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古人以桃木为辟邪之木,后来被红纸代替。 腊月廿六、廿七准备了过年要吃的肉类,到了廿八这天,在潮汕就该准备年粿了。潮汕粿品繁多,美味爽口,发展成为一种色、香、味俱全的小食,也成为潮汕食文化的一个缩影。我们了解的粿文化的真正精髓应该是在千千万万普通潮汕人家里,而且融于节日中。粿,米食也。潮汕先民从中原南迁到潮汕,按祖籍的习惯,祭祖要用面食当果品。南方不产麦子,只能用大米来做粿品,这就是“粿”的来历。这简单的米食,在潮汕人手里,成了主食米饭之外五花八门的东西。如甜粿、鼠曲粿、朴籽粿、红曲粿等等。 年粿,过年必备的粿品,走下神坛的美食。 在年粿兄妹中,老大“鼠曲粿”碧绿壮健,神韵依然;老二白面秀才“乒乓粿”外柔内甜,流香在榕江岸边;还有那闭月羞花的小三妹“槟醅粿”,来自红棉绿湖偶于“北阙佛灯”,清素出香,柔糯绵绵;晶莹如蟾宫,仿佛蟾蜍攀折桂枝。是祝福、是祈祷、是追求,愿书香永继,儒风日尚。 爨翁笑问:红泥小火炉,能焙一个无!槟醅粿确实多姿多彩,揾上蛋清就如白芙蓉凌霜绽放,揾上全蛋液则绚丽夺目,正是“晓妆如玉暮如霞”。返朴归真更可爱,红泥小火炉焙一个,这要拜教美食家苏大学士了:“紧压柴头莫教起,慢著火……火侯足时它自美”。美食年粿也悟道,渺海阔而天高。 潮汕粿品丰富多彩、五花八门,而且大多数是炊制而成。简单的炊制延续着古早的好滋味。炊源于职业,出自远古时期人类敬祀之炊母神。炊母神,是古代氏族社会人们敬祀的神祉,为女神,史籍《史记·封禅书》中记载:“炊母神,先炊之属”,就是在古代氏族部落中为族人们作饭的女性,是她使大家有可口的饭菜食用。 煮饭是“蒸”食物的“蒸”,是中国烹饪术所持有的技法,但本字应该是“炊”。潮汕人至今仍保持“炊”这一古老称谓。为了吃粒食,我们的先人发明了蒸饭的甑,古籍《礼记·曲礼》中就已经出现了“饭黍毋以箸”。“饭”在烹饪意义上的专指意还是把谷物放在炊具上蒸熟,如大米饭、小米饭、秫米饭等粒食食物。 《诗经》里就有反复的吟诵:如《诗·鲁颂·泮水》说:“烝烝皇皇,不吴不扬。”又《诗·大雅·生民》说:“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汉许慎的《说文》也有对甑的解释,说甑就是甗。对于甑的制作,《周礼·考工记》说:“陶人为盆、甑。”清人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说,“甑所以炊烝米为饭者,其底七穿,故必以箅蔽甑底”。 蒸食技术在古代中国并没有局限于大米的食用,蒸菜或者菜饭合蒸也很自然地出现在烹饪中。当小麦进入到饮食生活中以后,曾经在很长时期借用了大米的粒食方法,只是用于煮粥蒸饭。后来面粉、米粉磨制技术成熟后,面粉、米粉也使用蒸法食用,即面食蒸制技术和潮汕粿品炊制技术。 面食在中国古代通称饼食,包括面条、馄饨、包子与馒头之类。史上记录了一些爱吃蒸饼的著名人物,如《晋书·何曾传》说何曾“蒸饼上不坼作十字不食”,《赵录》说后赵“石虎好食蒸饼,常以乾枣胡桃瓤为心蒸之,使拆裂方食。”当发酵技术用于蒸饼以后,这一款采用蒸法制作的面食更受欢迎,也让面食有了更好的普及形式,何曾与石虎追求的开花蒸饼应当就是这样的发酵面食。 稻米与甑结合,带给我们的是香喷喷的米饭。小麦面粉与甑结合,带给我们的是软绵绵的馒头。肉菜与甑结合,带给我们的是美滋滋的蒸菜。稻米粉与甑结合,带给我们的是品种繁多、美味爽口、具有潮汕特色的粿品,也成为潮汕食文化的一个缩影。试想若是没有了蒸食技术的发明,我们今天又会在吃些什么呢? 当蒸汽机车在奔跑了300年之后,在它已然进入博物馆的时候,8000岁传统的蒸汽烹饪技术仍然是蒸蒸日上,为我们的饮食生活增添着美妙滋味。在粿品文化的潮汕,会看到古老炊食传统新涣发出的精气神,这传统一定会进一步光大。 值得注意的是,在涉及年粿的春节民俗中逐渐形成了很多颇为稳定、并为人们在很大范围内共享的象征意义,诸如:寓意新旧交替和辞旧迎新、象征阖家团圆、象征财富等等。年粿中如红桃粿、鼠曲粿等,表面上侧重于“寿桃”外形,寓意长寿、吉祥。“食,色,性也。”作为年粿是不可缺席的祭拜品之一,祈求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是人类在长期的顺应自然战胜自然的斗争中诉说着对生命的推崇以及希望生命能繁衍的质朴期望,也承载着亲情和挂念。 大家或许都记得,小时候只要吃红桃粿,家里人就会开玩笑说:先吃尖尖的粿头,以后就生男孩;先吃后面三角座的部位,以后就生女孩。这其实就是对红桃粿与生殖关系的解读。从某种意义上讲,更代表其中蕴含的生殖文化,是人类最原始、最质朴、最普遍的信仰,它是一种文化符号,是对人类繁衍生息的期盼和祈求,是对生命力的书写和礼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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