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Z是我自学中医后除自己外正式治疗的第一例癌症患者。我曾写过几篇博文介绍治疗的一些局部内容,因种种原因,后来这些博文大多删除了。为了总结治癌经验,现把这一病案总结如下: 病友Z,1988年12月生,山东人。2009年12月,大学毕业半年后,她被确诊为胃低分化腺癌,分期估计在1期至2期。这种情况本应及时手术,但Z当时觉得自己身体太虚,拒绝手术,选择了化疗。化疗共做了四个疗程,没有按要求做完。之后服中药约半年,其中最后三个月看的是当地有名的一个民间中医。化疗和服中药后,Z的症状好转很多,开始重新规划未来,还去考了驾照。不过癌症不是那么简单的。2010年12月,Z因感冒迟迟不愈去医院检查,发现胃癌已经广泛转移,两肺和肝脏都有了多发转移灶,而且伴有恶性胸水和恶性肝腹水。有点肿瘤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属于晚期中的晚期,生存期极短。西医没有好办法,勉强给Z做了两次介入。起初胸腹腔积液有所减少,但没几天便涨得比原来还快,于是只好停止介入,只做一些对症处理,例如放积液、强心、补充营养等。在此过程中,Z一直住在当地医院,病情继续恶化。 2011年3月初,经一位病友介绍,我与Z在网上相识。当时,Z的病情已重到不能再重:无力行走,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整天半躺在床上(因气喘而不能平卧),出门得坐轮椅;每天都得长时间吸氧;肿瘤造成肠梗阻,大便不通;经常发烧;进食即吐,靠输营养液维持;肺和肝转移造成胸闷胸痛咳嗽,阵发性呼吸困难,腹胀腹痛,胸腹水越抽长得越快;心脏时常发生危险,心衰,有心包积液(良性);颅内也出现了转移灶,经常头痛呕吐,有时视力模糊。其中,肝转移造成的腹水腹痛和脑转移造成的头痛最折磨人,使她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可能,靠打杜冷丁、安定和强效镇静剂“冬眠灵”才能合一会眼。估计由于这些麻醉性止痛药和强效镇静剂的副作用,Z的心智变得与同龄人不大一样,很多时候像个任性的小孩。不过,因为年轻和未被西医过度治疗,Z的正气尚未完全衰败,情况稍好一点时便在床上用手机或电脑上网,跟QQ群和博客圈的病友聊天,有时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在认识Z和她妈当天,我就以自身的体会劝她们把治疗重点放到中医上。Z妈说,中医她们找过好几个,但Z喝了药就吐,显然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服中药;何况在她们那里,病情比Z轻一些的人都早就回家了,像Z这样还住在医院的十分少见。Z妈还说,看Z活得这么痛苦,就会觉得早点解脱更好(尽管非常舍不得),不想再折腾了。所以当时Z虽住在医院,但已不对肿瘤进行治疗,只是采取一些对症措施减轻痛苦,例如放胸腹水、打杜冷丁和镇静剂等。 换了现在,我劝某个病友看中医最多劝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但当时初出茅庐,对中医充满了热忱,因此我劝Z母女几乎到了不厌其烦的地步。我说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Z前些日子喝中药就吐,“只是说明那些中药开得不对路,并不表示她不适合服中药。她还没有到奄奄一息的地步,完全可以喝得下中药,就看医生水平够不够、开的什么药!”终于,Z妈被我说动,又去找了几次中医,却总是药不对路,喝了就吐。