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璋挥戈怒斩牛 少女拦路讨公理 公元一三六三年,吴王朱元璋领水陆大军二十万,征讨汉王陈友谅,船至鄱阳湖,忽遇大风,便驻兵康郎山,准备与陈友谅决一死战。 一日,朱元璋带众将巡视营地,行到金山咀,忽见一头凶悍水牛拦住去路。士兵扬鞭吆喝,水牛不但不让路,反而撞伤多名士卒。 朱元璋恼羞成怒,大声喝道:“大胆畜生,敢拦本王道路!”言毕,大手一挥,令人拉下宰了。亲兵一拥而上,水牛惨叫着颓然倒下。朱元璋余怒未息,又命人将牛剥皮,抛入湖中。 这时谋士刘伯温急忙闪出,道,“大王,使不得。”朱元璋惊异道:“本王南征北战,连人都敢杀,区区一条水牛有何不可?”刘伯温答道:“牛自古都是吉样之物,况且水喜同音,今日大王出征之前,天赐喜物,是大吉大利。再说,康郎山素有牛羊甲天下之美誉,此牛肉嫩味鲜,壮阳补肾,何不抬回营中,犒赏三军?”朱元璋转怒为喜:“既然这样,那就抬回去。”说罢继续前进。 突然,一匹白马四蹄生烟,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少女,脸罩青纱,身穿白裙,虽看不清面容,但体态如玉柳临风,风韵秀逸。她未到朱元璋身前,便被一将官持刀拦住。 “闪开!”少女双目喷火,执剑大声道,“如若不然,恕我不客气。” 将官横刀挺立,喝道:“你是何人,如此大胆,不怕死吗?”少女翻身下马,冷冷一笑:“怕死不来,来就不怕。”将官脸一沉,举刀就砍,少女扬剑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将官利刃被少女削去半截,顿时大惊失色。 少女嘿嘿一笑,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趁势横扫一剑,将官连忙缩颈藏头,帽盔被削落在地。他吓得魂飞天外,呆呆望着少女。只见她一拱手道:“得罪,得罪。”说罢,直冲朱元璋而去。 朱元璋听见前面有打斗之声,正要叫人去看看,忽见一人猛闯过来,急忙抽出腰刀。众将也纷纷拔刀出鞘,围住少女。朱元璋定睛一瞧,来者竟是一女子,顿时轻松下来,问:“小姐,有何大事?请慢慢说来。” 少女目光咄咄逼人,剑指朱元璋问:“你就是吴王老爷吗?”“不错,不错,本人就是朱元璋。”少女毫不客气道:“听说你以前也是放牛的,常常偷吃主人的牛,是不是?” 朱元璋尴尬笑笑道:“本王以前是有这回事。” “哼。”少女脸一沉,鼻孔里喷出二道白气:“现在我的牛被你们杀了,请问大王,该怎么办?” 朱元璋一脸茫然,找不出适当的理由回答少女,急得两颊彤红。部将常遇春指着少女鼻子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就是吃了你的牛,你又敢怎样?” 少女剑一扬道:“你们非得从嘴里吐出来。”“放肆!”常遇春跨步向前,剑逼少女。少女丝毫不惧,摆出打斗架势:“好,有种的进招吧。” 朱元璋望着这美丽而又豪气冲天的少女,自知理亏,不由朝常遇春喝道:“不得无礼!”然后拱手道,“小姐,吃你一头牛,赔你一匹马,可否?” 少女淡淡一笑:“大王,马能种田吗?人说牛作田马吃谷,我们庄家人能养得起吗?” 朱元璋一怔,暗思道,这女娃,怎么尽找茬儿?不由耐着性子问:“小姐,那你说怎么办?” “大王领兵百万,奖罚分明,这个道理还用问我吗?” “依小姐之见,是要本王交出凶手?” 少女道:“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朱元璋一惊,暗想:那凶手明明是自己,现在我说出来,看她拿我怎样。于是他作辑道:“本王一时鲁莽,冒犯小姐,请多见谅。” “那凶手就是你啰?” 朱元璋傲慢地点点头道:“正是本王。” 少女厉声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大王应该知道。” 朱元璋一听惊骇不已,想不到这少女会如此大胆,把矛头指向自己,黑黑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怒气。正要发作,又一细想,今天我要是杀了这少女,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当年曹操踩踏麦田,演出一场割发代首之戏,留下千古美名,倒是值得借鉴。于是他仰天长叹一声道:“军令不严,本王有责,小姐说得对,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说完,长剑一横,往喉间抹去。 “且慢!”忽闻一声断喝,一根细长马鞭,快如闪电,缠住朱元璋执剑的手腕。朱元璋全无防备,只觉手腕一麻,长剑捏拿不住,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朱元璋睁眼一看,只见少女收鞭在手,道:“大王既有自知之明,姑且原谅你一次。”然后双手一拱:“冒犯,冒犯。”言毕翻身上马,一扬鞭,白马疾驰而去。 朱元璋呆呆张望,如痴如醉。这时,冷风嗖嗖,寒意阵阵,朱元璋不由打个寒颤。刘伯温忙走去扶住他道:“大王,注意身体,小心着凉。”朱元璋如梦初醒,自语道:“想不到这里竟有如此豪杰之女,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刘伯温看出了他对少女的眷恋之心,便道:“大王,前面有座龙泉寺,我们可去那里打听这少女的身世,顺便在出征之前问问凶吉。”这话正中朱元璋下怀,连连点头称是。 庙宇抽签问凶吉 白王二字泄天机 且说朱元璋一行来到寺前,只见半轮落日,一抹残红,映得龙泉寺金碧辉煌,雄伟壮观。朱元璋看罢惊叹不已,正要跨进寺里,只见香烟缭绕,鼓钹齐鸣,一位身披袈裟,鹤发童颜的方丈,慌慌张张地领着一簇僧人,合掌迎接道:“贫僧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朱元璋笑道:“不知者无罪也。”说罢随方丈进入寺中。一阵寒暄之后,朱元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匡扶正义,征讨反贼,却遇狂风大作,今日特来登门拜访,问个凶吉,请方丈指点迷津。” 方丈捻须道:“大王不必担忧,昨晚我看星辰,发现东南方有一星斗,熠熠生辉,掐指一算,乃是大王星座。”说完他合掌道,“阿弥陀佛,恭喜恭喜。” 