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余谓“书之无文,行之不远”,语虽异,义实一,较之明尔。夫子之语之“言”何谓?非谓口言,乃书言也,即书文章之谓。夫子之语是谓:所书文章无有文,其流传亦不远。然何谓“文”?余曰:文者,美也,若“文言”之“文”,书之有文,首须简而明,然后求文采,以使观读者感其善也。
书之无文,行之不远,换言,欲行之远,必书文言。四书五经,诸子史传所以能传之久远,泽被后世者,以其书以文言也。或曰:文言不过语之形,无关乎精神流传之本,吾辈所当传承者乃精神。是言也,闻似有理,实则谬甚。文言岂唯形者耳?其乃词章之基,文化之源。舍文言而论文化精神之承,譬如去木之根,求其枝茂,塞泉之源,欲其流长,何其愚!精神之流传岂非文言之功耶?君未见,成语格言之属皆文言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其数不胜举,成语格言之所在,即文言之所在。盖白话冗长且赘,言之无文,未能久存于腹,难以流长;文言简而易诵,畅然有势,固可铭记于心,易于行远也。
或曰:古之文人无数,章亦不胜数,然流之长者,不逾万一,是何也?余曰:书以文言,不必流长,载之有道,或能行远,所谓“诗以言志,文以载道”,唯有书载道承志之章,方可冀其流之长、行之远也。
余于是而蔽所述焉,书之无文,行之不远,书以文言,不必行远,欲行之远,必书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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