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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对河北方言从《醒世姻缘传》成书时代沿用下来而现代汉语普通话不使用的若干个近代汉语词语进行了诠释，为近代汉语词语和河北方言史的研究提供了一份较为详实的研究资料。 关键词：河北方言 《醒世姻缘传》 词语 方言例句 《醒世姻缘传》成书于明末清初，基本上是用当时的北方官话创作的，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17世纪中叶北方官话的面貌。该书“造句涉俚，用字多鄙，惟东方土音从事”[1],“不少方言土语不易理解”[2]。多数人认为作者西周生是山东人，仅个别人认为是河南人[3]。 我们在阅读中发现，《醒世姻缘传》中使用的不少词语仍在一些现代汉语方言中使用着。本文就河北方言从《醒世姻缘传》成书时代沿用下来而现代汉语普通话没有使用的若干个近代汉语词语进行举例性的阐释，企望能为近代汉语词语的研究和河北方言史的研究提供一份较为详实的资料。 本文所依据的《醒世姻缘传》版本，是齐鲁书社1980年出版的。在列举《醒姻缘传》中的例句时，例句前只标出回目，不再出现书名。在列举方言例句时，若多个方言点使用，就只选取一两个代表点，为了使语料更加地道，在同等情况下多选用笔者的母语广平方言中的例句，例句后注明方言地点。 1.刺恼――通“刺挠”，本义是因过敏或其它情况而皮肤发痒，这里引申为难受，不舒服。 （1）（晁大舍）休了他，好离门离户，省得珍哥刺恼，好叫他利亮快活。（九回） 我不知道咋回事儿，浑身刺挠了慌。（广平） 头上刺挠了怪。（永年） 2.乔――脾气怪。 （2）晁大舍转过背来。唐氏道：“我当大官人不知怎样为人的，原来这们和气。”李成名媳妇道：“你只休抢着他的性子，一会乔起来，也下老实难服事的。” （三十六回） 县官性子乔，嫌圆领做得不好，立了限要赔，得银十六两才够。（十九回） 这个人太乔了，没人搭理他。（广平） 她可乔的嘞。（永年） 3.吃不动――吃不下。 （3）薛教授走到后边，龙氏不慌不忙从厨房里迎将出来，笑容可掬的说道：“我有句话合你说：素姐这几日通吃不动饭，你可也寻个人看他看。” （五十六回） “吃不动”犹“吃不下”，没有能力吃下。今方言中把人因年老饭量减少或者已经吃饱而不能再吃东西叫“吃不动”相当于“吃不下”。如： 人老了，吃不动了。（广平） 4.韶道――糊涂，不说事理。 （4）（狄希陈）说道：“这大舅真是韶道，雇个主文代笔的人，就许他这们些银子。”（八十五回） 狄希陈躺在一根偏凳上面，一边唉哼害痛，一边看了周景杨止不住嗤嗤笑。寄姐喝道：“韶道呀！人为你报不平。惹得这们等的，还有喜处，用着这们笑？”（九十七回） 今方言中还有此语，意思是不懂事，半吊子。如： 你太韶道了，不跟你说了。（广平） 5.逼――通“滗”，挡住渣滓或泡着的东西把液体倒出来。 （5）“米饭要吃那精硬的生米，两个碗扣住，逼得一点汤也没有才吃。（二十六回） 把汤儿滗出来，稠嘞喂猪。（广平） 6.渗――通“�}”，害怕。 （6）（狄希陈）说：“我不知怎么，只见了他，身上渗渗的。”他娘说：“你即见了他渗渗的，你往屋里去就且好生睡觉，别要就生生的惹他。”（四十五回） 这个电影太渗人了。（广平） 这个电影可渗人的嘞。（永年） 7.滴溜（提溜）――提起，提着 。 （7）一边说着，一边滴溜着裙子穿着往外走。（十回） 他流水给了那卖纸马的好钱，滴溜着纸马往这里跑。（四十一回） 那老头儿提溜着那孩子的顶脖揪去了。（五十七回） 手里提溜着一个鱼。（广平） 他滴溜着水果去恁家冽。（肃宁） 8.侵早 ――早晨。 （8）及至十五日，侵早，计氏方才起来，正在床上缠脚，只听得满家热热闹闹的喧哗；又听得那营中借来的二十四名鼓手动起乐来；又听得放了三声硫。（二回） “侵早”又写作：“侵岛” 如： 大侵岛，恁去哪啊？（广平） 9.起头――开始，最初。 （9）起头叫着也还胡乱答应；再叫几声，就合叫死人一般了。（四回） 我想给大家伙说个故事，但忘了咋起头了，就我唱个歌儿好了（广平）。 俺不会打毛衣，你给俺起个头。（肃宁） 10.使性子――耍脾气。 （10）他那一路上的人恐怕晁大舍使性子，又恐怕旁边人不帮衬的，打破头屑，做张做智的圆成着，做了五十两银子卖了。（六回） “使性子”又写作“使性的”如： 赶紧写作业，再使性的就不理你啦。（广平） 孩子使性的时候，你别理他。（永年） 11.沉――沉重。 （11）晁大舍道：“你只强！休说别的，天下有这么大狮猫？这没有十五斤沉么？” 这包太沉了，我提不动。（广平） 这个东西可沉的嘞。（永年） 12.晌午――中午。 （12）晁大舍行了七百多路，到了德州，天色未及晌午，只见从东北上油油动发起云来，细雨下的一阵紧如一阵，只得寻了齐整宽绰各店歇下，吃过了午饭，雨下得大将起来。（八回） 再玩会儿，吃唠饭再走！（广平） 晌午了都，还没干完活嘞。（永年） 13.跛罗盖子――膝盖。 （13）高氏正说着这个，忽道：“这话长着哩，隔着层夏布裤子，垫的跛罗盖子慌！我起来说罢？”（十回） 今方言又叫“跛罗盖”，如： 我刚刚摔了一个骨碌儿，跛罗盖流血了。（广平） 14.善茬（善查）――好惹的人。 （14）差人道：“晁相公，你见的真；大爷也拇量那老婆不是个善茬。故此叫相公替他上了谷价！