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奉五 现代医家(1911-1977年)。北京人,早年从名医韩一斋学医,究心钻研妇人病,并长年悬壶实践,颇多创见。主张妇人病应责诸肝、肾、脾三经及冲任二脉,治病颇有效验。尝任北京市中医医院妇科副主任,著有《刘奉五妇科经验》。 术后感染医案(三) 贾X X,女,36岁,外院会诊病历。住院号:159110。 会诊日期:1975年1月24日。 患者因阴道流血10多天,左下腹痛,低烧,入院检查,诊为子宫粘膜下肌瘤继发感染。于1975年1月7日行全子宫切除手术。术后一直发烧(最高达到40.2℃),至今已18天。全腹有压痛。经用青、链霉素、卡那霉素、红霉素、庆大霉素、新青Ⅱ号等治疗,高烧不退。 现症: 自觉先恶寒后发热,无汗,头晕,口干,气短,恶心,食欲不佳,腹痛拒按,阴道溢脓。 检查: 最高体温39.3℃,面色黄,心率98次/分。血查白细胞13800/立方毫米,中性白细胞98%,淋巴细胞2%,血色素9.1克。内诊检查盆腔左侧增厚,有包块8×7×6厘米,压痛明显。检查后有脓自阴道残端溢出,且有臭味。舌质暗淡、苔白。脉弦细滑数。 西医诊断: 术后感染,盆腔脓肿。 中医辨证: 热毒内蕴,外邪袭表。 治法: 疏解表邪,清热解毒。 方药: 荆芥穗二钱 防风二钱 柴胡二钱 炙甘草二钱 半夏三钱 黄芩三钱 连翘三钱 败酱草五钱 生姜三片 大枣三枚 治疗经过: 1月25日:服上方1剂后,体温逐渐下降(晨36.7℃~晚38℃),食欲好转,,稍有汗出,口干。继服上方。 1月28日:药后一直未发烧,今日体温36.7℃,眠食均好,仍有身倦无力,腹痛尚在。改以托里定痛,益气活血为法,方药如下: 当归四钱 川芎一钱半 白芍三钱 生地三钱 乳香一钱 没药一钱 党参三钱 炙甘草二钱 1月30日:体温正常,一般情况尚可,上方加生黄芪继服。肛查盆腔左侧脓肿缩小至3×4×3厘米,压痛已消失。阴道仍有黄脓流出。2月7日;复查白细胞6350/立方毫米。2月15日:自服中药以来体温正常,阴道仅育少量脓液流出。肛查盆腔脓肿缩小至3×2×3厘米,压之阴道脓液不见增多。 2月18日出院继续治疗。 〔按语〕 本例系子宫全切除术后腹腔感染形成盆腔脓肿,而且脓肿破溃从阴道溢出。 根据临床所见,化脓性感染是肯定的。常规使用抗菌素也是正确的。经使用多种抗菌素感染仍未控制。在分析时应当辨病与辨证相结合。 但是中医治疗时不能拘泥于细菌感染,而是依据其证候特点辨证施治。患者虽然已发热18天,当时仍以恶寒发热,头晕为主症。 一般认为:“有一分恶寒便有一分表证”。 故外邪未去表是当时的主要矛盾。 邪热犯胃,胃热则口干,胃气上逆则见恶心,食纳少。 而腹痛拒按,阴道溢脓,脉弦细滑数,为术后正气有伤,毒热内蕴。证系表里同病,而以表证为当务之急。 故以疏解表邪为主,兼解毒热。 方用荆防败毒散加减为主。荆防败毒散原方为辛温解表剂,但是通过加减,仍又可用于内有蕴热外有表邪之证。 其中以荆芥穗、防风疏散表邪,使里热有出路,柴胡疏散达邪且有解热之功,三者合用为本方的主要部分; 黄芩、半夏清热降逆止呕; 连翘、败酱草清热解毒,消痈散结; 姜、枣、草调和营卫。 表里双解而以解表为主。 若从六经辨证来看,属于太阳、少阳同病,故而太少同治。 从指导思想上比较强调中医的辨证分析。清热解毒药物仅用两味,同样能够达到解热退烧的目的。热退后,说明表热已解。里热虽减,但是毒热壅聚未消,当时并未沿用清热解毒消痈之常法,而是考虑到患者为术后气血耗伤之体。 又大量使用过抗菌素(从临床上看,抗菌素类药物似有中医所谓苦寒清热剂的特点)。在正虚的情况下若过用苦寒之剂,毒热易乎凝聚不化。所以改用托里定痛,益气活血为法,使用《医宗金鉴》中的托里定痛汤加减。 因毒热内蕴,故去肉桂,以防肉桂助热。 方中四物汤养血扶正,党参益气扶正; 乳香、没药活血通络透脓。 以后也加用生黄芪益气托毒。 总的精神是益气血扶正托毒而透脓。感染得以控制,盆腔脓肿逐渐缩小,病情稳定,基本痊愈出院。 从整个治疗过程可以看出,运用中医的基本理论辨证施治。立足于术后体质的整体情况,同时也重视局部脓肿的特性,局部与整体相结合。 下期介绍:“术后感染医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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