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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与仁宗“罪己诏”

 仰止无疆 2019-02-21
 所谓“罪己诏”特指皇帝承认自己的过错,也即自我批评而公开发布的“诏书”。执政者“罪己”传统在中国很早就有。追溯最早的就是著名的延安“窑洞对”中提及的,“禹汤罪己,其兴也?拢昏铈?罪人,其亡也忽焉。”(《左传?庄公十一年》)。这里是把领袖人物在管理国家事务中发生失误时,能否引咎自责、也即“罪己”,当作关系国家兴旺与否的大事要事来看待的。但是禹汤“罪己”的具体情况没有保存下来,人们公认的我国历史文献中记载的“罪己”第一诏,是汉武帝的“轮台罪己诏”。由于这位唯我独尊的帝王,确在“罪己”之后,迥然一改穷兵黩武而为“文治兴邦”的方略,确实致国家安定,致生产发展,致民力恢复,致边戍息戈,从而挽救了当时濒危的局面。所以,“罪己”之行受到肯定甚至称颂。故苏轼有“罪己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之论。且自西汉以降,历朝多有仿效,史册不绝书记。笔者这里要谈的这个“罪己诏”,乃是北宋仁宗至和年间,在治理黄河的问题上,由于朝廷不采纳欧阳修三次抗章提出的“合理化建议”,终于导致“天灾人祸”接踵而至的结果。为此仁宗皇帝被迫下达“明诏”“罪己”,便是汉武帝“轮台罪己诏”后,又一个闻名于史的仁宗“罪己诏”。

 

黄河自古多灾患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流域,是中华古老文明的发祥地。黄河在春秋战国以前被称为“大河”,那时,黄土高原气候温和湿润,森林植被茂密,水草丰美,河水清澈,两岸孕育了中国远古时期最早的先民。我国历史文献上最早记载的,汉高祖刘邦分封功臣时颁布的封爵辞中说:“使黄河为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此中可见黄河在国计民生中的重要地位。

然则,由于上游广大地区气候变旱,地理更迁,植被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延及宋时已经是“流水一担,其泥数斗”了。再加上长期的战乱征伐和人为破坏,黄河逐渐变成一条任意泛滥、吞噬无数生灵、毁灭千万百姓家园的凶猛之河;变成一条需要不断治理而耗费国家巨大人力、物力、财力,严重影响农业生产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害河。所以,《宋史?河渠志》第一句话就说:“黄河自昔为中国患”。

北宋建国后,黄河灾患更加频繁,从建隆元年(960)至靖康二年(1127)凡167年间,仅黄河中下游(即河南、河北、山东)见于记载的决溢共达175次(处)之多,平均不到一年一次,有时一年多次。黄泛加之暴雨水灾,给老百姓造成不尽的苦难,如太平兴国八年(983),河南连下暴雨,谷、洛、伊、?e四水猛涨,冲坏官署、军营、寺观、祠庙、民房数万间,溺死者数以万计。天禧三年(1019),黄河在滑州决口,汇注于梁山泺,经南清河入淮,受灾县达32个。在黄河的多次泛滥、夺淮入海过程中,广大黄淮海平原倍受其害,河流水系和土壤结构发生极大变化。原来淮河河床深阔,顺流东南而下可直通大海,因黄河淤塞而改道滞水,也使其由“利河”变成“害河”。至于土壤结构,淮北广大平原原来主要是青黑土,土质肥沃,适合农作物生长,此时,已是黄沙层层覆盖良田沃野,农作物无法生长。后来连欧阳修自选致仕、辞世之地,美丽动人的颍州西湖,也被黄河泥沙淤为平地,不复再现。故而,如何治理黄河,求得“大河安澜”即成为从古至今历朝历代治国安民的头等要务。

 

欧阳修三察黄河

 

