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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关路上的楝树花落了一地，香气也消失了。细细碎碎的花屑洒在路边，填满了人行道上地砖的缝隙。我俯身捡起完整的一朵，捏在指尖，还残留着一点点淡淡的紫色，五个细长花瓣托着一个同样细长的深紫色花蕊，精致纤巧令人怦然心动。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古代女子额上的梅花妆来。情不自禁地把她举起来，贴在额上，谁知就那么一瞬，花瓣纷纷掉落，同地上的那些一起填进地砖的缝里。 每到四五月份，海关路上的楝树花开了，似乎是一夜之间绽放的粉紫色小花，星星点点地缀在绿叶丛中。浓郁的花香弥漫，清雅怡神，沁人心脾。今年的花香似乎尤甚。一个多月以来，晚饭后，总喜欢到海关路散步。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换上轻便的休闲装，天气正好，慢悠悠走在花香里，从头到脚整个都是香的，心情也是香的。先生贪恋花香，每天早晨绕道海关路步行上班。他说早晨的香气异常浓郁清新。我想，那应该是经过一夜的安然静放才有的结果。 曾经有好长时间以为楝树是不开花的。这是从小时候唱过的一首童谣而产生的联想。“小豆砸，咯咯蹦，俺到姥娘家过一蹦，姥娘疼俺，妗子丑俺，妗子妗子你别丑，楝子开花俺就走……”前几年闲来无事，回忆整理儿时的童谣，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首歌谣里唱出的是不想离开姥娘家的意思。既然不想走，楝子开花似乎应该遥遥无期才合理，以此便自以为是地认定楝树是不开花的了。小时候虽然对楝树花没有印象，对叫做楝子豆的楝树的果实却有着深刻的记忆。那时候农村的小孩子，没有见过像样的玩具，可以把玩的东西却是唾手可得。一块泥巴、一段树枝，几根三棱草都可以玩上半天，楝子豆当然是当之无愧的上等好玩的物什了。秋冬一到，树上的叶子落光了，光秃的树枝上挂满一串串金黄色的豆豆。仰起头来，一大片豆豆稀疏有致地衬在蓝天下，真是好看极了。一场西北风刮过，楝子豆落到地上。小伙伴们把楝子豆捡起来，作为棋子，在地上划出四方格，玩一种叫做“四洲”的游戏。有的男孩子拿来当弹弓子，顽皮地打树上的鸟儿，也会到村后的河边比赛，看谁打的更远。 去年冬天一个周末的下午，天气难得的晴朗湛蓝，从海关路经过，不经意间一抬头，便被头顶蓝天下满满的楝子豆惊艳了。拉着先生带我坐在电动自行车的后座上，仰起脸来对着上空，让漫天的豆豆在眼前迅速划过。金黄的豆豆在明蓝的天幕下流珠一般，美轮美奂。我在后座上催促他“快点快点！”他不知所以，只以为有什么急事，等走到琵琶山路口楝树尽处，又被催着折回来。当听到我说只是为了看看楝子豆在天上飞的回答，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嗔怪说：“你还小不？” 有谁说过不小了就不能看蓝天下的楝子豆了吗？ 造物有情，一花一草皆有意趣。五月的阳光绚烂明亮，从楝树的叶间泻下来，碎在地上。我抬头看看满树的绿叶和纷纷下落的楝子花雨，期待楝子豆的到来，还有下一季的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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