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痿取阳明”是《内经》制定的基本方法。如论言治痿者,独取阳明何也? 岐伯曰: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主闰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 也。脉者,经脉之海也,主渗灌谷,与阳明合于宗筋,阴阳宗筋之会,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故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引,故足痿不用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各补其荥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筋脉骨肉。各以其时受月,则病已矣。”《灵枢·根结》: “合折则气无所止息而痿疾起矣,故痿疾者取之阳明,视有余不足。” 书中在肯定了治疗痿病独取阳明这一针刺治疗原则的同时,紧接着陈述了确立这一治疗原则的理由: 1.“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乃是人体皮肉筋脉骨,气血津液滋生的源泉。 2. 阳明“主润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关节”,因而阳明虚损则宗筋弛缓。 3.阳明为奇经八脉之长。“阴阳(经)揔宗筋之合,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阳明为奇经八脉的统领,凡督、任、冲、带诸脉皆系于阳明。 故痿病的治疗就必须重视培补后天之本, 滋养阳明胃经。 独取阳明治疗原则确立的根本原因及其意义 也正在于此。 正如清张志聪所说: “阳明者,水谷血气之海,五脏六腑皆受气于阳明,故为脏腑之海。 前阴者,宗筋之所聚,太阴阳明之所合也。诸筋皆属于节,主束骨 而利机关。宗筋为诸筋之会,阳明所生之气血,为之润养,故诸痿 独取阳明。” 清代薛雪也说:“阳明虚则血气少,不能润养宗筋,故至弛纵,宗筋纵则带脉不能收引,故足痿不为用,此所以当治阳明也。” 原文在“治痿独取阳明”的原则明确后,指明针刺治痿应“各补其荥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将四时阴阳之气盛衰变化月份与人体经脉之气联系起来,作为立法选穴的依据,确定针刺的浅深。只有这样,方可针到病除。 此处十分明白地指出,治疗痿病必须依据发病脏腑的部位不同,诊察其所受之经,以补其荥穴或通其输穴,补虚泻实,调理气机,结合受邪脏腑与所主季节气候变化、病情轻重进行辨证施治。 正如张志聪所说,“言治痿之法,虽取阳明,而当兼取其五脏之荥俞也。各补其荥者,补五脏之真气也。通其俞者,通利五脏之热也。 调其虚实者,气虚则补之,热盛则泻之也。和其顺逆者,和其气之 往来也。筋脉骨肉,内合五脏,五脏之气,外应四时,各以其四时 受月之气,随其浅深而取之,其病已矣。” 其论对痿病的针刺治则与方法机理,阐发得明白透彻。 治痿“独取阳明”的针刺治疗思想是前人在长期治疗痿病的医疗实践中总结出的宝贵经验,至今仍不失其重要的指导意义,也更符合临证实践中痿病多虚,宜强壮健补的实际。 之所以要独取阳明, 是因阳明属胃,与脾相表里,为水谷精微之海,是后天之本,气血 化生之源。人体肌肉四肢,均需赖以脾胃水谷精气之濡养,才能充实健用,加之阳明经多气多血,为十二经之长,主润宗筋血脉,阳明虚亏则必然宗筋弛纵,不能束骨滑利关节。 对于痿弛废不用之证,以“独取阳明”之法,可以润养宗筋,束骨利关节而达到治疗的目的。 临证医家对“独取阳明”的应用与发挥相当充分。 对于痿病的药物治疗,临证医家多依阳明多气多血的特点拟以大补气血,常选用人参、黄芪、 当归、川芎等。肺热脾伤者,多选用李杲之清燥汤(黄芪、苍术、白术、白 茯苓、黄连、橘皮、当归、生地、人参、甘草、黄柏、麦冬、神曲、猪苓、 泽泻、升麻、柴胡、五味子)。 此方常被医家视为专治“足膝痿弱、不能行立者”的基础方。概括后世医家以“独取阳明”为指导组方治疗痿病的用药 经验有两条:一是扶阳明之正,如用补中益气汤加减配合针刺治疗“低血钾 症”,用益胃汤加味,配以针刺治疗“急性脊髓灰白质炎”。二是祛阳明之 邪,如用大承气汤加味配以针刺治疗“急性脊髓炎”,温胆汤化裁配合针刺 治疗“癔病性瘫痪”(参见王洪图《黄帝内经研究大成·第四编》)。 运用针刺治疗痿病,以取阳明经腧穴为主,再根据病因所犯脏腑部位的不同,采取“各补其荥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的原则,选配相应 经脉的腧穴,运用不同的针刺治疗手法,实乃临证实践中之有效方法。 从这里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所谓的“治痿独取阳明”,实际上是强调阳明胃经在 治疗痿病方面的重要作用,而不能只是“独取阳明”,要依据病情,“各补其荥而通其俞”,以选取各经的荥穴、输穴,辨证施治。 原文在论述痿病的病机方面突出肺,在治疗时则强调胃,其本意是从肺 胃的生理功能方面集中体现气血津液的作用。如《灵枢·营卫生会》中说: “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人体的气血津液化源于胃,布散全身则赖于肺。 痿病的发生多是气血津液亏乏,筋脉失润所致。很显然这是突出了肺胃在气血津液生化输布上的相互协同作用。 人体气血津液的化源与转输除肺胃外,同其他脏腑也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故临证不能只考虑“独取阳明”,而应依病情轻重妥当施治,结合其他疗法,方能全面,以补原文中具体治法之不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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