在相当一些人的心目中,欧阳修只是一个文人形象,似乎他只懂得游山玩水,吟诗作文。殊不知,他出自贫寒,4岁丧父,随母漂泊,寄人篱下,苦经磨励,自学成材,倍受生活煎熬,饱尝沧桑艰辛,最能体察和了解下层人民的疾苦与愿望。及至科考入仕为官42年,从职秩九品小吏,而至当朝二品宰执;其一生“历九郡守”,不外江、河、淮、泗之间“三起三偾”,熟悉多种治国要务;不仅学养深厚,尤在阅历丰富。常自谓“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表明他只是把诗文之事作为提高个人素养的“业余”活动,其大部分心血精力、聪明才智,主要是花费在察民情、理民事、思国策,谏谠言,为国为民办实事方面。因此,他不仅能知诗文,更能知政务、知军事、知外交、知教育、知农桑,甚至知百姓卖酒之难,知边民戍耕之苦……也知治黄河之水。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此理自古皆然。欧阳修之所以“独敢”对“塞商胡、开横垅”和“开六塔河”等作法提出反对意见,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由于他对黄河、对治黄不仅具备有丰富的历史知识,更重要的是他对黄河最少有长达24年的“三亲式”了解,即是自他24岁起(天圣九年?1031)到48岁时(至和二年?1055)提出“奏论”。史载他有三地考察之事可以佐证。

一、留守西京。天圣九年(1031)欧阳修至洛阳任留守府推官。此期间,“凡洛水、山水园林、塔庙佳处,莫不游览”。最重要是明道二年(1033)十月丁酉(5日),章献刘后和宋仁宗的生母章懿李后附葬于定陵,作为西京留守推官的欧阳修,赴巩县陪祭之行。恰是这次殊遇,使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在“经史”中所熟知的、令他感到无比神秘而又无限向往的黄河。

当时的巩县境内,地势凸凹起伏,山峦叠嶂耸起,自西向东刚刚冲出三门峡束缚的黄河之水,忽然又被两岸群山夹峙。汹涌的河水在山岭之间狼奔豕突,翻腾咆哮,浊浪排空之声,震耳欲聋,欧阳修为之震撼。目睹如此壮观景象,欧阳修激情飞扬,浮想联翩,情不自禁地吟诵出一首长达70行、490字的《巩县初见黄河》七言排律。

这首诗写出了自己只在史书上“与闻”、今日才真正见识到的黄河之水的湍急凶猛(“我生居南不识河,但见《禹贡》书之记。其言河状巨且猛,验河质书信皆是”)。写了鲧禹治水的丰功伟绩(“禹羞父罪哀且勤,天始以书畀于姒”,“功深德大夏以家,施及三代农其利”)。写了秦汉以后的水患灾害(“历自汉唐尤为害”,“驱民就溺财随弊”)。写了三年前滑州人民遭遇黄泛的悲惨情况(“前岁河怒警滑民,浸嗽洋洋淫不止”)。写了天圣六年(1028)八月黄河在澶州王楚埽决口,朝廷不问灾民生死危难,两年后才开始作复口塞河的准备(“引流辟历趋故道,闭口不敢烦官吏”)。写了今年为了躲避黄河水患,朝廷采取“逃跑主义”,迁徙大名府朝城县,废除浑州五桥渡和淄州临河镇的情况(“遵涂率职直东下,咫尺莫可离其次。尔来岁星行一周,民生饱?c邦羡费”)。最后他呼吁道:“嗟河改凶作民福,呜呼明堂圣天子”!人常说欧阳修的诗文直如大“白话”,此言不虚。看这首长诗由借景抒情,转而借古讽今,进而为民“鼓咙胡”的本意,实在是一目了然的。

二、出使麟州。庆历四年(1044)四月八日,有人一再上书,请求废置麟州建制,又有知并州(今山西太原)杨偕提议将麟州(今陕西神木北)治所迁徙到岚州(今山西岚县),放弃麟州而退黄河。还有人提议废除麟州堠寨、百胜寨、清寨堡等军事要塞。麟州是黄河东岸的重要门户,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守、是弃、是移,关系社稷安危,绝不可轻率从事。为了最后决策不致失误,仁宗决定派遣一向办事认真、敢于说真话的欧阳修赴河东路实地巡视考察,看个明白。