朱元璋半信半疑,令人取出香火钱后,乃道:“既是如此,为何连日狂风骤雨,碍我行军?” 方丈转动佛珠笑道:“天意高深莫测,凡人难以断定,若要知道个中奥妙,其中必有玄机。”朱元璋是个目不识丁的放牛的,哪懂得什么玄机,便催促道:“方丈大师,有话直说,别兜圈子,转弯抹角本王听不懂。” 方丈拿出签盒道:“请大王抽上一签,万事尽在其中。”朱元璋本来不信这一套,可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那少女来的,但又不好说破,只好硬着头皮连抽二签。一签上书:白云缭绕风云起。二签上书:王八乌龟皆成对。 朱元璋一看,气得火气冲天:“大胆秃驴,竟敢戏耍本王,来人,推出去斩了。” 方丈不慌不忙,道:“大王息怒,这是上上签。”他把二签合在一起,放在桌上。“大王请看。”只见签语行头二字,恰好组成一个皇字。朱元璋虽是粗人,但对皇帝早已梦寐已求,想起刚才方丈有关星辰的话,不由坚信不疑。他连连道:“怒我一时鲁莽,错怪高僧了,若本王霸业有成,赏你黄金万两。” “阿弥陀佛,贫僧一生不求钱财,只是普渡众生,为民造福。”言毕,双手合掌道:“善哉善哉,大王不但霸业有成,而且……”方丈截住话题,抛出谜团。这一来,把朱元璋急得六神无主,道:“请方丈大师速速指点。” 方丈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朱元璋见方丈执意不说,只好告辞。方丈挽留道:“大王,天色已晚,请在寺中用膳。”朱元璋盛情难却,只好留下。刚刚坐定,不远处即传来古瑟之声,由小到大,如电闪雷鸣,海啸山崩,摧人肺腑。 众人侧耳细听,这是一首《满江红》,曲子悲壮苍凉,震人心弦。朱元璋激动得拍桌连连道:“好,好!”说话间,琴声嘎然而止。朱元璋一听琴声停了,道:“怎么没有了?遇春,你去看看,把那琴师叫来,本王喜欢听这曲子。” 方丈道:“大王,弹琴者是一女子。”朱元璋怦然一怔:“是上午拦本王道的吗?”方丈点点头:“正是,此女生性刚烈,未必肯来。” 这时,刘伯温闪出道:“大王,想必是琴弦断了,等会自然又会弹起。”不一会,琴声果又响起。朱元璋听罢,心想:“此女果然才貌双全。”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欲带众人循声找去。 刘伯温道:“大王,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天又快黑了,听说鄱阳湖一带强盗、流寇多如牛毛,神出鬼没,还是小心为妙。” 朱元璋不悦道:“我驰骋沙场,身经百战,岂怕这些蝼蚁之辈?”说罢,领众人顺着羊肠小道,迎着习习秋风,来到圩堤上。湖面平如铜镜,微风轻拂,水波不兴。远处,白帆点点,小船飘荡,一派安详和谐的气氛。 朱元璋转身问刘伯温:“你看这么平静的地方,能出现流寇吗?”“大王,天有不测风云,万一……”朱元璋笑道:“本王多年来,南征北战,早已荡平强盗流寇,现已国泰民安,还有什么万一?” 这时琴声又断,朱元璋茫然四顾,刘伯温道:“大王,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寻那女子了。现在大敌当前,兵临城下,请大王以社稷为重,还是回去吧。” 朱元璋脸色庄严,道:“你屡次阻拦本王,胆子不小,还不给我跪下!” 刘伯温撩衣跪在地上,磕着头道:“在下知罪,甘愿受罚。”惊得众将惊惶相顾,纷纷跪地求情。 突然朱元璋仰天大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王若能统一疆土,封你为开国功臣。” 刘伯温愕然道:“在下无尺寸之功,岂敢受功臣之称,惭愧,惭愧。” 朱元璋道:“不是赏你之功,是赏你之胆,难得你一片忠心。”说罢,亲自扶起刘伯温,转身对众将道,“你们跟随本王左右,虽说肝胆相照,但远比不上伯温的一片赤胆忠心。” 众人面带愧色,齐声道:“大王明鉴。” 朱元璋望着夜幕降临的天空道:“回营去吧”。 九妹倾慕动心情 巧施妙计定良策 且说那白衣女乃是朝庭大将张元忠的孙女,芳龄二十,乳名九妹,人称白衣女侠。 九妹性格刚烈,趁战乱之机,独自来到吴村,深居简出,务农为生。殊不知今天朱元璋杀了她的耕牛,才演出了刚才的一幕。九妹回到家里又悲又喜,喜的是朱元璋气度不凡,能体恤民情,知错就改,不由心中产生敬慕之情;悲的是祖父张元忠一生忠心耿耿,战死沙场,落得自己一人飘泊在外,虽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不觉悲由心生,便拿起古琴弹起一曲《满江红》发泄心中忧闷。由于烦躁不安,琴弦连连弹断,只好放下古琴,来到院里。 不觉已是冷月高悬,万簌俱寂。九妹仰望明月,拔剑起舞,手到之处,寒光一片,惊得蝙蝠满院乱飞。 这时丫环紫香匆匆走进来喊道:“小姐,那黑脸吴王又来到龙泉寺了。” 九妹一惊,收住长剑,抹着额头香汗问:“他来干什么?”紫香早就洞察出九妹心意,故意道:“闲得无事,出来寻花问柳呗。” 九妹一听,心中顿冷半截,长叹一声道:“原来是个好色之徒,平庸之辈。”言毕继续舞剑,紫香则捂嘴咯咯大笑。 九妹惘然问道:“你笑什么?”紫香道:“我笑你错怪人了,那黑脸吴王的魂早被你琴声勾走,本想前来拜访,却被那狗头军师刘伯温拦住了。” 她收剑在手问:“你怎么知道?” 紫香笑道:“我去龙泉寺替小姐烧香拜佛时,耳闻目睹,不信你问方丈去。”她作出一副怪相,“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九妹心头一喜,执剑追赶紫香:“你这死丫头,竟拿本小姐开心,先吃我一剑。”紫香东躲西藏道:“小姐,杀了我,到时你可没伴娘了。”九妹双颊彤红,连连道:“羞死我了,羞死我了。” 二人回到屋里,九妹心潮澎湃,那朱元璋的身影时浮时现,心想:顺民心者得天下,朱元璋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将来必成大器。这次他兵屯康郎山,乃是天意,尚若天地有情,是祖宗洪福,也了结我一生夙愿,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于是她喊来紫香,吩咐她明天一同去龙泉寺,抽上一签,预示凶吉。谁知紫香却愁眉苦脸道:“我在寺中为你抽过一签。” 九妹急问:“签意如何?” 紫香吞吞吐吐道:“是个灾字。”