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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曾因病退学。在家里养病期间，由于身体虚弱，走不了多远，只能在家的周围转一转。二姑就住在我家的斜对门。那时二姑家是我常去串门的地儿。 二姑上过私塾，能背诵《日用杂字》、《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书籍。二姑生活俭朴，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说话随和，听别人说话总是应和：“你看看，你看看。” 二姑认识我们村山上生长的许多种中药，积累了许多实用的偏方。左邻右舍有个头痛脑热，多向她请教个偏方。我那时正吃中药养病，喜欢听她讲些应用中药的经验。她常说：“笨药是好东西，治病，能去根儿！” 二姑常上山采药。北屋窗前的石磨上，今天晒柴胡，明天晒丹参，过几天又晾上益母草……“到了季节就要采下，自己用着方便，别人来讨换，也能给人家打打短儿。”二姑一边晒药一边说。 我一再叮嘱二姑，上山采药时带上我。有一天，二姑约我上山，别看二姑是小脚，一只手扛着镢头，一只手拿个袋子，走得挺快。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咱山上的宝贝。”在一堆石渣前，一株植物吸引了我：一茎直上，叶片长圆形，茎顶上开着紫色小花，风一吹，摆来摆去，在草丛中显得与众不同。“这是百部，是好药，治虱子，还治痨病。”二姑看着我注意上这株植物，忙在旁解说。“我刨出来你看看”，说着抡镢便刨，一镢下去，掏出一块大泥巴，二姑弯下腰，把泥巴一点一点剥掉，露出一堆纺锤形的根，还有点透亮，真漂亮。 我们采了半天药，有百部、苦参、地榆、防风，总共有半袋子，真是满载而归。 在二姑的床头上有一个厚厚的本子，用棉布做的封面，面上订着两根带子系着，我很好奇。二姑见我注意她那本子，就解释说：“那是我夹花样的本子，我给你看看。”说着，就去找花镜戴上，非常小心地打开两根带子系的扣，慢慢地揭开一页，里面是一只小鸟，纸剪的，应该叫凤凰吧。二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托在手心上让我看，凤凰扭着身子，嘴里衔着一枝桃花，欲振翅腾空的姿势，既生动，又玲珑，真是栩栩栩如生啊！又一页，是两只蝴蝶，一只站蝴蝶，一只飞蝴蝶，真形象！二姑一页一页地翻着说：“这是绣花的花样，是以前的花匠剪的。”“花匠是什么？”我好奇地问，二姑说：以前她们绣花，需要花样，在集市上有手艺人专门剪花样卖，这样的人叫花匠。我对花匠充满了向往，现在有该多好！ 后来，我出门在市场上碰到一些卖古代绣品的，有了在二姑那儿的见识，我也很喜欢，常买点绣品回家，我对象常笑话我：“这么大块的男人，不爱武装爱红装！买这个，卖东西的人笑话你不？”我狡辩说：“这是艺术品，不分男女。”其实，我也觉得可笑。 后来，因为二姑年龄大了，在外的子女不放心，接她到子女那里居住了，我们见面很少了。有时很想她！ 去年，二姑病故了。我突然发现，这二十年，我净跟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玩，这几年他们都陆续地走了，我很怀念他们，这些老人教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受益匪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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