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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半碗花生米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张淑慧

图:来自网络

三十多年了,她仍然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画面:春日午后,渐进黄昏,母亲在斜阳下依旧弓着腰辛勤劳作,她坐在树下的推车里,抱着个小碗,认真地挑选着粒粒饱满的花生,对比之下,哪个花生更大一点,就会优先被放在她嘴里,真似人间至味,直到剩下最后一颗时,没有了对比,但也不小,也入了她的口,进了肚,满足地抹了抹嘴。

这半碗花生米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当作种子的,而种花生的地已种完,所以理所当然就成美味了。并且母亲说了,拣大的吃吧。

在这样漫长干燥,且青黄不接的时节,吃上这样颗颗饱满的花生,简直是黄粱美梦。

算起来,一年到头,能吃上花生的日子不多,也就三四次。每逢收获季节,摘下来的鲜花生,有的不够饱满,水份多,被挑出来,煮熟了吃咸花生,每当这时像过年似的,别提有多幸福!         

说起吃咸花生时,看谁的眼睁得大,眼晴盯着盆里的花生,好像怕它们跑了似的。也像瘸子里挑将军似的,先挑大的吃,也有的花生会障眼法,看似饱满,一剥却被刺一脸水,有时也会刺进眼里,但是也仍然说着笑着。待到母亲忙完端好饭,总是所剩无几,可母亲总是说,秕的花生皮好吃,总是笑着吃几个几乎没有仁的花生。

一个个花生从棵上摘下来,真金不怕火炼,在太阳下的晾晒下,选出不是真金的,能生吃,甜且爽口,不油。如若煮了吃,也是很好的选择,既有鲜花生的味道,还免了被水刺一脸刺入眼的“危险”。此时母亲也会收集起来为孩子们保存好,分好几次当作奖品给孩子。

当花生晒干了,就会被母亲收集并珍藏起来,到过年的时候会拿出一些,炒花生又是别一番滋味。

母亲会备好沙土在大铁锅里,放上劈柴,等烧热后,把花生倒入锅内,翻过来翻过去,如若翻不及时就会糊,所以这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全家人的眼和心全被馋到锅里了。母亲恐孩子们心急等不及,总是不时地扔出几个说:“尝尝,好了吗?”此时总是一边吹着热花生,一边也顾不上热地剥,填进嘴里,烫牙也顾不上,一个劲儿地向母亲喊:“好啦好啦。”

所以由于“馋猫”的原因,每年的炒花生总不那么酥,但是香味依旧,所好的是从来没有过糊的不能吃了。母亲一身的土,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说:“比糊了强。”

过完年,吃花生就只能等到种花生前的剥皮时,挑选种子的时候了。围着母亲剥花生皮,“这个秕,不能当种子。”母亲也只是笑着应声“嗯,吃吧。”但是怕不够种的,总也不能敞开了吃。

一年到头,吃花生总是挑秕的吃,留下好的,饱满的当作种子。只有那个春日,母亲让她拣大的吃,所以她不小心拣完了。并且是小心地吃完了每一颗饱满的花生。

她坐在母亲推的车里,回到家里,她胃不舒服,不想吃饭,母亲让她多跳跳,活动活动,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皮皱皱巴巴的苹果,她闻到了苹果香,吃完好多了,也不翻胃了。那一次,她却看见了常笑的母亲眼里噙着泪……

现在提起花生总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说起“拣大的吃”,也许会成为一个笑柄,但总有酸涩的感觉,有笑里含泪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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