她还把Z转到市中医院,不料那些中医却动员她们化疗,说Z这种情况中医没什么用,必须以化疗为主。但西医医院的权威医生早就告诉她们化疗将是得不偿失,她们怎会接受?何况Z的身体也吃不消化疗。于是她们只好出院,重新住到西医医院。 由于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Z的病情继续加重。2011年4月8日,我实在看不下去,开了一个中药方让她试服。此方共32味药,退热、止呕、防出血、消腹胀、宽胸、利水、治头痛、祛湿化痰、活血理气,可谓面面俱到,但Z的胃根本受不了这么多药,服了就吐,于是一剂药还没吃完便自动停药。此事使我意识到,对于Z这样严重的病人,中医用药起初必须力求精简,宁少勿多,以后随着病情的好转才能逐步增加。 2011年4月下旬,Z又一次心脏不适,被送进医院抢救,结果才两天时间,到4月29日,她便气息奄奄,全身浮肿得连点滴都打不进,嘴里不停地吐粘液,被宣布病危。在这种情况下,我再次提出由我替Z开中药试试,Z妈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同意了。 当时,我自学中医替自己治病半年多,取得了初步的成效,但Z的病情与我截然不同,因此我给Z的治疗属于现学现卖,最初几个月的情形基本是一边翻阅着几本《伤寒》、《金匮》的讲解及李可和孙秉严的治病经验,一边拟着药方。由于Z母女性格等方面的原因,我见不到Z本人,连舌象照片和各种检查报告也未看到(去年才看过一张舌象照)。幸好她几乎每天都会跟我通话,这才弥补了四诊不全的缺陷。 现在想来,初学中医便敢远距离治疗如此危重的病人,实属无知者无畏。好在我做事认真细致,每天都会了解病人的情况,并由此决定是否需要调整中药、是否需要配合合适的西医诊治手段,还经常提出医药外的注意事项。这种治法就是典型的“保姆式治疗”。晚期癌症病情危重多变,而且影响因素众多,一次CT的辐射或一顿不当的饮食就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如果像通常的情形那样医生平时联系不上,只是每一两周甚至三四周开一次中药,或者像某些名医那样把治癌当成流水线作业,三五分钟甚至一两分钟打发一个,是很难取得较好效果的(2010年我刚复发时,曾找某民营医疗机构的首席名医就诊三次,他给我的诊治时间三次加起来不到五分钟。在他之前,我曾找外地一家市级中医院的某名医看过一次,他给我的诊治时间总共不到两分钟)。我经常强调,中医治疗晚期癌症之类重病必须精雕细琢,慢工出细活;医生要像病人的高级保姆,什么都管,随时都管,并根据病情的变化及时调整用药,例如病人感冒了要立刻(当天)换成治感冒为主的药方,病人在饮食起居方面有松懈苗头时要及时提醒,等等。总之,治疗晚期癌症是呕心沥血都不一定能见效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有的患者病情危重,医院早就无能为力,家属到网上向我求助,对具体病情一个字都不说,既不介绍舌象和吃喝拉撒睡等情况,也不告知他有什么不舒服和不正常,却希望我给建议或开药方,这不是胡闹吗?这样的病人即使采取保姆式治疗也不一定能见效,如果我能凭着对病情的猜测就给建议、开药方,岂不是成了神仙? 靠着繁琐的保姆式治疗方式,加上不算太差的中医天赋,我给Z的治疗才取得成功,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罕见的奇迹:一个胃低分化腺癌肺多发转移伴恶性胸水、肝多发转移伴大量恶性腹水和剧烈疼痛、腹腔广泛转移伴肠梗阻、脑多发转移伴剧烈头痛和脑积水、心衰、呼吸困难、无力下床、基本无法进食和自主大便、每天都要吸氧、每隔一周左右就要放一次腹水、疼得连杜冷丁和冬眠灵都收效甚微的危重病人,在以我的中药为主进行治疗后病情稳步好转,并于2013年下半年获得完全缓解:除心脏偶有不适外,所有症状和体征都消失了,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像个没有大病、只是身体有点虚弱的正常人。