九妹一听,如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昏暗,几乎晕倒在地。紫香连忙扶住道:“小姐,吉人自有天助,方丈说,灾字下面是个火,火最怕的是水,小姐身居鄱阳湖,有的是水,还怕什么火呢?到时水涨火灭,大吉大利。” 九妹一听紫香这番话,心情稍稍安静,思忖着,朱元璋纵然能挤入天子宝座,但好色之心难改,听说他妻妾多得像过江之鲫,三日一换,五日一选,此事我得小心察访,三思而行。于是她朝紫香道:“紫香,你看那吴王怎样?” 紫香不客气道:“像个黑脸菩萨,不配小姐。”九妹一脸愠色道:“不许胡说。”紫香道:“我骂他,你心痛了?我看他就像黑脸菩萨嘛。” 九妹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今诸候混战,民不聊生,我虽是一女子,但出身将门,为民分忧同样有责,朱元璋虽然丑陋,但有登基洪福,我若……”说着脸泛红晕,羞涩道,“也不枉活此一生”。 紫香见她执意坚决,便道:“既然小姐主意已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紫香在所不辞。” 九妹一把搂住紫香:“我的好妹子,唯有你能理解我也。”说完,在紫香耳边窃窃私语一阵。紫香连称:“妙,妙。” 天色渐亮,紫香前来告别,正欲离去,九妹叫住她:“紫香,此一去,不知何时相见。”紫香道:“小姐,请放心,我不是荆轲,不是去刺杀秦王,所以不会一去不复返的。” 九妹脸上掠过一阵笑意:“那就好,此事就拜托你了。”她摘下腰间长剑道:“紫香,这剑交给你,见物如见人,请多多保重。”并解下绣有自己名字的蝴蝶荷包,说,“可将此物作为定情之礼。”紫香道:“小姐,不必担心,请静候佳音。” 晨曦初露,金光一片,九妹目送紫香离去,直至紫香身影在霞光中消失。 吴王视察遭险情 生死搏斗九九湾 朱元璋回到康朗山营地,坐立不安,一夜未眠,心中老是想着那少女。刘伯温进来,见他没精打采,心中自然明白,便劝道:“大王保重身体,不必为她如此动情。”朱元璋坦然道:“本王一生没见过这样美貌豪爽女子,若能得到她,我宁可让出天下三分,像项羽爱虞姬那样,生生死死永到老。” “大王严重了,”刘伯温道,“古人说苏州女子美如花,洛阳牡丹甲天下,只要江山一统,何患无妻?”朱元璋苦笑一声道:“军师错也,我看应该是,康郎山上牛羊壮,鄱阳湖边花更芳,我喜欢的是种田的,打渔的。”刘伯温笑着道:“大王出口成章,足见一片真心,我可令人把她带来就是。” “不!”朱元璋说,“强扭的瓜果不甜,顺民意者得天下,失人情者遭唾骂,我是大王,更不能忤逆人意。”刘伯温连连躬身作揖:“大王明鉴。” 这时,大将常遇春从外面进来道:“禀告大王,陈友谅大军已到钟山,逼近干越。”朱元璋一惊,环顾左右道:“这孬种如此迅速。谁与我前去迎敌?”常遇春道:“大王不可轻敌,鄱阳地形险恶,芦花一片,敌军神出鬼没,行迹不定,不可贸然进军。” 朱元璋双眉紧锁,沉思片刻后问刘伯温:“你看怎样?”刘伯温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王应亲临前线,鼓舞将士,勘察地形,了解敌情,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朱元璋听罢,徘徊踱步,拈须沉思。常遇春见他不语,上前奏道:“军师言之有理,今日天气晴朗,风平浪静。大王可顺水顺舟,沿路察看,我愿保驾护航。” 朱元璋斟酌再三道:“好吧。” 八月鄱阳,秋高气爽。太阳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两边芦花迎风摆动,天地一片。 这时,芦花丛中钻出一条渔船,船头站着一位渔夫,边撒鱼网边唱:“天苍苍,水茫茫,芦花丛中鱼儿藏,风萧萧,波滔滔,惊涛骇浪水急淌,鱼虾雀跃更欢畅……” 不一会,渔夫拉起满网白花花的鱼儿。 朱元璋看罢,精神大振,令人把他带上船,一同前往。 朱元璋道:“你不用害怕,本王爱民如子,今日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收你作为向导,愿意吗?”渔夫手足无措,扑地跪倒:“蒙大王恩典,在所不辞。”朱元璋扶起渔夫问,“你叫什么名字?”渔夫答到:“小民叫钉锣。”朱元璋望着无边无际的鄱阳湖道:“你熟悉这地方吗?” 钉锣道:“我是喝鄱阳湖水长大的,像一根藤上的葫芦,闭着眼睛也认得路。”朱元璋大喜道:“只要你忠于本王,就不用打渔了,以后封你个官儿。” 湖面起风了,乌蓬船劈波斩浪,扬帆前进。刚过弯道,突然水急浪高,浑浊的浪花迎面扑来,乌蓬船摇摇晃晃。 朱元璋问钉锣:“这是什么地方?”“禀告大王,已经到龙泉寺了。”朱元璋触景生情,又想起那弹琴少女,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指着前面问钉锣道:“那是什么地方?”“是吴家村。”“都是打渔的吗?”“禀大王,忙时种田,闲时打渔,水陆并存。”朱元璋嗯了一声,接着问:“有读书的吗?”钉锣道:“有,可惜是个女的,此人名叫九妹,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美貌绝伦,书画棋琴,样样精通。”这一说,朱元璋更是失魂落魄,道:“哦,我倒要去看看。” 刘伯温急道:“大王,军机在身,改日再去吧。”“不,这次顺水顺舟,非见她不可。”说毕令船驶向吴家村。钉锣却惋惜道:“可惜你见不到她了。”朱元璋愕然:“为什么?”钉锣道:“听说陈友谅一贯仰慕九妹,多次托人说媒,都被她拒之门外,这次陈友谅领兵前来,趁在战前,亲自去吴村,要娶她为妻。” 朱元璋愤然道:“这孬种也打她的主意。”钉锣道:“大王不必担忧,九妹生性刚烈,死活不从,这次听他要来,早就溜之大吉。”朱元璋听后大喜:“此话当真?”钉锣点点头。 “好!”朱元璋喜形于色:“本王记你一功,一旦事成,封你为车前将军。” 不一会儿,船驶进了九九湾,只见地势险要,湖坪草洲星罗棋布,一丈余高的芦花一望无边,是兵家历年战略要塞。莫说几只官船,就是数十万人马,进入九九湾,也犹如沧海一粟。 朱元璋问常遇春:“船到了什么地方?”常遇春答,已出干越边界,再往前去,便是陈友谅的驻地。刘伯温出船望着湖面,知道已到长江,汉口,鄱阳三水交汇之地,便转身回舱对朱元璋道:“请大王下令回营。” 鄱阳湖的天像三岁小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朗朗晴天,现在却是乌云密布,朱元璋打个冷战,只好命令打道回府。