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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十忌

 江山携手 2018-11-26

萧水金

                                     

    

     一忌无病呻吟。有病就说、就喊、就医,这原是诗文的出发点。这可能是如今诗文最大的问题,是所有问题的问题根本。如果十忌只有一忌,那就是这一忌。

      苍白平庸来源于空洞无物。无人无事,无情无感,自然无趣无味。

      凡病者,正是“天赋心志比鸿鹄,人间跌到泥底踩”之后,所产生的一系列失恋、失意、失败、失志、困顿、痛苦、伤心、磨难、疾病、贫穷、离散、损失、残缺、懦弱、怯颤、恐惧、惊惶、挫折、茫然……等等。这一切及这一切反转的反面才成为“病灶”。没有这些或这些不多,较浅淡,则是没什么做底料。就像饭菜没有油盐,不入味,自然没味。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欲为诗,功夫在诗外”。有了丰富的人生经历和体验感悟,加以明眼敏心,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矣。文笔可以在纸上练就,内容却必须来自生活。

     没有极度的苦难命运和感受,太过平顺的人生,再有文艺天赋,也不会有极佳的诗词作品。最多也就是些及格线的平庸之作。诗与诗神、文艺之神,是要求把心撕碎揉碎,流泪出血来给人看的。内容第一,否则学院化口语化也好,技巧纯熟甚至高超以及华丽词藻也罢,都无济于事。

  

     二忌空喊口号。政治化的无实无在来源于诗文与政治的通奸、诱奸和强奸、送奸。

     空喊无人应。当然,如果声明就是政治诗、政治颂歌也无可厚非。毕竟诗歌有风有雅也有颂。

 

      三忌纯抖机灵。所谓空灵,切忌流于小聪明,稚嫩和酸溜、酸牙、酸腐。摆上成人的桌面,尤显做作。可我们每个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少年时代学生时代。

       这种无重的空灵也来源于自身人生与生活,理想与欲望之平顺、易得、易安、易足。失却思想与心灵,灵魂与精神的更多内容,与深度高度的个性新鲜独特的体悟机会和份量。进入不了成人世界。充其量,少年儿科读物而已。

      滥用此,则一方面技巧加重花样,炫技而已。以雕虫小技为诗的全部,严重导致舍本求末。另一方面可能思想失重韵味。似一个永不成熟的花果和小孩,永不落地的花絮。

        现实感、实验感与历史感不到位。痛感、快感或痒感也不到位。就像意淫手淫,没有直面生活对象,与人生对话,全面交融的欲仙欲死感觉。想象力有余,情感力、思想力不足。没有高远之志存,没有深沉而宽阔的人类关怀、体悟、反省与想象,没有基于真善美之心灵原质上的假恶丑的生活遭遇与感受,就是没有吃过苦头的孩子,没有病过,体会不到,把握不准,也就找不到自己及人类的病点。难有坚韧的骨骼和心性。

     思想更加不会从技巧与工艺上而来光芒,要日晒雨淋才有果子麦穗的沉甸。轻快有余,厚重感不足。甚至流落于文字游戏,舞文弄墨,玩弄而已。

     正如一切都像在说谎,所以要加大声音一样。了不起,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好诗。



      四忌晦涩艰深。装大师当然源于不想通俗。语言不白话,内容与立意及表达不生活,超前的真理也会受到不解和轻蔑。何况更多是在卖弄玄虚。“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让人无知。装假无人理。

      五忌朦胧无明。这种如堕迷雾的状态与晦涩艰深很容易混淆,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前者是一个黑洞,后者是一片尘霾。太重的尘霾里,看得到有点影子,但又被太多太厚的乱七八糟缠绕着,挥之不去。

      它们的共同点都是,非诗亦非歌,文字把控能力不够。既谈不上思想性,也谈不上艺术性。只能说富有牺牲性。纯为标新立异,不惜牺牲自己的文章文笔。从讨好读者的极端转到背离读者的极端。难近真身,不是婉约神韵那种,而是主旨、主题、主人、主骨都不鲜明,不纯净的状态。让人头晕脑胀无明。

     无聊浅薄的口语化甚至厚颜无耻的口水化,把诗拉到路边摊。晦涩朦胧把诗引向漩涡泥潭。唯独不能像人与人好好沟通,“好好说话”一样好好写诗,气象正大地入室登堂。

     

