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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高的小浪底大坝

 wps0321 2018-12-22

    □葛道吉

    当我再一次走上小浪底大坝,凝望着母亲河巨龙般奔腾的身躯,我的血脉不由得随着那翻卷的波涛偾张起来,胸中澎湃的是粗犷、雄浑、豪迈和神往,耳边响起那句气壮山河而又充满深情的话语: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是的,我曾无数次来到黄河,每每试图用精辟的言词来赞美黄河,但是她的雄浑和博大使我的语言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听着黄河的涛声,仿佛听到祖先炎黄部落传来悠扬的远古乐曲;仿佛听到数千年来中华民族在黄河岸边写下的厚重历史和一个个可歌可泣的故事。故事里记录着巴颜喀拉的冰雪,记录着黄土黄沙的重量,记录着羊皮筏、赤脚板和苍凉的号子声,也记录着黄河泛滥时百姓的哀鸣……

    真的治服不了吗?

    小浪底1667米长的大坝,承载了多少年的风雨,承载了从孕育、谋划到发展、成熟、强壮的步履。仰望着大坝北端闸中央机关建筑上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聆听着小浪底的豪言:防洪、防凌、减淤、供水、灌溉、发电、除害兴利、综合利用……这一切,怎能不令人感佩呢?

    伟人的嘱托,激励着每一个华夏儿女和无数个治黄史上的当代大禹。

    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于2001年全面竣工正常运用,是治黄史上一个伟大的丰碑!尽管黄河上已经有“刘家峡”“青铜峡”“龙羊峡”“万家寨”“三门峡”等长藤结瓜的水利工程,但小浪底的规模与意义非同寻常。它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处在控制黄河下游水沙的关键部位,是黄河干流在三门峡以下唯一能够取得较大库容的重大控制性工程,在治理黄河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这一结论自1954年黄委会拟就《黄河综合利用规划技术经济报告》开始,1955年7月第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一致通过了《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决议》,再到1983年完成了《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可行性研究报告》,是治黄人在黄河上经过了30年的风雨考察与科学论证得出的。那是一部黄河地理史,更是一部黄河水沙可控性循环演算的教科书,凝聚着两代治黄人的智慧与辛劳。

    为了尊重科学,对工程更加精细、严谨,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拿出了评估意见,国家计委于1987年2月给国务院上报的意见书指出:“在国家财力可能的情况下,可以进行小浪底水库的建设。”

    1991年4月,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正式列入国家计划,确定“八五”期间开工建设。

    1994年9月12日,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开工;1997年10月28日,咆哮的黄河截流成功;2000年1月,首台机组并网发电;2001年年底,工程全面完工,历时11年。

    这是一项举世瞩目的跨世纪工程,是改革开放的大旗引来了全世界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技术与智慧,成就了这一震惊世人的杰作。该工程由拦河大坝、泄洪排沙建筑物、引水发电建筑物等组成,大坝为壤土斜心垟堆石坝,坝顶高程281米,正常蓄水位275米,总库容126.5亿立方米,长期有效库容51亿立方米;泄洪排沙和引水发电的建筑都是隐形的,108条隧洞像蜂窝一样固定于北岸的山体内,高处的中闸室高达50米,最大洞径14.5米,每条洞都超过1000米长,包括导流洞、各种泄洪洞、排沙洞、发电引水洞以及灌溉洞、交通洞、灌浆洞、排水洞等。水库在最高蓄水位的总泄洪能力达17000立方米每秒,汛期限制水位230米时泄洪能力不小于8000立方米每秒;水电站在地下厂房内,总装机容量180万千瓦,由6台30万千瓦混流式发电机组成,年平均发电量保持在50亿千瓦小时左右。

    如此雄伟的工程,让我时时震撼。记不清多少次独自行走在坝头、岸畔、水上,甚至北上水利部,走访黄委会,踏访小浪底建管局以及移民村等,我时时为小浪底巨大磁场的吸引力所折服。14万热血移民,真正体现了舍小家、保建设的家国情怀。我找到最先移民的小浪底村,村支书贾良深情地说,小浪底村是整个小浪底工程众多移民的典型村,大坝永远尘封了历史的村庄,只留下我们对先辈的追忆,有的老人逢年过节,在大坝南岸的山头燃一炷香,面对碧水蓝天深深地叩头……完了补上一句:我们无怨无悔!