欧阳修立即动身,日夜兼程到麟州。他不顾千里劳顿之苦,“亲至河外相度利害”,亲临黄河两岸,考察地形地貌,询问边将戍卒,走访土豪百姓,结合当地风俗民情,权衡利弊得失,深谋守弃之计,经过一个多月深入的“调查了解”之后,于5月16日上奏了《论麟州事宜札子》,条陈其“利害措置之说,列为四议”,一曰辩众说,二曰较存废,三曰减寨卒,四曰委土豪。其中说道:“(麟州)城池坚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设之险,可守而不可攻。以此而言,移废二说,未见其可。”他认为,“若麟州一议移废,则五寨势亦难存,兀尔州府便为孤垒,而自守不暇”。如果是那样,“是贼(西夏之敌)可以入据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夹河对岸,为其巢穴”。到那时,“沿河内郡,尽为边戍,百姓涂炭,我失其民”。他建议保留麟州建制,选用地方土豪,招募地方土民,朝廷只需派兵勇两千,足以自守麟州。欧阳修最后强调说,此为“长久之谋,御边之策”。后来,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保存了麟州,辅以黄河天险,使宋廷西部边防有了坚实保障。

三、委任河北。庆历四年(1044)8月14日,也即出使麟州后才两个多月,欧阳修又被委任“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再一次开始了他为期一年多的黄河下游地区大考察。

当时河北的情况很不妙,内乱外患相继发生。先在当月8日契丹、西夏相攻,虚实不知;14日又有“保州云翼军杀官吏据城起事”。危难之际,仁宗特委他巡察河北重任,欧阳修肩负着平乱、应敌、安民、与巡察“河功”的多重任务。这一年,欧阳修足迹河南、山西、陕西、河北、山东五省四十余州郡,其间或因体弱劳累病倒于途,或因巡视治黄现场“马坠伤足”,或因丧女遭遇感情巨创,终没能阻滞他巡察的脚步。史称他“奔走边塞,勤于政务”,也尝自谓“自承拜命,欣喜无量。而不时驰问者,诚奔走塞下,吏事丛委,迟钝不能迎解,非敢有懈”。据不完全统计,这期间他还先后上达奏折最少27件,著诗、文、表、记、铭百篇(首);尽管如此繁忙劳累,仍一如既往地不忘发现、举荐人才。如“保举”降职密州的王果,布衣名士王安石,泽州进士刘羲叟……

这里应着重介绍一下刘羲叟其人其事。由于欧阳修时刻不忘寻求治河之策,所以,当他于庆历五年(1045)闰五月,在泽州发现进士刘羲叟,了解到此人“精算术,兼通《大衍》诸历,学识渊博,注有司马迁《天官书》,更懂治黄之道,著有《洪范灾异》之书。”欧阳修大喜过望,即于当月上呈“一札一状”。“一札”为《举刘羲叟札子》:“刘羲叟有纯朴之行,为乡里所称,博涉经史,明于治乱,其学通天人祸福之际”。“一状”为《缴进刘羲叟春秋灾异奏状》,介绍了《洪范灾异论》一书的具体内容,随状缴进此书。令人惊异的是,一贯办事效率“滞沮”、“缓怠”的仁宗朝廷,竟然在欧阳修上呈这“一札一状”后不到11天,便下达了由刘羲叟为“试大理评事”的委任状。据了解,此《洪范灾异论》一书,在后来治理黄河灾患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治河三状之要义

 

