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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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焕国 作者 | 彭妙艳 五、开辟汀江 端平元年（1234），黄焕国被从清流调到同州的武平县。武平在汀州西南二百一十里，与上杭县相邻。它是宋朝淳化五年（994）建置的县，境内陆面较为平坦，农业生产比较发达。设有六坊七乡，人有好斗之俗，走贩私盐之风严重。这也与当地一直食用“福盐”，群众生活一直处于艰难状态有关。 在清流，黄焕国以抚慰绍定寇乱创伤为首务，到了武平，就必须调整为以盐政改革为最重要工作了。因为食盐直接关系到这个县乃至整个汀州的民生问题，作为有着强烈民本思想的地方职官，他明知解决这个积弊已久的问题，要遭遇一系列的困难，但必须担当。 绍定年间，在长汀任过知县后来官至提刑，有名破案专家宋慈在任时也关注食盐问题，而且积极筹划解决，但毕竟问题积之已久，涉及到千丝万缕的关系，要在短时间内取得理想的效果并不容易。 开辟汀江航道，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翻阅文献记录，人们可以发现，七八百年前，这条发源武夷山的闽西最大河流，长260公里，南连韩江汇入于海的大江，它的航道未曾开发之前，武平也包括整个的汀州民众食盐都受到严重制约。那时，汀州的盐运路线有两条，一从福州起运，称“福盐”。“福盐”到汀州的路线，是用船走闽江航道，到上游南平，然后改用陆运，由挑夫肩挑，翻山越岭几百里地才到汀州及各属县。另一条线路是从漳州走九龙江航道，至其上游靠岸后，再走陆路。航船在山潮镇靠岸后，卸下货物，再雇人把这些货物挑运到汀州。也有几百里山路，一物之得，艰辛的程度之大，时间拖延之长，以及多次转折运输费用之重，盗贼沿途出没截劫之多，都直接困扰着汀州的民生与发展。 黄焕国是在清流二年届满赴临安述职之后，接到改任武平的诏书的。按照当时的制度，他完全有理由改调到经济条件较好的地区，如江浙、四川等地任职了的，但汀州给朝廷的报告中充满强留的意愿，吏部征求黄焕国的意见，他二话没说，表示完全服从分配，于是循例秩进一阶，以承议郎知武平县事。他返回福建后，先顺路到建阳访问一位老友，然后才回汀州，而转武平。在建溪乘船顺流而下，至南平，然后拐入沙溪，逆水向西行，至沙县，上岸走陆路。沿途山路狭窄，来往行人倒是不少，往东行者多肩挑山货到山外出售；往西行者，几乎无一例外地挑着两只沉甸甸的大麻袋，沉重的脚步过后，一阵盐味传来。他目睹了盐运的艰辛。 路程迢迢几百里，以劳累与饥饿，倒在运盐路上的挑夫，年积月累的白骨让人触目惊心！ 海盐从福州起运，到达闽西汀州，往往“逾年始至”，这样，盐如珍珠，格价焉能不高？盐价昂贵，一般百姓买不起，一年到头不见一粒盐巴的人家很多。即使是家境富裕一点的人家，盐对他们来说，也还是奢侈品，要由家中的当权者掌管，与珍宝的收藏无异。缺乏食盐，手脚发软，农民拿不动手中的锄头和镰刀，尽管土地不算贫瘠，但也只能大都荒芜。于是历史上的闽西缺盐，衍生了不少一直在社会流传的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譬如，有人赴宴回来，村人问他酒席办得好不好，通常不是问菜式丰盛不丰盛，而是问：“菜咸不咸？”在他们心目中，菜咸就意味着酒席够档次。 这一切一切，让来自“盐乡”的黄焕国震惊。潮州沿海盐场比比皆是，而黄焕国老家揭阳的小江盐场，年产量好几十万担，有时到海边去访友，远远就能看到堆积如山，在日光或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盐堆。专卖制度下，潮州人不缺盐，潮州人所苦者是沉重的盐钞（税）。在州学读书，路过济川桥头络绎不绝的盐仓码头时，他不止一次考虑过用什么办法能为乡人减轻盐钞的负担。到了汀州，虽与家乡只隔几座山，情形却又完全不同。 汀江从武平蜿蜒而过。他常常跑到汀江边，望着滔滔南下的江水思考着，为什么不能利用汀江，把潮盐直接运至长汀城下，然后分拨各县呢？他把这个想法，与新到的知州，也就是状元黄定（与儿子自求都曾经任过潮州知州）作了汇报。黄定也与孙叔谨友善，有关黄焕国的情况了解不少，加上虽然到汀州履职时间不长，但社会对黄焕国的好评如潮，他也熟知。所以，他对焕国的提议很重视，要求他写成奏折，表示自己会设法尽快把它送到理宗皇上那里去。有趣的是，理宗的全皇后小时刚好曾在潮州呆过（当时其父昭孙任潮州知州），而且熟知黄焕国其名其事，所以当汀州要把食用“福盐”改为“潮盐”的奏章上达朝廷时，在全皇后的关切过问下很快就获得批准。 黄焕国是办事严谨的人，虽然朝廷批准了他的建议，但他认为还是必须加强实地勘察，做出完善的方案，以避免失误，毕竟这条河流险滩众多，河道迂回的大江上，历史上从来没有搞过货运。整整一个端平二年（1235），黄焕国的公余时间几乎全部投放在汀江的探险观测与治理上。虽然若干年前已有宋慈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取得一些数据，但毕竟汀江滩多水急，礁石林立，航线的规划，有许多具体的技术问题要解决，包括试航。试航是有风险的，但他不听劝阻，一定要亲自体验，期间有几次险遭颠覆。然而这个历险过程却为后人利用汀江积累了成功经验。当时所做的一些避险标志，至几百年后人们还可使用。 终于，在端平三年（1236）年底，汀江航线正式开通。以盐为大宗的潮货从广东潮州，乃至黄焕国的家乡揭阳榕城起运，经韩江，汀江直达汀州城下；而汀州的山货，也可由此通道源源不断地运出山外，送至潮州，送至揭阳。自此，汀州水东桥下船来船往，“上三千下八百”，一片繁忙景象，本来封锁闭塞的汀州城自此成了闽、粤、赣交通枢纽，一条航道活了汀州大地。 自唐开元二十二年（734）汀州设州以来；自宋淳化五年（994）武平设县以来，官员几百上千走马灯一样履任，他们中有几个能像黄焕国一样，把百姓的根本利益放在心上，并全力以赴去切实解决。正因如此，嘉熙元年（1237），武平群众在境内南安岩之左，为黄焕国建了一座生祠，岁时祭拜，以怀念他拯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不朽功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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