    在沸腾的小浪底建设工地,聚集着上万名中国水利水电劳务大军与来自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外国工程技术人员,加上无数台巨无霸和小灵巧的机械设备,是一个何等壮观的场面!我联系了小浪底建管局宣传部柯明星部长,又接触了黄河水利水电总公司宣传部刘红宝部长,听到了一个个感人的故事。无数个建设者的风采无时不在激励着我。

    我领教了被世界工程界奉为“圣经”的《菲迪克》条款的威力。《菲迪克》条款每项都是严肃、无情而公平的,业主与施工单位哪个违规,都将付出昂贵的代价。施工中我们吃过不少外商提出索赔的苦头。

    比如我国一家公司在外国承包商手里进行二标劳务承包的谈判中,约定泄洪洞的施工允许平均超控40厘米,签订合同时,我国公司忽略了“平均”二字。验收中凡开挖超出40厘米的地方,所浇筑的混凝土数额以及施工设备、投入人工、消耗工时、管理费用等,都被列出了详细的反索赔明细,累计高达150万元;比如我国《劳动法》规定每周5天工作制,外商也要以加班为由提出索赔……

    在小浪底建管局任合同部主任的女工程师李淑敏,看到外商源源不断递上来的上千份索赔函,心如刀绞,有些明知方向不对,一时也没有足够的理论依据给予反驳。就下定决心研究这个《菲迪克》条款!难以想象,一个年近50岁的人,从零开始学英语,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攻克了这一神秘壁垒。李淑敏说:“确属我方原因造成的索赔我们没得说,而有些方向不明的索赔坚决不予理会!”

    施工中,不少的“节外生枝”,都被李淑敏有理有据地驳回,为国家避免了数十亿元的损失。有外国承包商无奈地说:“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我也领略了工程监理姜仁东超强的责任心与非凡的火眼金睛。他从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质量误差。那是1996年施工高峰年一个炎热的早晨,姜仁东来到2号明流洞检查夜班的作业情况,发现洞脸右上角无数根参差的钢筋中,有9根张拉锚杆安装成了普通的砂浆锚杆。这关系到洞脸及进洞施工的安全,必须进行更换。但是,姜仁东知道,更换9根张拉锚杆,最快用时也要在4个小时以上,各种费用要在数十万元人民币。姜仁东找到了外商负责人安德瑞。

    安德瑞在现场仔细核对后,十分不安。他对姜仁东的敬业精神与明察秋毫肃然起敬,他说:“姜先生,实在抱歉,这是我的失误,给您带来了麻烦,我们马上更换。”姜仁东内心充盈着一种神圣感。他说,你的态度、你的责任、你的质量意识决定着正确的前进方向!

    我更领略了中国工程联营体在与外国承包商于施工竞争中的坚强意志与必胜信心。那是1996年的年初,火热的工地上到处是繁忙的景象,二标却遇到了阻力。在北岸巨大的山体内开挖、布洞甚至立体浇筑,108条纵横交错的洞体分布在这里。由于复杂地质造成设计指标与实际情况差异,致使施工受阻。这家德国承包商不仅提出索赔,还要求延迟工期。必须反承包!中国水利水电第十四工程局常务副局长陆承吉率先提出挑战,水利部又调来善于攻坚的中国水利水电第一工程局、第三工程局、第四工程局,组成中国工程联营体。

    要想用20个月干完国外承包商原计划33个月的工程量,不革新工艺技术不行。陆承吉要施展自己的绝技——钻爆!德国工程技术人员直摇头,不予支持。陆承吉顶住巨大压力,他清楚一旦出现意外,那将会使中国的尊严受到损害!陆承吉没有退路,把啃过无数硬骨头的绝技发挥到极致,终于准确无误地爆破。中国工程联营体高质量保证了工期,确保大坝成功截流!

    我还目睹了小浪底建设者为了这一伟大工程做出的牺牲和努力。刚满7岁的兰兰在学校听到老师说:“小浪底的学生因为爸妈都吃住在工地,施工紧张顾不上辅导他们,学习成绩自然不大理想。”这句话刺伤了兰兰的心,她委屈地大哭起来:“我也是小浪底人!”

    我更忘不了给外商当劳务工的河南农民王凤兴,他冒着被解雇的危险,揭发外商在施工中偷工减料的行为。他的坦荡无私,赢得了人们的尊敬……

    我爱黄河!在小浪底大坝,我无数次品读和默诵黄河,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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