2013年8月起,因经济困难等原因,Z和她妈不顾我的强烈反对完全停用中药,只有吗啡缓释片、安定和冬眠灵因已经成瘾而继续服着。假如不停药,Z完全有可能获得治愈。癌症是一种恶病,只要未能治愈,病人大多会在饱受折磨之后死去。像Z当初那种病情,要治到完全缓解是何等的艰难,却因擅自停药而前功尽弃!所以,每次想起她的停药,我就深感痛心。不出我所料,2014年10月,由于不该停药而长期停药,Z的癌症死灰复燃,再度出现恶性肝腹水和腹痛,只好接受我的第二轮治疗。因长时间停药耽误了病情,第二轮治疗虽然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但未能达到完全缓解:2015年9月中旬,Z出现后背多发骨转移疼痛,其中以腰椎某处最为严重;2016年1月下旬,发现心脏转移伴大量恶性心包积液。所幸Z至今生存,而且生活质量不算很差,吃喝拉撒睡基本正常;骨痛虽无法消除,但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无需加大止痛药的剂量(在接受我治疗前,Z对吗啡类止痛药已经有了依赖,因此,在接受我治疗后,她的止痛药无法撤除,只是剂量有所减少,目前仍低于接受我治疗前的剂量);体力虽差,但偶尔去院子里浇菜、去外面吃饭买点东西是基本不成问题的。一个当初奄奄一息的终末期胃癌病人,因停药失去治愈机会固然令人痛心,但至今已多活了五年多,而且生活质量不算很差,这已经是个罕见的奇迹了,至少迄今为止,我未在文献上查到取得类似效果的胃癌病例,也未在生活中听说有这样的病例。 下面介绍一下Z治疗过程的部分细节和我的体会。 1.肠梗阻的治疗。认识Z后不久,我发现她因为肿瘤腹腔转移造成肠梗阻,经常插了胃管禁食禁水,不吃东西,也几乎没有大便。我觉得这样不仅生活质量差,而且毒素在体内堆积过多,肯定会加重病情。但由于她无法耐受大黄等内服通便中药,一时无计可施。有一次她肠梗阻加重,西医给她用肥皂水灌肠,症状得到缓解。我从中受到启发,让她自己用中药大承气汤煎水灌肠,一方面预防肠梗阻的加重,另一方面用以排除毒素。之所以采用中药而不用肥皂水,是因为我觉得中药的效果肯定远胜后者。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后来Z因肠梗阻或肠粘连住院期间,医院先后用肥皂水和中药给她灌肠,灌后毫无反应。我让Z妈给她用大剂量大承气汤灌肠,则每次都是很快见效,没多少天大便就通了。第一轮治疗期间,Z大部分日子都灌肠,每天1次,严重时每天2次。当然,内服中药也是必不可少的,只靠灌肠作用有限。 配合中药灌肠后,Z的症状明显改善,不再恶心呕吐,也可以喝水吃饭了,生活质量大大提高。但等肠梗阻严重到一定程度后,灌肠就无效了,只好手术切除被肿瘤堵死的肠段。这样的手术Z总共做过大约四次。由于她癌症晚期身体很虚,每次手术都冒了很大的风险。术后,照理她得马上下地走动以促进肠的蠕动,防止肠粘连。但她每次术后都是高烧不退,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根本无法下地,因此总是发生肠粘连。西医用其他方法无效后,只能手术剥离粘连的肠子,但Z怎么经得起再次手术?只好每天用中药灌肠。好在灌肠效果不错,大部分时候都能使Z避免再次手术。 最后一次肠梗阻手术后不久,Z又查出一处肠梗阻,位置较低,只是还不严重。