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蠡勺居士 《昕夕闲谈小序》 同治十一年(1872)

 昵称61404958 2018-12-23

    小说之起,由来已久。虞初九百,杂说之权兴;《唐代丛书》,琐记之滥觞。降及元明,聿有平话,无稽之语,演之以神奇浅近之言,出之以情理,于是人竞乐闻,趋之若鹜焉。推其原意,本以取快人之耳目而已,本以存昔日之遗闻琐事,以附于稗官野史,使避世者亦可考见世事而已。予则谓小说者,当以怡神悦魄为主,使人之碌碌此世者,咸弃其焦思繁虑,而暂迁其心于恬适之境者也。又令人之闻义侠之风,则激其慷慨之气;闻忧愁之事,则动其悽宛之情;闻恶则深恶,闻善则深善,斯则又古人启发良心,惩创逸志之微旨,且又为明于应物、察于人伦之大助也。且夫圣经贤传,诸子百家之书,国史古鑑之记载,其为训于后世,固深切著明矣,而中材则闻之而辄思卧,或并不欲闻。无他,其文笔简当,无繁缛之观也;其词意严重,无谈譃之趣也。若夫小说,则妆点雕饰,遂成奇观;嬉笑怒骂,无非至文;使人注目视之,倾耳听之,而不觉其津津甚有味,莩莩然而不厌也,则其感人也必易,而其入人也必深矣,岂谓小说为小道哉!虽然,执笔者于此则不可视为笔墨烟云,可以惟吾所欲言也。邪正之辨不可混,善恶之鑑不可淆,使徒作风花雪月之词,记儿女缠绵之事,则未免近于导淫,其蔽一也。使徒作豪侠失路之谈,纪山林行劫之事,则未免近于诲盗,其蔽二也。使徒写奸邪倾轧之心,为机械变诈之事,则未免近于纵奸,其蔽三也。使徒记干戈满地之事,逞将帅用武之谋,则未免近于好乱,其蔽四也。去此四蔽,而小说乃可传矣。今西国名士,撰成此书,务使富者不得沽名,善者不必钓誉,真君子神彩如生,伪君子神情毕露,此则所谓铸鼎像物者也,此则所谓照渚然犀者也。因逐节翻译之,成为华字小说,书名昕夕闲谈,陆续附刊,其所以广中土之见闻,所以记欧洲之风俗者,犹其浅焉者也。诸君子之闻是书者,尚勿等诸寻常之平话、无益之小说也可。壬申腊月八日,蠡勺居士偶笔于海上寓斋之小吉罗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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