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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lise Nakhnikian 译者：Issac 校对：奥涅金 来源：《Slant》 在《江湖儿女》的纽约电影节首映前，贾樟柯接受采访，解释了他对数码视频的喜爱，以及赵涛如何赋予角色生命，并解读了他自己电影的方方面面。 贾樟柯行事低调，却也胸有成竹，他为人真诚，但又有几分幽默，也直言不讳，这样的他，就和他的粉丝所期待的一模一样。 贾樟柯1997年的处女作《小武》以及2000年的《站台》，讲述的都是中国年轻人努力适应这个国家愈演愈烈的西化。自此，他一直都在非官方性地创造自己家乡的历史。 《小武》 贾樟柯的电影都聚焦于深刻的隐喻。电影表面上是对一对恋人、一群或一对伙伴的细腻刻画，但同时也描述了他们故事的社会经济背景，并通过这种方式，展现了这些重大社会变革是如何影响个体的生活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 通常他的电影都由其妻子，同时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缪斯——赵涛主演。在贾樟柯最新的作品《江湖儿女》中，赵涛再次演绎了她在2002年的《任逍遥》中的角色：巧巧。 《江湖儿女》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来自贾樟柯的故乡汾阳。这一次，影片从她还是黑帮分子的年轻情人，到她成为其丈夫曾经掌舵的赌窝的女当家，前后跨越了十七年。 记者：你影片中的音乐总是故事的重要部分。你能从《Y.M.C.A.》开始，谈一下你是怎么为这部影片选择配乐的吗？ 贾樟柯：既然我的故事开始于2001年，我就想要找到非常真实地符合那个年代的配乐。回到2001年的时候，年轻一代没有太多娱乐资源。他们可能会去迪斯科舞厅，或者唱卡拉OK，就这样。 《Y.M.C.A.》和《Go West》是那时候非常火的的两首歌（宠物店男孩的歌曾出现在贾樟柯的《山河故人》中）。 我们喜欢《Y.M.C.A》不是因为我们听得懂歌词，或是在乎是谁唱的、谁制作的。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但我们真的很喜欢它的韵律、旋律和节奏，这很对年轻人的胃口。它真的能让你兴奋起来，带动大家的情绪。 电影里另一首非常重要的歌——你反复听到的——是粤语流行歌手叶倩文的《浅醉一生》。我是在初中的时候听到的这首歌。那时候，年轻人喜欢逛游戏厅，我在那儿听的到歌里就有这一首。这也是吴宇森的《喋血双雄》的主题曲。我的电影在黑帮类型上，有着和吴宇森影片相似的元素，这也是我想要在电影里实现的。  影片中的第三首歌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场戏实际上是十二年前在三峡拍的，那时候我在拍《三峡好人》。我想我之所以用它的原因是当你看到赵涛饰演的角色在观看舞台上的表演所产生的反应的时候，舞台之上与舞台之下的她会形成一种对比。 提醒一下，舞台上的部分是十二年前拍的，但赵涛的部分是去年拍的。还好，观众也看不出来这两段素材拍摄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 记者：还有哪些三峡的素材是为了拍《三峡好人》或者是那时候拍的？我知道当时你在那里拍了很多纪录片素材。 贾樟柯：只有那一段是十二年前拍的。剩下的都是我们回到同一地点拍的，试图捕捉我们在《三峡好人》里拍到的内容。但是，三峡部分和影片其他用数码相机拍的部分不同，我们用的是胶片。这就是为什么它给你一种复古的感觉，让你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记者：你已经用数码技术拍片好一阵子了，数码视频也让你的影片更容易被拷贝及传播。那在艺术上，对于使用数码，你有什么偏好吗？特别是现在的数码比之前所能实现的多得多。 贾樟柯：我2001年开始用DV拍《任逍遥》，那时候我不仅仅是因为它好操作。DV这种媒介有着自己的美学趣味，这是我真的可以好好探索研究的。用DV的话，你可以拉近镜头和演员之间的距离，实现一种传统相机无法实现的亲密感。 《任逍遥》 另一方面，DV能够轻易捕捉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用胶片的话，拍的通常都是受限制的、特定的环境中发生的事情。有了DV，你会轻易捕捉到很多自然的、即兴的事物。 记者：分享故事、以史为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所以你通过用自己的电影来叙写历史，是在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因为你的故事说的是现在和不远的过去，是说给未来的人听的。 贾樟柯：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很依赖DV的原因。我开玩笑说，只有DV设备的革新速度赶得上中国的发展速度。对我来说，这部电影很大程度上说的是在这十七年内，因为如是种种，人们之间的连结以及情感——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是如何演进以及改变的。 表面上，你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互联网前时代以及互联网后时代的变化，比如，过去只有慢车，现在有高速列车。但这只是表层问题。我真正想要探索的是在这个特定的历史语境下，人们的内心世界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关系如何变化的、消解的，以及关系消解、演变的原因。 记者：你曾说过，你喜欢和自己的妻子工作，部分原因是她成为了你的剧本的第二作者，她会给你写的东西增添细节。你能举个例子，她给这部电影带来了什么吗？ 贾樟柯：她在船舱的时候，有个黑衣女子（同舱乘客）进来了，她就像应激反应一般，立刻站了起来。她在努力捕捉，对在监狱待了五年的人来说，当警卫进牢房的时候，她会如何反应，当黑衣女子进船舱的时候，她又会与之相似地做出怎样的反应。 记者：我知道为了表演舞蹈片段，她做了很多肢体练习。 贾樟柯：是的。另一个例子就是电影里的水瓶。这是为了让大家想起《三峡好人》里的同一个角色，她在那部电影里也拿了个水瓶。因为天气，所以这是合理的；天气炎热，她需要喝水。但水瓶也能很好地加强我想要营造的那种感觉。赵涛懂得这一点，并努力实现。她把水瓶当做武器，她用这个来不让门关上， 记者：也以此不用和火车上遇见的那个男人牵手。 贾樟柯：没错。她把这个水瓶当成电影里的第三个角色，思考如何延展、探索这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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