       六忌不得人心。有赋有比而无兴,就像画龙没点睛。或兴得不深不够,如点睛不活不灵。这源于不走心或走心不深。无心则引不起人的共鸣。好像不是在为人服务,至少不是为心服务。描物则为物服务去了;描事则停留在事上;描景也只是沉浸在景里,为景服务去了。没有错,诗文要回避一味的迷情倾诉,一味的情绪发泄,一味的空洞说教,但更不要认为名词性意象堆砌,动词性强拉硬凑便是有了建树。如果那样,我和更多的人民大众更愿意情绪过隐。

     人类永远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诩最高级动物的人类同时也认定自己是世界万物围绕转的中心,是出发点,也是目的地。所以万事万物,万状万态,哪怕是一个颜色,如果不与自己的心情、思想、灵魂、志向、理想等等有机统一而联系上,就算写得再详细、再周到准确,也生动不了读者。这就是文学与自然科学文章的区别。

      文学(特别是诗歌)是要直指人心直指主题的。不可停留在为任何其他五官服务的层面,而联系不上或深入不到人心。心首先表现为情绪,是为心绪。没有心绪的呐喊低吟,     没有灵魂直指的主笔,那是白写了,不应做诗文,应去做自然和自然科学及其它。

     万事万物要与人心贴得紧,黏得拢。不然,就不接地气,不着魂床。不指题,或题不指心。无心无魂,理智无人情,无人爱。

    

       七忌食古不化。这个“古”不单指古代、古人、古体、古书、古文,而是指古今中外一切你自身之外学习的东西,后天学习的一切,包括你同时代的人与文,流行的内容、风格、款式。总之,你见识的学习的一切,如果不被良好消化,转化为自己所用,则正是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

     譬如学古体,就可能不化其精义神韵,而流落于其形式,走向以词害义,囿于平仄声韵,拘泥于词牌、字数、长短的人设。不抓主旨、精神、美学本质和终极,而导致舍本求末式的空洞空套形式主义。

      表面化,枝节化,纯工具化。营造意境的美感氛围,音韵的节奏感、朗诵感、音乐感、押韵的创作,无穷的韵味及抑扬顿挫的吟诵舒适度,并不一定要百分百的对仗工整才能得之。

      有时,顺应一篇诗文和作者及主题的整体风格、口气、语态和气场需求,顺其变化个性的个体风格语调,仍然有神韵、舒适或痛快,完全可以弃古不顾。

      不然,就好像你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打磨你精美的工具(如刀斧),却忘了你要使用这个工具去达成的目的、收获(如砍柴)的主旨了。当然不会有柴禾的丰收了。看着刀具很精美,也只是顾影自怜。学任何其他东西都要忌讳这个问题。

      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就是说,学习的东西都是取自外面的,仅仅有石头价值和功用的工具而已。目的是要去开拓并攻下自己的金玉天赋、金玉个性、金玉风格、金玉良言、金玉作品、金玉成果、金玉丰收、金玉潜能。把那见识和学习的所有别人的、身外的、古今中外的一切,都当作愚顽之石吧。可用,则用一下。不可用,尽管弃如废铁。不可翻来覆去尽嚼前人的冷馒头。形式,意象,角度,境界都要有自己的成熟和丰收、个性与风格及作为的成就和鼎盛就是最好的一切、最好的目的与结果。



     八忌不成体统。这当然来源于茫然无知无学或瞎学习瞎拼凑。或者也是另一种食而不化的表现吧。既没有孕育出一个成熟的新生,也不像我们已知的旧物。如文,白话不像,古文不像,散文不像,诗歌不像,小说不像,戏曲不像,杂文不像,连笑话都不像。写诗,却没了诗风诗骨,诗意诗魂,不像诗,但也不像其他,更谈不上是一朵出色的人人喜欢且惊异的奇葩。那真是奇葩了。初学时,标新立异是无知无成的表现。三不像,不三不四,无成。怪怪无人用。

    单说押韵。现代很多诗人及新诗回避甚至完全抛开押韵,认为押韵易于产生熟极而流,流俗庸腐之感。但事实上,诗之押韵正如人之压衣。没有好的身材骨架和气质,精美华丽的衣服会把人压得更猥琐。没有好的内容、深刻思想内涵和精妙别致角度,形式化、表面化,倚重化的押韵当然会使诗更加流俗打油,滑入皮相。反之,若天生丽质或腹有诗书气自华,华贵得体的服装会使人熠熠生辉。有着内容的出彩,新诗的押韵也可以象古体诗词一样,别有韵致,相得益彰。

