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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晋裂变出的五胡十六国到隋朝统一，中国经历了长达二百五十多年的大分裂时代。前期的十六国和后期的南北朝，均是暴君叠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时代。 石虎是十六国时期少数民族政权后赵的第二个皇帝，他的帝位来自于被他杀死了的堂弟石弘。一旦稍微离开了女人和屠刀，这个皇帝就会立即显得茫然失措，无所事事。 石虎踩着堂弟的尸体继位后，立即在首都邺城大兴土木，建造了由数以千计的房舍构成的豪华宫殿，并在邺城的南郊开辟了世界上最大的狩猎围场。围场里的每一 头野兽都一律受到法律的保护，任何人胆敢向野兽掷一块石头，则会被扣上“犯兽”的罪名处死。富于举一反三精神的官员们很快发现这是一条可以使他们迅速致富 的秘径：一个人一旦被指控为犯兽，如果不能满足官员的贪欲，必然死路一条。 在邺城大兴土木外，石虎同时在洛阳和长安建造了二所离宫，为了这些工程，全国有四十多万人日夜不停地工作。 342年，青州的地方官向石虎献媚说，济南平陵城北的一只石头刻的老虎突然于一个晚上跑到了城南，同时还有狼和狐上千只跟随这只石虎，以至森林里一夜之 间踩出了一条小路。这些鬼话让好大喜功的石虎龙颜大悦，他说：“石虎者，朕也。自西北徙而东南者，天意欲使朕平荡江南也。”于是下令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准 备南征东晋。 为了南征，在石虎小朝廷的统治区域里，凡是家中有三个男人的，必须征两个当兵；有五个男人的则一律征三个。制造盔甲的工 匠即多达五十万人，制造战船的工匠也有十七万人。这些工匠“为水所没、虎狼所食者三分居一”；士兵则更惨，不但要出去打仗，还要自备粮食和武器：“征士五 人出车一乘，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不能完成这一任务的一律斩首示众。如此严酷的暴政，再加上各级官员们趁火打劫式的敲诈勒索，“百姓失业愁困”。 最后连卖儿卖女也没办法完成圣上下达的任务，不少人只得全家自缢而死，洛阳和邺城一带道路两旁的高大树木上悬挂着一望无际的尸体，前后相接达数十里。 石虎的太子石遂非常骁勇，石虎很爱他。他常对大臣说：“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残灭，故使朕得至此，如朕有杀阿铁（石遂小名阿铁）理否？”但这石太子血液里 继承了石虎的残暴，他“骄淫残忍”，最爱干的事是将宫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推出去斩首，将砍下的头洗去血迹后盛在盘子里，与宾客们传观之。这些可怜的 美女们的身子，则一律被送到厨房里做成大菜分而食之。 石虎喜怒无常，他的太子也是如此。加上石虎老是不死，阿铁当太子当烦了，生怕夜 长梦多，便想弑父自立。阿铁对中庶子李颜说：“老头子太难伺候了，我早就想像冒顿杀他父亲一样把老头子干掉，你肯跟随我吗？”李颜等人力劝其不可，阿铁悻 悻然。几个月后，阿铁还是带领五百人起兵，并下令有不从者斩。他的母亲郑氏听说后，忙派人劝他不可如此鲁莽，阿铁却将来使一刀挥做两段。既而东窗事发，石 虎大怒，将李颜等三十余人悉数斩首，阿铁废为庶人，后于当夜杀死，一同处死的还有他的儿媳和孙子孙女二十六人，共同埋于一口棺材中，阿铁宫中的官员二百余 人也一并处死。 阿铁死后，石虎立石宣为太子。347年，他命石宣代他去祈福于山川，在后宫望见石宣仪仗威武，沾沾自喜地说：“我家父子如此威风，除非是天崩地陷，我还有什么忧愁的！我只管抱子弄孙，日夜为乐。” 石虎却没能高兴几天。石宣和其弟石韬向来不和，348年，石韬修建了一座官邸，梁长九丈，这让当太子的石宣很不高兴，认为弟弟官邸的梁居然比自己的还 长，明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派人把石韬官邸的梁生生给砍断了。石韬大怒，赌气把梁增加到十丈，石宣一时火起，索性派人把弟弟暗杀了。 石虎一生杀人无数，好像其他人的命比草还贱，这次儿子被杀，他终于尝到了痛处，“虎哀惊气绝，久之方苏”。 石宣在参加石韬的丧礼时，“不哭，直言呵呵”，在遗体告别仪式时，他连鳄鱼的眼泪也挤不出来，看着弟弟的尸体，他的反应是捂住嘴大笑而去。 石宣的反应使石虎怀疑他就是杀人的凶手，一查，果不其然。“虎悲怒弥甚，囚宣于席库”，他令武士用铁条从石宣的颔下穿起来，并取来石宣杀石韬的长刀，舔着上边的血“哀号震动宫殿”。 石虎率领后宫妻妾和文武大臣登上一座高台，把石宣绑到台下，先拔掉他的头发，再拔掉他的舌头，然后砍断手脚，剜去双眼，使他像石韬死时的样子。这时石宣 尚未断气，石虎下令纵火焚烧，火灭后，石宣的骨灰被抛撒到不同的几条路上，这样做据说石虎的灵魂就永远不能得到超生。与此同时，石宣的所有老婆也一并处 斩，石宣的小儿子——也就是石虎的亲孙子，时年五年，石虎一向十分喜欢他。石虎将孙子抱在怀里哭了一阵，刽子手来拖孙子时，这孙子拉着石虎的衣服放声大 哭，连衣带也被拉断了，却仍免不了一死。至于石宣宫中的无辜官员和大小仆人，祸从天降，也一律被处以车裂的酷刑。 儿子们不争气，石虎 悲从中来，行事更加荒唐。他不断在全国征集美女，有一次一下子就征集了三万人，下面的官员们为了完成圣上的任务，到处捉拿美女。那些有姿色的女子往往为家 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因为美女已婚而杀其夫以及其夫自杀者一年间多达三千多人。等到这些暴政引起人民的大规模逃亡时，石虎又责怪地方官不知道安抚人民，也 一律处死。石虎的暴行，为他所属的羯民族带来了灭种的灾难。在处死了五岁孙子的次年，石虎病死，其子石世登极仅三十三天，就被另一个儿子石遵所杀。石遵在 位一百八十三天，又被另一个儿子石鉴干掉。石鉴登极一百零三天，被手下大将冉闵处死。 冉闵是汉人，素来痛恨石虎家族的暴行。他下令 说：“赵人（即汉人——引者注）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悉拜牙门。”于是一天之中，首都即有数万羯族人成为死于非命的冤魂。冉闵又亲自率 领军队对羯族进行灭种屠杀，“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这些被石虎家族的罪恶所牵连的殉葬者的尸体全部抛置于城外无人收敛， 悉数被野狗所食，营养过剩的野狗们一条条长得如同牛犊一样肥壮。羯族中不在京城居住而屯垦四方的，冉闵派使者前往各地，令当地官员诛杀一空，“或高鼻多须 者滥死者半”。 这种可果的民族仇杀，使羯族竟然从此在中国消失了。石虎花费心思从全国各地征集到首都的几万名美女的下场更惨：这些无辜的女子，仅仅因为长得漂亮，已经使自家或夫家家破人亡。石家灭亡后，她们也成了殉葬品——不是在战乱中饿死，就是被饥饿的士兵在轮奸后杀死烹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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