当时我一边让她继续灌肠,一边在心里担忧:无论灌肠怎么有效,当肿瘤增大到一定程度时,肠道就会完全堵死,那时就得造口将大便改道(因位置太低、身体太虚,不适合做肠段切除术),在腰上挂个大便袋,那样生活质量就会大受影响。所幸后来病情完全缓解,肠梗阻至今未再出现。 除Z外,我还短暂地指导过两例晚期癌症伴肠梗阻的治疗。这两例都是弥漫性肠梗阻,比Z严重得多,一例灌肠已经太迟,灌一次后腹痛反而加重,就没有再灌,也不再治疗;另一例灌肠加内服中药起初一个多月有效,之后就无效了。两例患者发现灌肠无效后的生存期都很短。此外,我还在本地一家医院看到过一例弥漫性肠梗阻患者,同样在很短时间内死去。 总的说来,我觉得治疗肠梗阻还是首选中药灌肠加内服,基本没有副作用且疗效可靠:非肿瘤造成的肠梗阻一般只用中药便可解决,无需手术;肿瘤造成的恶性肠梗阻可用中药缓解较长时间,等梗阻严重时再手术切除梗阻肠段或造口。弥漫性肠梗阻预后较差,但仍可尝试中药灌肠加内服。灌肠建议用大承气汤,疗效确切且不伤正气(大承气汤或类似的攻下剂如果内服,晚期癌症患者大多吃不消),内服药另开。 2. 脑转移的治疗。脑转移是癌症各种转移中最凶险的,在自然状态下(也就是不治疗)生存期极短,哪怕原发癌比较温和;如果同时存在其他脏器的转移,那么脑转移即使发生最晚,也往往最快致命。除此之外,脑转移很多时候还与身体其他部分有些脱离,患者在体力、食欲都还不错的情况下就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脑部病灶夺去生命,这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 随着科技和医学的进步,脑转移的预后有所好转,极少数癌症类型中的极少数病人靠靶向免疫药可以生存数年,例如非小细胞肺癌和黑色素瘤。然而目前大部分癌症类型还没有高效的靶向免疫药,治疗脑转移只能采取其他治疗手段,主要是伽马刀、全脑放疗和手术。如果病人全身只有单发的脑转移灶,其他部位没有肿瘤,那么手术切除或伽马刀大多能取得不错的短期效果。然而,大部分脑转患者的情形是不仅颅内有多发转移瘤,而且其他部位也有肿瘤。这种情况手术不适合,全脑放疗往往得不偿失,伽马刀、即使是最新一代的Leksell Perfexion伽马刀也效果有限,因为即使脑转移瘤被伽马刀杀伤,其他部位的癌细胞也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很快又对生命构成威胁。近年来,贝伐单抗也常被用于脑转移的治疗,但效果有限。 中医对脑转移的疗效也是各种转移中最差的。对此,主流的解释是中药与普通化疗药一样无法突破血脑屏障,所以效果不好。我不认同这个观点。中医是不存在血脑屏障的,只要用药对路,便可对脑转移瘤产生效果。那么为什么中医治疗脑转移的效果不如其他部位的转移呢?这是因为中医虽然可以减慢肿瘤的进展速度,延长患者的生存期,改善其生活质量,但很难缩小肿瘤。在中医治疗期间,肿瘤往往仍在增大,只是慢一点而已。像肝和肺等部位的转移,因为肿瘤所在的空间存在较大的空隙,在中药的作用下,肿瘤增大一公分患者几乎感觉不到症状,所以可以取得较为满意的生存期和生存质量。但颅内是一个拥挤、狭小的空间,肿瘤增大一公分,颅内压就会增高很多,危险也随之加大很多,因此患者的生存期和生存质量很难满意。 Z的脑转移是全身严重扩散状态下的脑转移,其颅内病灶主要有两个,一个接近3cm,另一个接近2cm,已经产生剧烈的头痛和间歇性失明。当Z妈问医生有没有办法减轻Z的脑转症状时,医生建议试试全脑放疗。我听说后马上进行劝阻,因为整体情况这么差的情况下做全脑放疗只会加重病情。于是Z只采用保守治疗,即在头痛和视力模糊严重时去挂甘露醇等脱水降脑压。脱水后症状很快减轻,但维持时间不长,很快又得去脱水。