君之贼。是以朴民绝奇贵为式,呼为玄德,特以远深二字艰之,惟务俭为主。
右第五十五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後之。是以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江河湖海至处低,所以能纳天下诸山川之小水,戒为君子为国家者,能容而且纳,大事成矣。若不处卑而处高,物极则反,高者低,低者高,理势之必然是以昔圣人劳身心而安天下,所以民亲之爱之不怨,无有谋者。若失此道而他为,将有咎焉,人或争之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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