自仁宗赵桢天圣元年(1023)坐上皇位当年起,便“滑州决塞”。二年发生滑州、?l州水情危机。五年塞决河。六年八月,河决于澶州之王楚埽。景?v元年(1034)七月,黄河在澶州(今河南濮阳)横陇埽决堤。庆历元年(1041)“河流自分”,筑堤护卫澶州城。庆历八年八月六日,黄河又在商胡埽(濮阳东北)决堤,缺口宽达五百七十步,河水泛滥大名府、思州、冀州等地,在乾宁(今河北青县)东北入海,形成所谓“黄河北流”。皇?v二年(1050)七月,黄河又在大名府馆陶县(今属河北)郭固决堤;四年正月,虽然堵住郭固决口,而河水仍然壅塞……多年泛滥,造成民间生灵涂炭情势危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措施乖方,违背自然规律的“奇策”,也即“修六塔之役”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先是由河北安抚史贾昌朝提出“塞商胡,开横垄,回大河于故道”。欧阳修立即于至和二年(1055)二月三日,上《论修河第一状》。首先他指出“聚三十万人之众,开一千里余之长河,计其所用物力,数倍往年。当此天灾岁旱之时,民困国贫之际,不量人力,不顺天时,臣知其有大不可者五”:其一,“天下苦旱,京东尤甚,河北次之,国家物力匮乏,聚大众兴大役”,恐激民生变。其二,“人口流亡,十失八九,冬无雨雪,麦不生苗”,远路近路的差夫都无力赴役。其三,“合商胡塞大决之洪流是一大役”,“凿横垄开久废之故道”是又一大役,“自横垅至海一千余里,埽岸久废顿须修缉”,是再一大役。“往年公私有力之时,兴一大役,尚需数年准备,尔今正在国力乏,民力疲,灾旱贫虚之际”,?阈巳?大役是不可能的。其四,塞商胡回故道,是“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夺洪河之正流,斡之人力而回注,此大禹所不能”。其五,“横垅湮塞,已二十年;商胡决流,又亦数岁,故道已塞而难??,安流已久而难回”。何况经预算“功料极大”。

综其“五不可”欧阳修指出:“当今天下赤地千里,饥馑之民,正苦天灾,又闻河役将动,往往伐桑毁屋,无复生计。流亡盗贼之患,不可不虞。宜速罢止,用安人心”。此抗章一出,提醒朝廷,遂搁置半年不议。

没想到当年九月间,河渠司李仲昌又提出引黄河水北入六塔河“使归横垅旧河,舒一时之急”。欧阳修又于当月21日,再次上书驳议,抗章反对。出《论修河第二状》。他认为,“黄河之所以决口,均由于下游淤塞所致”。当年“臣为河北转运使”时,看到“海口已淤一百四十余里”了,“其后,游、金、青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梗,又致于上流商胡口决”。治理的办法,就是“因水所在,增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则可无决溢散漫之虞”。所以,他指斥贾、李二议均不足取。贾昌朝“言故道者,未祥利害之源”,未知“故道不可复”的道理,李仲昌“述六塔者,近欺罔之缪”。因为现在六塔河已经有“恩、冀”及“滨、棣、德、博数州之患”;“若全开大河以入六塔”,他预言将“其害无涯”。他还具体预算出塞商胡、开故道的浩大工程量,说明就当时人力、物力、财力的现状,根本无法完成。最后他建议:“请选知水利之臣,就其下流,求入海路而浚之”。并不客气地说:我虽不是从事水利工作的专业人士,但可以当前面对的实际情况,来检验比较我的意见正确与否,“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目可验者而较之耳”。

上第二道抗章后的当月,欧阳修奉命以外交大臣的身份出使契丹。但在朝廷由于宰执大臣支持李仲昌们的主张,仁宗下诏兴工,“十二月四日,发三十万人修六塔河”。此时,偌大朝廷之上,竟再无一人对兴六塔河之役提出任何异议,致使该役实施,耗费无数,一场人为的黄河灾患,正在酝酿之中。