Z后来之所以发生慢性肾衰,甘露醇肯定是元凶之一。 甘露醇脱水治标不治本,所以随着肿瘤的进展,Z的脱水间隔越来越短,脑转症状也越来越重。 所幸服我的中药后,Z的症状很快大大缓解,而且维持时间较长。这也证明了我提出的“中医不存在血脑屏障”的观点。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治脑转移的中药一般很贵,我见过的最豪华中医套餐是汤药加安宫牛黄丸(目前北京同仁堂生产的安宫牛黄丸最便宜的也要500多元一粒),但我当时给Z开的药十分普通(四苓散加减),价格也不贵,每剂不到100元,堪称价廉物美。【补记:2018年,因多次停服中药且有两三次喝酒经历,8月6日那天又被她表姐带出去吃烧烤喝醉了酒,Z的病情开始快速进展,于9月底因剧烈腹痛和大量胸腹水而住院(酒对肿瘤的刺激最大,但本来肿瘤控制较好基本没有症状的患者,喝酒后往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严重的症状),之后病情又急转直下,大量奥施康定也止不住骨转移和肝转移的剧烈疼痛,还出现了脑转移症状,而且脑转移进展特别快,出现头晕头痛几天后就不得不每天输甘露醇和地塞米松降脑压,但其效果也只维持了几天,而以前一向效果很好的中药自Z醉酒后就几乎不起作用了。到12月下旬,Z的脑转移导致昏迷,生命危在旦夕,有几天医生告诉家属别离开,病人随时可能走。此时内服中药已经没法用,无奈之下,我让她妈请医生试试将几种中药注射液配合使用的方案,并三天两头放生。所幸我开的几种中药注射液这家医院都有(一天用两种,花费很大),医生看Z随时可能死去,表现得很体谅,家属要求输什么药他们都同意。本来输中药注射液只是尽人事,不料Z竟然醒了过来,只是因脑损伤严重而失忆了,连她妈都不认识了。之后,Z逐步好转,但甘露醇和地米没法停。在调整用药的过程中,我从2019年6月后半个月开始替她加了一组昂贵的药,脑转竟逐步好转,不必再输甘露醇和地米,而头晕头痛的症状基本消失了。不过,骨转移的痛仍需要服奥施康定。这个包含昂贵药的组合对脑转的缓解起了关键作用,我这才发现我以前治脑转的几组较便宜的药不堪大用,因而除了小半夏茯苓汤和四苓散加味,其余差不多都被我否定掉了。由于这些年Z的家境已由小康变得一贫如洗,用上这组新药后,自负的药费加上买职工医保的花费,Z每月的花费接近6千,而家里的全部收入只有她妈的一千多块退休工资。为了减轻亲戚的负担,2019年下半年,带瘤生存的Z不得不找了个相对轻松的工作,但这对她的病情是十分不利的。】 可惜的是,有一天Z妈想带Z去医院,Z不肯去,两人拉扯时Z一个倒栽葱从床上摔下,脑袋重重地撞在地上,结果又产生了剧烈的头痛,眼睛也又看不见了。我马上调整中药,但因外伤造成脑压过高,药怎么调都没用,只好让Z再去挂甘露醇。一段时间后,Z的脑转症状又被中药缓解了,但又一次因头部受撞击而加重。于是继续挂甘露醇和服中药。然而,这一次症状只是有所缓解,迟迟不能像之前那样明显缓解。我不敢再“继续观察”。2011年9月1日,在我的建议下,Z在民营的市肿瘤医院自费做了伽马刀,机器是国产的。伽马刀后,症状并没有改善。一个月后,Z去市人民医院神经外科复查,医生说肿瘤没有缩小,脑水肿加重,判定伽马刀无效。 于是我们只好又把希望放在中药上。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Z的脑转症状仍不时出现,但后来渐渐缓解了。当2013年8月初她开始停药时,脑转症状与其他症状都基本消失了。2014年10月,Z的癌症死灰复燃,但当时只有肝转移症状,后来又出现了骨转移疼痛和心脏转移,明显的脑转移症状则至今只出现两次,去年一次,今年一次,每次都是挂了甘露醇就没事了,可见Z的脑转移一直控制良好。