船刚刚掉头,两边芦花中,突然一阵锣鼓齐鸣,喊声一片。 朱元璋吓得魂不附体,知道陷入了敌军阵地,连忙进入舱中,且战且退。常遇春令诸将横戈于船头拼命死战,殊不知湖面又冒出无数敌船,一字排开,拦住去路。陈友谅执剑站在船头大叫:“黑脸朱元璋,快快前来受死。”说罢,剑一扬,刹那间无数战船疾驶过来。 朱元璋大汗如雨,失声悲叹道:“想不到我一生纵横天下,今日却要死在这里。”说罢,他脸朝吴家村道,“九妹,今生无缘,来世再会。” 钉锣却不慌不忙道:“大王不必惊慌。”说罢,纵身跃到船后,亲自操舵,将船驶入芦花丛中,全速向九九湾划去。船虽进入芦花中,难以被发现,但陈友谅仍然穷追不舍。陈兵万箭齐发,不到半小时,朱兵伤亡惨重。朱元璋顿疑:“莫非军中有奸细?不然敌军怎会如此清楚?” 钉锣道:“这是白帆暴露了目标,引来敌军。” 朱元璋恍然大悟,令水手砍断帆杆。停止喊杀,这一招果然很灵,不一会儿渐渐摆脱了追兵。这时朱元璋接应兵马已到,护住船只,回到康郎山。 朱元璋死里逃生,十分感激钉锣,不但重赏,而且视为亲信。这钉锣是何人呢,正是那紫香所扮。她混入朱元璋内部,为的是看他是否真心为国为民,真心爱九妹。 旧情萌发自欢喜 往事如烟现魔影 且说陈友谅这次领兵三十万,从长江顺水而下,其目的有二:一是看望日夜思念的九妹;二是攻打朱元璋,称霸中原。谁知兵到鄱阳湖,却被朱元璋先发制人,拦截在康朗山,他只好先打出头鸟,再取窝中蛋。殊不知昨日一战,煮熟的鸭子却飞了,气得他浑身哆嗦,大骂众将无能,拼杀不力。他喝令左右,要把先锋大将王先斩首示众。 王先跪地大叫:“冤枉啊,我在主公麾下多年,一片忠心,这次失利乃是地形复杂所致。”这一说提醒了陈友谅,心想:九九湾确是神鬼莫测,是攻打朱元璋一道天然障碍。九妹不但对鄱阳湖了如指掌,而且还有一张鄱阳地图,据说此图是他父亲坚守鄱阳时,精心勘察绘制而成,有了它何愁不胜?只要娶了九妹,既可抱得美人归,又可得到地图,真是一箭双雕。主意打定,他速令随从备金银绸缎,前去吴家村。 这日,九妹吃罢早饭,觉得胸口奇闷,眼皮直跳。人说眼皮跳,祸在叫,她不由得闷闷不乐,来到庭院,舞剑解忧。忽闻院外有马蹄之声,她忙收剑在手,自忖:紫香一去多日,不知情况如何,是不是派人送信来了?她急急来到门前眺望,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一男子策马而来,将一信封交给九妹,然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九妹回到屋里拆开一看:“九妹。一别多年,这次借东征之机,特来村上拜见,叙昔日之情,望能赏愿……。陈友谅叩见。” 九妹脑袋顿时嗡嗡作响,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那天,陈友谅闲来无事,领部将上山打猎,忽见一只小长颈鹿,全身油光滑亮,十分可爱。 众将忙弯弓搭箭,欲要射去,陈友谅拦阻众将道:“抓活的。”说毕,他双脚一蹬,一马当先紧追小鹿。小鹿逃入丛林中,蹦蹦跳跳,转眼间便消失在郁郁林海中。 陈友谅茫然四顾,连小鹿影子都见不着了。这时一阵冷风骤起,草丛中猛地蹿出一只大虎,向陈友谅坐骑扑来。部将王先连发两箭,老虎虽然中箭,但无大碍,反而更加凶猛。它昂天长啸一声,四脚腾空而起,直扑陈友谅,吓得他从马上跌倒在地。王先放马提剑,狠狠一刺,不料老虎一跃,剑刺在一颗树上,怎么也拔不出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丛林中射来一箭,不偏不倚,横穿老虎双目,老虎随即倒在地上乱滚乱叫。 这时,一位白衣女子,手执弓箭策马赶来,哈哈大笑。 陈友谅一见此女,惊得瞠目结舌,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想不到山里竟有这样美貌女子,他不由看得呆了。那女子只顾吩咐随从把老虎捆上抬回去。王先却拦住她道:“住手,此虎是我射死的,理应归我。”那女子怒道:“岂有此理,我救你狗命,反倒恩将仇报,”两人各不相让,你争我夺。 陈友谅见状叫道:“你们不要争了。”他向女子拱手道,“感谢小姐救命之恩,请问高姓大名?”白衣女子道:“本人九妹。”陈友谅一愣,忙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其实他从来没听说过九妹,只是见她漂亮,想讨好她而已。九妹怒气顿消,双手还礼道:“将军大人骁勇多谋,老幼皆知,在下有礼了。” 陈友谅一听心花怒放。这时王先看出玄机,便道:“主公,天色不早了,请小姐一同回府再叙。”陈友谅连连点头。九妹却推辞道:“不必多礼。”说毕,领众人扬长而去。 陈友谅回来后,令人四处打听九妹,得知她是将门之女,更是倾慕不已,立即令人备厚礼,欲要娶九妹为妻。九妹听后又惊又喜,只因终身大事,不可草率,只好委婉推辞。可陈友谅纠缠不休,三日一媒,五日一礼。时候一长,九妹也情心欲动。 为了慎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九妹决定去陈友谅官府私访一趟,了解其庐山真面目。 是夜,陈友谅官府灯火通明,歌声一片,九妹蹑手蹑脚躲过卫士,潜入大院,一个旱地拔葱跃上房顶。她掀开瓦片朝下一看,只见陈友谅怀抱美女,正在饮酒作乐。大厅美女如云,纵情狂舞。 这时,陈友谅刚刚娶来的十姨太走进来,拉住陈友谅道:“别被这帮狐狸精迷住,走,今晚我好好陪您。”陈友谅很不耐烦,袖子一扬:“滚!” 十姨太是个农村女子,不知礼节,说话又无分寸,她不但大哭大闹,而且还嚷道:“我哪儿比不上这些女人,哪儿比她们差?”边说边脱去衣服。 陈友谅大怒:“放肆,来人,把她拉下去,乱棍打死。”众人拉住她拖出门外。不一会传来十姨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一幕,把伏在屋顶的九妹,惊得呆若木鸡。她仰天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好一个残暴昏王,险些被你骗了。”第二天,她便收拾行旅,一人浪迹天涯,飘到吴家村。殊不知,冤家路窄,又被陈友谅盯上了…… 冷风吹来,九妹一愣,眼前的一幕幕已无影无踪了。她心有余悸,把手中信撕得粉碎,决定躲入山中,暂避陈友谅。 九妹智斗陈友谅 真真假假计中计 陈友谅来到吴村,未见到九妹,心里美好憧憬顿时崩溃。