 

      九忌自我局限。自命清高,自限圈子和流派。要么互相吹捧,互捧臭脚,令人恶心。要么相互打击,互相轻漫,莫须有地挑剔,令人烦心。常常为名利权色而违心。自乱或者自得于小我审美,自负或者自失于自身境界水平与角度。在新诗普及与发展的初始,诗评人是有大大功劳的,但今天,我们的诗评界编选界总体来讲,过大于功。误导害人害文不浅。口水化,软骨病,娘炮腔,纯自我化,空说愁,强言欢,禅诗残死,云雾化……等等均由之而来,被审美误导,功用误导。为了钱,为了名,为了权,为人情,为关系,甚至为了色而做交易式评介,甚至越俎代庖式推捧。诗并不好,是诗评好。诗并没写出诗的样子,诗的水平,是诗评写出了诗的样子,诗的水平。诗评替诗去想象去造作。另外,还包括内容的圈子,好像很多不可入诗一样。实际上,错错错,万类可入诗,不比它文差,就看功力如何了。

      局限于自己的象牙塔,顾影自怜。有的诗文平台,甚至公开写明非文学爱好者,或从业者,不得入内。我觉得够哆嗦的。这样怎么会有人气?旺从何来?此关乎诗文的吃饭和生存问题啊。无展示无买卖,特别是圈子以外的买卖,怎么会有发展?

      种稻子的农民,不会去买外面的谷子来吃。世间所有的产品(商品)的最终买家都是外行人。各人做本行,各行吃外行。靠外行人的需求交换而生存发展。所以,要调动起外行人,诗文之外的非诗文人的社会性诗文需求,才是诗文生存王道。不然,诗文人还是会穷死饿坏的。

      而体裁、形式、表达方式也不照顾读者的需求,内容不接地气,自慰式清高。好像一开始就不想自己的诗文被传诵、被记忆、被感动一样。或轻松或平淡,或随意到完全沉湎于自我个性,根本不想创作成为经典可以久远。好像只是图个自己的一时痛快一时乐子而已。真是盲目涂鸭。顺应浮躁时代,一味追求短平快。给自身诗文功力不足而找台阶下找理由,滥于短平快。脱离人民脱离政治脱离诗文经世营生大功用而自美于短平快。典型的井底之蛙式陶醉短平快。局限于离奇离谱的个性,不可能是大众的,则也不可能是经典永久的。



      十忌不入世,不经世致用。这当然也关乎穷酸诗文与诗人的吃饭和生存问题。但又忌走入欺世盗名,鱼目混珠,炒作误导,拉帮结派,唯亲唯利是图,背离以质取文,以文取人,比兴之中良性发展,提升诗文水平质地的歪途邪途迷途。以至臭诗、垃圾、烂文充斥天下,畅行于市。当局不重视,时代不推广,世人不普及,从业者、爱好者不结合其他文化载体,不进入社会和人民的文化必需,势则日渐颓废。式微矣。而越是式微,新诗越是 清高。新诗似乎要与大众社会冷战到底,直至婚姻家庭破裂,各自孤绝。但是,没有诗的民族是悲哀的,没有诗的时代是悲哀的。诗是人类精神与文化的至高瑰宝,怎可失却无光呢?当然也是内容性的根本性的基础的创意出发点。当最后人类科技发展到非常接近,甚至替代人类的终极,可能只有诗这一关卡是人类与机器最后的分割线、防亡线和防火墙。是科技与机器无法逾越的最后唯一区别人类与机器人的一样至高象征。从这一点看,当然表明,能写诗读诗的人也就自然成了佼佼人类中的最佼佼者。但无显展,无买用则无人需求。简单来讲,就是要求更出名,更流行,更热销,更赚钱,更火爆,影响力作用力更大才行。历史以来,哪一篇经典诗文脱离过政治?脱离过民生?从李白到毛泽东,从李清照到杜甫,白居易,艾青,海子,郭沫若,藏克家……等等,人人,篇篇,首首,无论乎长短和风格,哪一篇不是入世之红尘檄文?

 

  来源:诗评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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