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崔萱 闻到黛玉“花影不离身左右,鸟声只在耳东西”,惊诧婀娜女子信步花影之间,就连鸟鸣也只愿为她配乐。 看来这是: 众星拱月明,万花捧潇湘。 料想,那那簇簇芳香定有声音,定有通天透人语言。 否则,这黛玉如何在此等良辰美景之中被嵌得不着痕迹,让我们忘了,究竟她是画中人,还是为配她生出此等良辰美景。 侧耳倾听,花儿含苞欲放之时恰似初遇心上人的妙龄女子,“千呼万唤始出来”。 谁知,不绽则已,一绽便将生命中全部精华挥洒于天地之间,恍若刹那间的烟火,惊艳了我们瞬时的记忆。 但愿,此生的美丽都浓缩在这千金一刻,让“六宫粉黛无颜色”,让月落乌天鱼沉海。 但是,为何这花朵徐徐绽开裙摆的时候,却无乐曲应和? 也许,再多舒畅的乐曲也配不上花朵无言绽放的脸庞;再多情的曲调也流露不出眼中碧波无意泄露的温柔;再缠绵的琴音也抵挡不住“一朵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 花朵婀娜多姿,倩影斑驳。 唯有鸟儿才可了她心,解她情。 蝴蝶太风流,万花丛中过;蜜蜂太辛苦,碌碌终一生。 鸟声是自然界中最与花影配的。 你唱我和,你静我吟,彼此水乳交融,心有灵犀。 那只鹦鹉,是将珠仙草的使者还是神瑛使者的情敌。 谁解情情心?恐怕没有。 只能体察,不能感悟。 花开无言,就这样静静地倾泻出它的美的神韵,但又不知道这场无可挽回的魅力该如何收场。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絮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儿女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霎那的绽放恰如瞬间的烟火,脱俗的魅力着凉了似已尘封已久的大地。 但是烟火瞬间,花却可以凝固住一段炫耀的时间。 开他个谁与争锋,开他个无可抵挡,开它个酣畅淋漓开,它个惊天动地。 就这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春天的绿色已然全变成姹紫嫣红,恰似贵妃回眸一笑,恰似飞燕翩翩起舞。 惊鸿一瞥,江山立马拜倒裙下。 这样,整个江山都拜倒在花的脚下,明灭于花瓣的间隙之中。 谁料,秋风飒爽,竟迷倒了整个神州的万艳群芳。 秋风一拂,千百朵花儿便追随而去,不顾生离死别。 群芳散尽,万艳同悲。美丽的画面仿佛隔世般让人恍惚。 花谢而去,不知是随风而去浪迹天涯,还是在冷寂月光中将花魂埋葬于土下?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恍若仙人眷恋而去,只留下迷人的背影,曾经的温度,淡淡的香气,折断了更美丽的梦,却留下了挥之不去,无法拒绝的回忆。 最美的爱情让人回味与戛然而止的瞬间,最美的风景精彩于连离去竟也无悄无声。 短促的变装,让人分不清,刚才究竟是不是梦境。 花落之时,竟无泪涌之声,亦无抽噎之音,宁静的凋落让人有种无所适从的心碎。 可以吗?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可以吗,爱到无言,恨到无声,离去竟也未回眸一瞥,怕只怕难舍这无尽的温柔? 无声无息,天地间竟瞬间幻化为花海,似乎在埋葬谁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无血无泪,晴空之下竟无人挽留这风流的花魂…… “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不,不,神灵一走,她的侍女,她的密友,也不在留恋这俗世浮沉。 纵然是通灵宝玉,软而硬,温而润,既不是配那金锁,也不是配那仙草。 他,终究改变不了他的顽皮本性,无论是天界还是人间,他都不改他风流的本色。 他,动了情;他,好多情。 无声之诉,无泪之泣,是自己给自己的挽歌,也是最后一场霓裳羽衣。 纵焚稿也断不了痴情,纵沉湖也了却不了尘缘。 朱颜不曾老,只因梦一场。 什么出闺成大礼,什么密谋害外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 纵谭明年四月芳菲至,又可化作眼中血;纵叹“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也无济于事。 但是,虚,并不是无,幻,也不是无。 存在既是存在,即使不曾留下痕迹。 爱也罢恨也罢,梦也好现实也好,都是鲜明而美丽的。 化仙而去,即使不是最美的选择,也是最美好的归宿。 为实现的愿望,做做梦也是好的。富贵与功名,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人都是赤裸裸的,来去无牵挂。 衣裳是永恒的,我们才是瞬间的。 不是我们经历了人生,而是人生路过我们。 原来,再怎们挣扎,也“逃不开疲惫过后最正的圆心”。 原来,我们不过是到了新的起点。 谁的舞台 谁的欢笑 谁的表演 谁的哭泣 既然时空都无法永恒, 那么我们只求爱一场, 只求有“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 那些功名利禄国与家, 很重要, 但只在我们眼外, 未必在我们心中。 来生, 我是花,你是草, 我是阆苑仙葩,你是美玉无暇。 我笑得无声,风吹开我的花蕊; 我伤得透彻,空气留下几点露水; 我舍得干净,也不过是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的微笑颔首,你的肆意绽放,你的凋零衰败, 我想,我会看在眼里, 更会放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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