他不由怒气顿生,下令士兵抓来几个农夫拷问,才知九妹已经去了山上。 陈友谅并不死心,抱着一丝希望,放马向山上追去,心想: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要得到的非要得到。 九妹料到陈友谅不会罢休,临走时她装扮成农夫,以遮人眼目。 可刚到半山腰,就见陈友谅策马疾飞而来。九妹回避不及,只好低头站在路边。 陈友谅用马鞭指着乔装农夫的九妹问:“你瞧见一女子上山了吗?”九妹颤抖着指向前方道:“有,有,去那边了。”陈友谅毫不怀疑,双腿一蹬催动坐骑,顺着九妹指着的方向追去。 陈友谅追到山顶,只见白云缭绕,涛声阵阵,满山红叶迎风飘落,一片美景尽收眼底。他无心观看,四处寻找九妹,却不见她身影,不由恼怒万分,感到受了那农夫的欺骗,立即令众人回头抓住农夫,严加审讯,以解心头之恨。 九妹怕陈友谅去而复返,急忙抄小路下山,哪知一时心急,迷路了。七转八拐,被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急得她心烦意乱。岂料冤家路窄,陈友谅正巧也追到这里。九妹一见,忙低头用手捧着溪水喝,不停地把污泥往脸上涂,企图掩盖自己的容貌。陈友谅见了分外气愤,不分青红皂白,狠狠一鞭抽去。他见这农夫满脸污泥,身着粗布粗衣,草帽盖去半个脸,一双手倒是挺白皙细嫩,想必是个书生,便扬鞭骂道:“大胆刁民,你敢骗我。”“啪”,“啪”又是两鞭。“老爷,小民没有撒谎,那女子被你追急了,刚才又慌慌张张,从这里过河了。”陈友谅道:“你还要撒慌?”九妹忙道:“小民不敢,如有半句假话天地不容。”“好。”陈友谅冷冷一笑:“你给老爷带路,若找不着就割掉你舌头。”说罢,令人带上九妹,和众将一起催马过河。 河虽不宽,水流得却很急。那马死活不肯下河,任凭鞭打腿蹬,只是长啸咆哮,四蹄刨泥。陈友谅只好叫众人脱衣牵马过河。众将领命,纷纷脱衣,露出赤裸裸的身体。 九妹一见,双手挡着脸道:“羞死我了。”陈友谅道:“你又不是女人,怕什么羞?”说毕鞭指九妹,“快脱衣服,背老爷过去。”九妹急了,乞求道:”老爷,小民身体有病,正在发烧。”“放屁。”陈友谅道,“难道你要老爷背你过去吗?”他双目一瞪,“再不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九妹欲哭无泪,心想这一下完蛋了,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陈友谅见她不脱衣服,便大喝道:“来人,把他衣服剥了。”九妹后退一步,望着二个走来的士兵高度警惕捂着胸前,猛然大声道:”别碰我!”旋即纵身跳入河中。 陈友谅并不死心,令弓箭手朝水中射箭。殊不知九妹水性极好,见箭矢飞来,急忙使个“鸽子钻天”潜入深水处,脱下外衣使个金蝉脱壳,自己却悄悄游向芦花深处。 陈友谅不知是计,见浮在水面的衣服已中数箭,才感到心满意足,欲打道回府。 哪知同村的一位樵夫认得九妹,刚才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水上已中数箭的衣服,误以为九妹中箭身亡,忍不住心生悲悼,自语道:“可怜的九妹……” 恰巧陈友谅从旁边经过,听此一语,疑窦顿生,一问樵夫,方知这农夫是九妹所扮,他忙令人下河去捞九妹尸体。岂料捞上来一看,仅仅是一件衣服而已。陈友谅气得把捞上的衣服撕得粉碎,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统统给我搜,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九妹藏在芦花中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这次大劫难逃,忙选了一根粗芦管叼在嘴里,身子猛然下沉,凝神屏气,躲在芦花底下一动不动。 陈友谅见找不到九妹,心里好生奇怪,命士兵排成扇形,向芦苇丛中搜索。这一招果然很灵,不到半袋烟工夫,搜索的士兵离九妹越来越近。 倏地,岸上猛然传来了尖叫声:“不得了啦,那儿有水鬼。” 路遇奇人大决斗 侠胆忠心留美名 原来岸上的那樵夫,知道九妹正在密不透风的芦苇中,见士兵快要接近她,情急之下,就大声叫喊有水鬼。士兵一听,吓得乱了方寸,顿时骚动起来,拼命往岸边爬,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陈友谅听说此事也很害怕,但他却不露声色,死命咬住嘴唇,执剑来到樵夫身边问:“什么水鬼?你妖言惑众,恐吓老爷,该当何罪?” 樵夫跪地道:“老爷,小民句句属实。当年赤壁大战,曹操兵败到此,就遇上了一青面獠牙水鬼,险些丧了性命。” 陈友谅听得毛骨悚然,犹疑不决。王先劝道:“主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还是慎重为好。”陈友谅双眉紧锁,朦朦胧胧看到远处芦花丛中,有无数黑点,在水中一闪一闪。他不知这里是水鸟的栖息地,误把水鸟当作水鬼,吓得身子像筛糠,拍马而逃。 没有抓到九妹,成为陈友谅的心头之患。他知道九妹是位传奇人物,万一她投到朱元璋部下,可就糟了。于是一个斩草除根的计划,在他脑子里逐渐成形了。 九妹脱险后,知道陈友谅成不了大气候,便决心去康郎山寻找紫香,再作打算。哪知刚到岔道口,就见一大汉拦住去路。此人生得虎背熊腰,身高七尺,满脸胡茬,双目杀气腾腾,手执一把鬼头刚刀,正是陈友谅麾下猛将邓杰,奉命前来揖拿九妹。 九妹打个冷颤,一抱拳道:“壮士,道路通天,各走一边,为何阻拦我去路?”邓杰两眼如炬,胡子一抖,厉声说道:“本将奉命前来取你小命,已恭候多时了。”九妹道:“壮士,我同你前世无仇,今生无怨,为何听信馋言,逼害我一手无寸铁的女子?” 邓杰冷冷一笑:“帅有令将不得不从,你要知趣,束手就擒,免得我动手。” 九妹怒喝一声:“你这人怎能如此无理,我九妹又不是蛋生的,岂能由你摆布?” “好呀,你死到临头还嘴硬。”邓杰说着一招“旋风刀”照九妹劈面砍来,想一刀了事。九妹侧身让过,安然无恙,邓杰心中不由一怔。 此人果然名不虚传,不愧将门之女,他想。再仔细一看,只见九妹温柔,娴雅,楚楚动人。心想,我邓杰是个硬汉子,刀下从不斩柔弱女子,但军令难违,这次怕要破例了。他咬咬牙,一招泰山压顶,向九妹脑门劈去。九妹手无寸铁,连退二步,趁邓杰收刀之时,一招黑虎掏心,五指如钢直插他脑前。