（十回） 他也不免有些鬼怕恶人，席上有他内侄赵完在内，那个主子一团性气，料得也不是个善查。（三十九回） 她好脾气，是个善茬，老有人欺负她。（广平） 她不是个善茬的。（永年） 15.头里―― 前头。 （15）青梅头里走，那个姑子后头跟着。（十二回） 你头里走，我后头撵。（广平） 头里走，我后面跟着你。（永年） 16.纳――一种精致的缝制方法。即衲，针脚细密地缝制。 （16）大官人穿一件鸦翎青袄，浅五色暗绣飞鱼；小阿妈着一领猩红红袍，细百纳明挑坐蟒。（一回） 老奶奶在衲鞋底/鞋垫。（广平） 17.割蹬――动词，指单脚行走。也就是一只脚跷起，用另一脚走路。 （17）说话中间，小和尚拿着他奶母子的一只鞋，飞也似的跑了来。奶子跷着一只脚，割蹬着赶。晁夫人说：“你是怎么？“奶子说：”我刚在那里缠缠脚。哥哥拿着我一只鞋跑了来了。（三十六回） 他一只脚受伤了，割蹬着朝前走。（广平） 你往前割蹬一下的。（永年） 18.炉――“焙”，用微火烘。 （18）咱每日吃那炉的螃蟹，乍吃这炒的，怪中吃。（五十八） 把花椒炉一下，等会儿捏包子。（广平） 19.素子――酒壶 ，今作“嗉子”，一种酒具。圆形，只上面有口，口呈喇叭状。鸡鸭等家禽的胃称为嗉子，因此这种酒具与之形似而得名。 （19）你叫人拿盘点心，四碗菜，再给他素子酒，叫他吃着，吩咐人们别要难为他。（七十回） 把酒倒到素的里。（广平） 把酒素的拿过来。（永年） 20.农着――将就，凑合。 （20）衣裳如今时下就冷了，你或者买套秋罗，再买套拧丝里边小衣括裳，我陪上几件。农着过了门，慢慢的你们可拣着心爱的做。（七十五回） “农着”今方言又作“农的”。如： 夏天就要过去了，裙子农的穿吧，明年买新的。（广平） 21.不好――不舒服，生病。 （21）咱昨日在围场上，忸怩一跳八丈的，如何就这们不好的快？（二回） 如今单只仗赖你照管我娘，你要 冤屈得身上不好，叫我娘倚靠何人？（五十九回） 你要是觉得不好就看看医生，免得耽误唠。（广平） 22.不中了――不行了，生命接近垂危。 （22）狄婆子说：“我来时合你爹约下明日赶后晌押解着你到家。明日不到，你爹不放心，祗说我这里把你打不中了。（四十回） 薛教授道：“这们没家教，公婆在上，丈夫在下，自家的老子在傍，如此放肆！”望着狄周道：“管家，烦你把这丫头送到我家去，已是打的不中了。”（四十八回） 老汉病了三个多月了，这两天眼看着不中了。（广平） 23.插――制作糊状饭食时一边加水一边不停搅拌的烹调方法。 （23）周奶奶说：“你给他，可他媳妇儿见来没？”他说：“他怎么没见？老魏炕上坐着，他媳妇在灶火里插豆腐……（四十九回） 快插点儿糨子把对子粘上。（广平） 24.二不棱登――冒失莽撞，傻里傻气。 （24）天下那不怕天不怕地的汉子，朝廷的法度，丢在脑门后边；父母的深恩抛在九霄云外……惟独一个二不棱登的妇人，制服得你狗鬼听提，先意承志，白顺百从。（六十二回） 方言与之近似的说法还有“二不愣” 如： 这个孩子二不楞，得罪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25.害眼――眼病的一种，由上火引起的眼疼，眼红。即轻度的眼病。 （25）狄希陈得了这句分付，方才敢从床脚后挪出帘来，到了亮处。薛如卞看了甚是惨人。又见双眼血红，问说：“是害眼么？”狄希陈不敢答应。素姐说：“我使烟熏的。”（六十三回） 我害眼了，不想干活，光想的歇的。（广平） 26.黑面――磨面时第三次筛下的面粉。 （26）一日磨面二斗，尤聪挑了上街，除赚吃了黑面，每斗还赚银三分，还赚麸子。若是两口子一心做去，岂不是个养家过活的营生？不料卖到第三日上，尤聪的老婆便渐渐拿出手段，拣那头拦的白面才偷市价一祗做了半分就卖。（五十四回） 不要用黑面蒸馒头，不好吃。（广平） 把黑面压面条儿。（永年） 注释： [1]西周生.醒世姻缘传・凡例[A].醒世姻缘传[M].齐鲁书社，1980. [2]黄肃秋.醒世姻缘传（再版前言）[A].醒世姻缘传[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3]童万周.醒世姻缘传（后记）[A].醒世姻缘传[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2. 参考文献： [1]傅朝阳.方言小字典[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 [2]詹伯慧.汉语方言及方言调查[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 [3]李如龙.汉语方言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 [4]河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河北省・方言志[M].石家庄：方志出版社 2005. [5]童万周.醒世姻缘传[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2. （刘秀燕，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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