由于未做复查,不知道她的颅内病灶现在怎么样了。 直到去年为止,我一直本能地认为Z的脑转移之所以完全缓解,主要靠的是那次伽马刀。从医学规律看,中医治疗脑转移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因此我凭直觉把伽马刀看作最大的功臣。但是今年,在对这个病例进行仔细思考和总结时,我的想法改变了。我现在认为:第一,伽马刀对Z无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我只是根据医学上的一般规律认为中医治疗脑转移不可能达到Z那样的效果,但Z那么严重的肝转移原来以放腹水为主,越放水涨得越快,对黄疸则毫无办法,配合中药后却达到了完全缓解,这在医学上同样难以想象,难道我因此就断定Z的肝转移能缓解主要靠的是放腹水?何况Z的尿毒症也是仅靠中药就缓解的,而从医学上说,她当时不做透析就会很快死去。第二,虽然当初医生曾判定伽马刀对Z无效,但我觉得有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因为一个月时间并不一定能看出伽马刀是否有效,有可能两三个月、三四个月时效果才会显现出来。第三,假如伽马刀对Z有效,那也是在中药效果好的前提下取得的。Z服我的中药效果良好,包括对脑转移,即便如此,在刚做完伽马刀的头几个月,因为伽马刀大大加剧了脑积水,她服着我效果良好的中药依然症状严重。假如未服中药或中药效果不好,很难想象她的脑转移能够缓解。【补记:后来翻看与Z妈的聊天记录时,无意中发现2012年1月27日Z被表姐绊了一跤,造成头痛失明数天。此时距离Z做伽马刀已经5个月,可见伽马刀对她效果有限,否则不可能摔一跤就失明。】 上述新的想法并非为了标榜自己的功劳,而是为了更好地探讨一个问题:如果有患者像Z那样肿瘤严重扩散,是否应该对脑转移做伽马刀?鉴于脑转移十分凶险,原本我一直主张即便有其他部位的转移,也应对脑转移灶行伽马刀。但近几年,我看到好几个除脑转移外还有其他部位转移的病人,他们在做头部伽马刀后反而病情恶化很快死去(他们有否服中药不得而知)。这促使我改变了原来的主张,而建议此类病人慎做伽马刀,除非有效果良好的中药或高效靶向免疫药配合。 2012年至今,我还治疗了另外三例脑转移病人。第一例是2012年初治疗的,病情与Z大不一样。当时,我对中医证型与Z不同的脑转移还缺乏经验,治疗一个月无效,就放弃了。第二例是2013年夏秋之际治疗的,前两个月我没有开药,只是推荐了基础方,患者服后有效,因此不顾我的拒绝,非要我给她开药。她觉得我随便推荐了一两个药方就管用,如果正式给她开药,效果就更好了。但我自从前一例脑转移治疗失败后,深感除了中医证型与Z相似(Z属于寒湿型)的患者外,其他脑转移对我仍是一个难题,何况患者的病情本来就较重,之前就说已经做不了伽马刀,此时病情又加重了不少,头痛症状明显,因此我不愿接手。后来实在被她磨不过,才答应试试。结果,除了头几天症状有所好转,之后一直是基本无效。不到一个月时,我就叫她另请高明。 因为这两例失败,我后来花了不少精力探索脑转移的治疗。今年元宵节以来,我开始治疗第四例脑转移,当时患者已经出现头痛头昏症状,而且存在多脏器转移。从中医角度说,这一例的情况也与Z大不一样。靠着之前的探索和经验的积累,这一次我很快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服中药不久患者的脑转症状便消失了,而且到现在为止基本没有反复,只是药费比Z的脑转移贵得多。需要指出的是,正如前面所说,颅脑是一个拥挤狭小、布满重要神经的空间,因此脑转移的疗效比其他部位的转移总归会差一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