邓杰闪身让过,不过迟了半招,只听“咝”的一声,胸前衣襟被扯掉一大块。 邓杰连连失利,终于被激怒了。他使出看家本领,将钢刀横扫过来。九妹纵身一跳,凌空飞起,二指直插邓杰二目。邓杰急忙把头一仰,九妹顺势抡起左手,一掌掴去,邓杰“哎哟”一声倒地。九妹抽出手,夺路便走。 邓杰见她要走,忽地打个响哨,登时路边草丛中冲出十几名青衣大汉,挺刀拦住去路。 九妹一惊,心想:这下完了。单打独斗勉强可以,再对付这么多武士,确是力不从心。加上一天没吃东西,身体也疲惫不堪。 邓杰也是血性汉子,不忍杀她,便道:“小姐,我敬你是位女中豪杰,不如随我投奔汉王,包你一生荣华富贵。” 九妹抱拳道:“将军,你错了,古人云:“人择贤而主,鸟择木而栖。陈友谅暴戾多疑,喜怒无常,刚愎自用,难成大器。将军侠胆忠心,大义凛然,若是弃暗投明,改弦更张,前途无量。” 邓杰哑然失笑:“小姐,现在诸侯混战,江山破碎,谁能安邦定国,天下升平?” 九妹道:“顺民意者得天下,逆民心者失天下。吴王朱元璋施行仁义,招贤纳士,轻徭簿赋。必成大器。将军不要误入歧途。” 邓杰道:“依小姐之见,是……”突然他摇头道,“汉王虽然刚愎自用,但待我情同手足。” 九妹道:“将军,不要意气用事,应三思而行。”这时邓杰副将跳出来挺枪大喝:“休得妖言惑众,先吃我一枪。”说罢举枪就刺,九妹纹丝不动,按住枪头,一个顺水推舟,副将便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啃屎。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那副将爬起来跪地求饶。九妹扶起他道:“起来,起来,咱们天下人都是一家,我也是被逼的。” 说话间,副将趁她不备,双手抱住她,大叫道:“邓将军快来帮我。”只一瞬间,九妹便反手锁住他的咽喉,只听见“扑”的一声,那副将仰面朝天跌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邓杰一脚踩在他胸前喝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自取其辱,让人耻笑,留你何用。”说罢举刀就砍。 九妹忙拦住道:“将军且慢,‘兵不厌诈’,这也无可厚非。将军磊落,小女佩服,这次就请将军宽洪大量,饶他一命吧。” 邓杰哼一声:“下不为例。”副将爬起来,一边连连称是,一边拾起长枪,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向营中逃去。邓杰气得哇哇大叫。九妹也没料到这招,只好长叹一声:“将军,我决不连累你。”说完双手垂下道,“请便吧。” 邓杰道:“我一生光明正大,决不乘人之危,来,来,咱们再斗三十回合,定个胜负。” 九妹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将军的侠义之情我领了,只是我壮志末酬,却落得如此下场。”说罢,泪水涟涟。 邓杰心肠一软:“罢,罢,你走吧。”九妹扑地跪在地上道:“将军,那……你……”邓杰挥挥手:“快去吧,我自有办法。” 九妹道:“不如我们一块投奔朱元璋去吧。” 邓杰摇摇头:“一女不嫁二夫,好男不从二主。我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说完,猛然挥刀自刎。士卒见状,纷纷惊愕相顾。 九妹大哭,和众士兵草草掩埋邓杰尸体,然后对众士兵说:“你们想回家的回家,不愿回家的跟我走。” 众士兵被刚才一幕所感动,纷纷跟随九妹而去。 伯温解梦梦成真 黑影显身蝶为媒 且说朱元璋自从遇到九妹后,心情难平,寝食难安,无心操演水军。众将相劝,则当耳边风。众将无法,那钉锣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但又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只好连夜赶赴白云滩,留下一封书信给九妹。 九妹回到家里,料定这里非久留之地,便命令众士卒收拾东西,忽然发现桌上有一封信,便知道紫香已经来了。她拆开一看,只见信中道:“朱元璋雄才大略,与人为善,爱憎分明,对小姐忠贞不渝,日夜思念。请小姐速做定夺……” 九妹看罢大喜,令人烧了自家院子,率众连夜前去白云滩。 夜深人静,已是三更,朱元璋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神智不清,嘴里喃喃喊着九妹。 此时鼾声此起彼伏,卫士也抱枪打起了盹。倏地,一身着白纱的蒙面女子飘然而至,悄无声息,慢慢撩开营帐。朱元璋正好侧身翻过来,猛见一对眸子清澈如水,便揉揉眼睛,害怕是幻觉。等他看清了,却被那女子点住穴道,登时动弹不得,欲叫无声。那女子轻声道:“我奉小姐之命,前来告诉你,不准再胡思乱想,赶紧操练兵马,火速破陈,若再贻误战机,休想见到九妹。” 朱元璋惊喜地问:“你……你是谁?” “不用多问,日后定会知道。”蒙面人嗖地拿出一个绣有九妹二字的荷包,往他头边一丢道:“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定情物。”说罢飘然而去。 朱元璋连忙坐起来,看见屋里一切如故,不禁哑然失笑。他拍拍脑袋,喃喃自语:“幻觉,真是幻觉。” 第二天一早,他叫来刘伯温,要他解梦。刘伯温自小曾学阴阳八卦,精通周公解梦,知凶知吉知未来。他听罢朱元璋的梦,掐指一算,便转身作揖道:“恭喜恭喜,大王婚事即将尘埃落定。”朱元璋一怔:“此话怎讲。”刘伯温道:“神鬼出没于三更半夜,所以梦多是出于子丑之间,而大王梦是在拂晓之前,正是神鬼归巢之时,所以非梦也。” 朱元璋惊道:“不是梦那是什么?”刘伯温道:“大王艳福齐天,命中该有佳人,恐怕真有高人来过,为大王作媒。”朱元璋大笑道:“笑话,本营固若金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难进入。”刘伯温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豪杰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他稍停片刻又道,“刚才大王说有一绣花荷包丢落枕边,请大王回屋验证一下,是否真有其物?” 朱元璋将信将疑,回到卧室,果然搜出一只绣有九妹字样的蝴蝶荷包,不由大喜,精神倍增。他对刘伯温道:“果有此事,真是天意。” 