次年,嘉?v六年(1056)二月,欧阳修出使归来,返京途中,看到河北正在集中民力开修六塔河。他焦急万分,赶紧写出第三份抗章《论治河第三状》,再次强烈要求“速罢六塔之役”。此论章中提出“三说”与“三患”。“三说”曰:畏大臣说、畏小人说、无奇策说。大臣者,执政大臣富弼也,“锐意主事”无人敢持不同意见。小人者,李仲昌也,虽“利以为言,众所共患”,但由于得到宰相支持,因水患尚未发生,能拿李某怎么样呢?无奇策者,即是说大臣“用心太过,不承认自古无不患之河”,只想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幻想使河永不为患的“奇策”,试问这种“奇策”谁能拿得出来呢?“三患”曰:一患,朝廷大臣们只忙着“贪建塞河”而忘掉“谨治堤防”。二患,即使“商胡可塞,故道复归,不过一、二年间上流必决”。三患,“河流注溢,流行梗涩”,则上流也必决”。他再次强调指出:“治水本无奇策,相地势,谨堤防,顺水性之所趋尔”。他再次预言此次“功必不成,后悔无及者乎”。强烈呼吁仁宗,“特谕宰相,使更审利害,速罢六塔河之役”,消“已萌”之人祸。

宋仁宗与欧阳修尝有君臣殊遇,仁宗对欧历来器重信任,欧阳修也公忠体国。长期以来,欧阳修“知无不言”,宋仁宗亦“所言多听”。可惜这一次仁宗与宰执陈执中、文彦博、富弼等决策大臣们,贪图急功近利,违背自然规律,不纳诤言,一意孤行。

 

抗章精神留史册

 

当年四月一日,即欧阳修上奏《论治河事三状》后一个月多一点,商胡决口堵塞,六塔河修成,黄河之水自北流入六塔河。由于六塔河河道狭窄,不能容纳河水流量。当天晚上,商胡重新决口,“溺兵夫,漂刍茴,不可胜计”,“水死者数千万人”。千里河北大地顷刻间被洪流吞噬,天灾加人祸,在黄患史上写下极其悲惨一页。至于黄淮流域,也是浊浪滚滚,摧毁无数田野村落,平民百姓蒙受的灾难,更是苦不堪言。

“当月,大雨,江河决溢,京师坏官私庐舍数万”。对此,欧阳修有一段记实追述:“窃以雨水为患,自古有之,然未有水入国门,大臣奔走,?{浸社稷,破坏都城者。此盖天地之变也。臣于王城京邑,浩如陂湖,?n溺奔逃,号呼昼夜,人畜死者不知其数。其幸而免者,屋宇摧塌,无以容身,缚?炻毒樱?上雨下水,?n?n老幼,狼籍于天街之中。又闻城外坟冢,亦被侵注,棺椁浮出,骸骨飘流。此云之可伤,见之可悯。生者既不安其室,死者又不得其藏,此亦近世水灾未有若斯之甚者。此外四方奏报,无日不来,或云闭塞城门,或云?n破市邑,或云河口决千百步阔,或云水头高三四丈余,道路隔绝,田苗荡尽。是则大川小水,皆出为灾,远方近畿,无不被害”。(《论水灾书》嘉?v元年七月六日)。

六月辛亥朔,诏:双日不御殿,伏终如旧。辛末,免畿内、京东、西、河北被水民赋租。乙亥,雨坏太社、大稷坛。戊寅,遣使安扶河北。己卯,诏群臣实封言时政阙失(《宋史?仁宗本纪四》)。

六月二十九日,仁宗颁发诏书:

“?i者淫雨降灾,大水为?l,两河之间,决溢为患,皆朕不德,天意所谴,其令中外实封言时政阙失,毋有所讳”。

应当说,欧阳修治理黄河灾患的建言献策,对“开六塔河之役”的“独持己见”,是具有先见之明的。他三次力排众议,犯颜抗章,最终没有能阻止朝廷的错误决策,实在是那个时代的悲剧。而我们历经千百年后的今天,来回顾这桩沉重历史事件的时候,感到宋仁宗一纸虚应故事的“罪己诏”已经无足轻重了,而欧阳修那种埋头苦干的精神,为民请命的胆识,舍身求法的勇气,仍然是值得人们学习的,也将对我们培养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树立科学发展观,构建“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和谐社会,大有裨益。

因此,特在欧阳修千年诞辰纪念的时日里,把他的三“抗章”史实写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借以追怀他传之久远的诤诤心声和心系黎民百姓的黄河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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