刘伯温乘机进言道:“天意偏向于大王,所以大王要施仁政,杀敌寇,平定五湖四海,让百姓安居乐业,方为上策。” 朱元璋道:“本王不正是这样做的吗。” “回大王,做是做了。”刘伯温望朱元璋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但脸呈异色,显然有不懂之处,便进一步点拔道,“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前形势紧迫,大王要力挫群雄,灭掉陈友谅,一统江山,就得以社稷为重,不要被女色所惑。” 朱元璋挥挥手:“好,难得你一片忠心,本王改就是了。”他站起来朝常遇春道:“赶紧操练兵马,选择吉日,兵伐陈友谅。” 其实这场戏,是刘伯温特意安排的。原来紫香扮成渔民钉锣,只骗过了朱元璋,但没有逃过刘伯温的眼睛。他早就看出了破绽,仔细推敲,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当晚,刘伯温便把钉锣叫到自已营房,细细盘问。钉锣见刘伯温并无恶意,便一一告知。刘伯温心想:九妹也是女中豪杰,朱元璋若能得到她,对攻打陈友谅是有利无弊。只是近来他见朱元璋迷恋九妹,多次贻误战机,心急如焚无计可施。 紫香虽是女流,但也通情达理,便十分果断地拿出那只蝴蝶荷包,将小姐之意告知刘伯温。说是等朱元璋破了陈友谅再选吉日,要朱元璋明媒正娶。刘伯温听后便略施小计,安排了一场紫香夜探帅营,巧送荷包之戏。 友谅狂言谈兵法 朱陈冤家又相遇 话说朱陈二军虎视眈眈在鄱阳湖对峙二月之久,最后终于拉开了决战的序幕。 战前,陈友谅将数百船只,分成多路纵队,每十只连环锁上为一大队,五只为一小队,能合能分,合上一马平川,行走如平地,分开鱼贯而行,灵活,敏捷,任用自如。一日,陈友谅率众将站在船上,望着浩浩荡荡的船队十分高兴,遥指康朗山道:“吾出征之日,即是朱亡之时。”说毕,哈哈大笑。 大将张定边闪出奏道:“主公,赤壁之战不可重蹈覆辙,若朱采用火攻,我军不败自亡。”陈友谅心中不悦,但还是朗朗笑道:“兵贵神速。我军是顺水南下,可在立冬之前速攻朱贼。他们需要的是北风,只有立冬之后,才会有北风。”张定边道:“天有不测风云,万万不可大意。”陈友谅不悦道:“刘伯温是诸葛亮吗?能借北风吗?” 张定边仍苦苦劝道:“主公,谨慎为好,刘伯温知天懂地,非一般人。”“放肆!”陈友谅怒道:“你灭我军威风,长他人志气,该当何罪?”张定边知道再说无用,只好怏怏退下。这时,几只渔船从芦花中钻出,一边撒网,一边划桨,飘然而来。陈友谅余怒未息,指着渔船道:“大胆刁民,擅闯重地,窥视军机,给我拿下,杀。”张定边拦阻到:“请主公高抬贵手,千万杀不得。”陈友谅道:“又是你。”然后轻蔑地说,“杀几个渔民不足为奇。” 张定边道:“君若舟,民若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万万不可杀戮。”陈友谅不信,道:“几个小小渔民能覆舟吗?”张定边道:“当年陈胜吴广起义就是由小到大,由庶民到将军,主公不可小看。” 这时微风吹来,湖面泛起微波。陈友谅道:“诸位看见没有,覆舟者乃是风也,不是水。朱元璋是一股小风,小水。我军雄兵百万,骁将无数,还怕这小风小浪吗?”说毕哈哈大笑。张定边无话可答。 此时,朱元璋立于康朗山头,遥望陈友谅那边黑黑一片,船上刀枪如林,红旗招展,气势十分磅礴,不由得心惊胆战,默默不语。刘伯温看出他心意,便道:“大王不必担忧,陈友谅纵有千军万马,也难闯过九九湾天险。”朱元璋道:“九九湾虽是高深莫测,变化无穷,但我们也不熟悉。何况决战即在眼前,万一陈贼偷袭,如何是好?” “大王请放心。”刘伯温道,“我已令弓箭手藏入芦花中,只要他船只一到,我军万箭齐发,谅他有来无回。”朱元璋神情担忧,摇头道:“伐为上策,守为下策。本王领兵一生,是讨伐为主,留守为补,纵有金汤之固,也难成大器。”刘伯温道:“欲速则不达,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到时我自有安排。” 朱元璋叹道:“你要的北风,在立冬之前未必能如愿。”刘伯温道:“大王贤明,顺民心合天意,自然有之。”“军师不必安慰我,本王只信命不信天。”这时,远处金鼓齐鸣。朱元璋慌忙下山回营,但心中一直惦念着那神秘地段九九湾。 且说九九湾确实险要,满湖杂草丛生,水鸟成群,暗礁密布,自古以来人称死亡谷,其特点是峰回路转,易进难出,像座迷宫。特别是一到秋季,水干滩浅,大船进不去,小船出不来。深处水茫茫,浅处滩连连,看起来是条路,走起来是泥陷。 朱元璋放心不下,中午吃罢饭,瞒着刘伯温,率朱正、韩成、徐士达等诸将,乘坐小船进入九九湾。一看,果然一片苍凉,簌簌秋风中,虽有少数渔船载着鹭鸶捕鱼,但仍显萧条寂寞。偶尔天空飞过一群大雁,孤叫切切,为九九湾增添了几分悲凉气息。 突然,天空中掉下一只受伤大雁,在水中挣扎着。朱元璋顿起善心,令人去救,可大雁却不领情,只顾扑扑向前飞去,七转八拐,把朱元璋引出了九九湾,眼前呈一片开阔之地。 惊疑间,那大雁又掉头向朱元璋游来,原来前面出现了无数船只。真是冤家路窄,竟是陈友谅。陈友谅一见朱元璋,哈哈一笑,扬剑大声道:“天助我也,看你黑脸再往哪里逃。”急令众将驱驾船飞驶过来。朱元璋吓得魂不附体,掉转船头钻入芦草中。朱正、徐士达率人拼命冲杀,保护朱元璋且战且退,哪知心一急,慌不择路,竟划进一条死湾。 陈友谅大喜,令小船左右包抄过去。朱正、徐士达拼命冲杀,想杀出一条血路。但寡不敌众,纷纷倒在血泊中。朱元璋见大势已去,便拔剑欲要自刎,副将韩成连忙扯住道:“大王,我自有办法。” 却说那韩成身高七尺,脸盘黝黑,胡子满脸,形似朱元璋。他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立功无数,今日见朱元璋有难,只好舍死一救。他跪地泣道:“大王,请快把衣服脱下来,小将冒充大王,代你一死。”朱元璋无奈,只好挥泪换衣。 这时,陈友谅大船紧紧逼来,大声叫喊:“朱元璋快出来受死,免得生灵涂炭。” 韩成钻出船来大声说:“陈贼,休要滥杀无辜,今日本王中你奸计,只好一死了之。”说毕,横剑自刎,倒于湖中。陈友谅怕他没死,令万箭齐发。接着又领兵挥杀一阵,直至陈尸遍地,血流成河,方才住手。这时,他突然接到报告,朱元璋并未死,正乘小船藏于死亡谷中。陈友谅大惊,连连跺脚道,误中黑脸金蝉脱壳之计,赶紧又率兵追来。 朱元璋虽然脱险,但仍走不出九九湾,见陈友谅返身杀来,急得六神无主,猛见几只渔船迎面划来,大声朝朱元璋叫喊:“大王,请跟我来。” 原来,刚才的渔民见朱元璋被困,便鼎力相助。他们用渔船将他接进芦花中,并放出无数鹭鸶,令鹭鸶齐鸣,顿时芦丛中叫声震天动地,宛如千军万马。 陈友谅惊疑是接应兵马已到,慌忙令诸将撤出九九湾,以免中了埋伏。 朱元璋回到营地,清点人马,战死猛将三十六员,士兵上百,不由失声痛哭。 巅峰对决惊大地 双雄麈战泣鬼神 却说九妹虽率众人藏在白云滩,但身在曹营心在汉,对朱元璋战况了如指掌。次日,鄱阳湖战火又起。九妹站在白云滩观望,只见惊涛拍岸,杀声如雷,陈友谅兵马如蚂蚁般从湖面横扫过来,势不可挡。朱元璋抵挡不住,损兵折将,退入九九湾,弓弩手万箭齐发,方才压住阵脚。二军对峙直到中午,陈兵已是疲惫不堪,躺在船板上休息,朱军立即出动兵马反戈一击。可是陈兵阵势庞大,士兵站在船上如平地,朱军无法近身,反而伤亡惨重。朱元璋见状只好鸣金收兵,退入芦花丛中。 陈友谅却不追赶,站在船头朝朱元璋厉声道:“黑脸牛娃,你的头颅暂寄一天,明天定来拿取。”朱元璋道:“你休得狂言,本王暂且回营,明日在此与你决一雌雄。” 陈友谅哈哈大笑道:“你已是一条丧家之犬,死到临头了。”说毕,手指康郎山道,“我已派轻骑捣了你的老巢。” 朱元璋回头一看,只见康郎山上插满陈字战旗,知道帅旗失守,便不答话,退入芦苇丛中。陈友谅也不追赶,只等明天首尾夹攻,一举消灭朱元璋。哪知,正中刘伯温的引蛇出洞之计。 原来,刘伯温见久攻陈友谅不下,便利用九九湾天险作为主战场。但他也不熟悉地形,正在发愁之时,猛然想起九妹有鄱湖图,心想只要得到此图,陈贼定败无疑。于是他急忙召来紫香,令她速去白云滩取来地图。 紫香不敢怠慢,星夜赶到白云滩。她刻不容缓地将刘伯温之计,原原本本告知九妹,九妹紧紧抱住紫香道:“紫香,你跟随我十余年了,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事到如今,我只好如此:朱元璋赢了,跟他干一番事业,败了跟他种田、打渔也心甘情愿。”紫香安慰道:“小姐,好心会有好报,你的愿望定会实现的。” 时近三更,九妹取出鄱湖图交给紫香道:“成败在此一举,靠你了。”说罢,两人又抱头痛哭一场,才依依惜别。 刘伯温拿到地图后大喜,布下天罗地网。 第二天,刘伯温令部分水兵随同朱元璋出战,自己则率精兵伏于康郎山,料知陈友谅必会乘空袭击康郎山,于是将计就计。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陈友谅一边迎战朱元璋,一边令一万轻骑绕过干越边界,悄悄向康郎山进发。谁知,轻骑刚进康郎山,就被刘伯温人马截住去路,歼灭于山中。刘伯温又令人将陈旗插遍康郎山,以迷惑陈友谅。陈友谅不知是计,还以为轻骑部队已占领康郎山了。 刘伯温见大计已成,又令一亲兵扮作陈兵,星夜赶往陈友谅营地告知战况,约定明天中午,见火为号,内外夹攻朱元璋。 陈友谅接报大喜,领大军浩浩荡荡向九九湾进发。时过中午,果见康郎山中火光冲天,以为时机已到,便令全军掩杀过去。 朱元璋大将常遇春领兵迎战,那常遇春奉了刘伯温之命,只许败不许胜,战不多时便佯装诈败,向九九湾退却。陈友谅求胜心切,命士兵把大船拆成小分队,向九九湾挺进。那些被拆的小船倒也灵巧,扬起风帆,顺风顺水,疾驶而进,不一会儿便纵深于九九湾重地。 陈友谅抬头一看,一片白茫茫芦花迎风摇动,却不见朱元璋一兵一卒。正在疑惑之际,忽闻四周鼓声齐鸣,只见芦花中驶出十几条渔船,那些渔民齐声高唱:“风萧萧,水寒寒,茫茫芦花是战场,水载舟,水覆舟,唯有明君才清楚……”陈友谅听罢大怒道:“凭你们这些刁民也能覆舟吗?”那些渔民拍手大笑,一个个跳入水里,钻入芦花中。陈友谅挥剑命士兵追杀。 张定边劝道:“主公,那刘伯温诡计多端,切勿中计。”陈友谅笑道:“刘伯温使这雕虫小技,是想蒙骗我,我如何会上此当?”这时,康郎山上峰火四起,浓烟滚滚,喊杀声惊天动地。陈友谅大喜道:“好,朱元璋死期已到。”说毕,催促船队乘胜前进。不到半里,湖面越来越小,船只只好鱼贯而行。船舰刚进狭道,就见朱元璋坐在船头,刘伯温立于身后,朱元璋捻须大笑道:“陈友谅,还不前来受死?” 陈友谅大笑:“说这话的应该是我,你这黑脸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死定了。” 朱元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大手一挥,芦花中钻出无数火弓手来。陈友谅大惊失色,正要退去,哪知后面火光冲天,战船全葬入火海之中。大将张定边大叫:“主公快撤!”喊罢,率诸将挺身而战。常遇春手执长矛,飞身跃上张定边船上,大力厮杀,如入无人之境。张定边护住陈友谅换小船仓皇而逃。在众将拼死保护下,陈友谅总算逃出九九湾,可一清点兵马,只剩寥寥数百人,正在悲伤之间,忽见前面又驶来几条由大营而来的船只。 等船只一到,方知大营已被朱元璋人马劫持。原来,当陈友谅大军进入九九湾之时,伏在芦苇丛中的朱军,便悄悄袭击了陈友谅的大营。 陈友谅几乎昏厥过去,幸好有张定边扶住。不一会儿,一伙渔民又拦住去路,为首的白衣白甲,手执长剑厉声喝道:“九妹在此!”这一喊叫如五雷轰顶,吓得陈友谅双腿发软。他勉强拱手道:“九妹,我昔日待你不薄,今日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在下永生难忘。” 九妹冷冷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友谅道:“九妹,你侠胆忠魂,大人大量,我给你赔罪了。”说罢,扑地跪在地上。 九妹手指渔民道:“我且放你,可他们不会饶你。”陈友谅望着无数渔民,手拉弓箭,不由叹道:“水载舟,也可覆舟也。”话音刚落,无数箭支疾飞过来,正中陈友谅脑门,他随即倒身而亡。其他众将自知难逃,纷纷拔剑自刎。 这时,朱元璋赶到,见陈友谅已死,大悦。他忙扶九妹上船,四目相对,热泪盈眶。 这场历时五个月的康郎山之战,终于拉下序幕,一场空前的传奇爱情,也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数年后,朱元璋登基,封九妹为贵妃,一直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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