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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下了一场雪，草原上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白纱。大山这个平日里硬朗的汉子，失去了往日的粗犷，此时仿佛变成了文静的书生，静静地聆听着大自然的声音。懒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产生无比的倦意。寨子旁边泥墙下，向阳的一块石板上躺着一只黑狗，不停地抖动耳朵，驱赶着那几只生命力顽强的蝇虫。在它前方不远的地方，倒扣着一个狗食盆，在它左边，横七竖八地放着锄头和铁铲，犁地的工具倒在一旁。在旁边的青稞草垛上躺着一位中年男人，因为他还没有从昨晚“鏖战”的疲惫中缓过神来。中年汉子叫扎西，是求吉玛乡索日玛村的原村长，不当村长以后，整日聚集一些人在家中赌博混日。他正眯着眼睛，梦见自己拿了一手好牌呢。突然，他听见一个声音“爸爸，爸爸……”，他从梦中醒来。原来是6岁的儿子正在叫他：“妈妈叫你去放牛。”他翻身起来，伸了伸懒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很不耐烦地跳下草垛，牵着头牛，领着牛群放牧去了。这时，他觉得阳光更加刺眼，使人感到更加燥热。 当他走到村边小桥的时候，遇到一个外乡人也牵着头牛，领着牛群走了过来。这外乡人好像诚心和他过不去，快速地来到桥上，显然窄窄地石桥两个人无法带着牛群同时通过。却见那外乡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这激起了扎西的好胜心，他用敌意的眼光注视着对方，毫不退让。两个人在桥上对视了很长时间，虽然冬天的温度不是很高，但白亮的日光照在身上并不好受，外乡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扎西穿着羊皮袄，更不好受，扎西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想怎样？”外乡人终于说话了：“我想到索日玛村去。”“那你也不能挡我的道啊。”扎西说。外乡人说：“你不也挡我的道吗？”扎西生气了：“你想怎么样吧？”外乡人说：“我想要你的牛群。”扎西愤怒了：“你凭什么？”外乡人说：“凭我手中的东西。”扎西一看外乡人手中的东西，两眼发出光来，那是一副扑克。“炸金花会吗？”外乡人问道，扎西说:“怎么不会?”外乡人说：“那好，我们一局定输赢。”扎西说: “赌注是什么？”外乡人说：“后面的牛群。”扎西看了看外乡人的牛群比自己的多，就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外乡人说：“如果我输了，还免费给你养牛。”外乡人开始洗牌了，扎西说：“不，你看着，我来洗。”外乡人说：“行，你来。”扎西洗好了牌，为了表示公平，让外乡人抬了一下。开始发牌，牌发好了。扎西怀着兴奋又紧张的心情，品味着希望与失望带来的兴奋与刺激，但当他看到谜底时，却是Q大，他感到幸运之神再次与他擦肩而过，顿时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他心想：“完了，由于牛种老化，食量大、不肯长，又不生仔，已经严重影响了家里的经济收入，现在要是把牛群输了，以后家里可就完全没经济来源了，他后悔极了，真不该冒然与人赌博。”他看着外乡人的表情，严肃而泰然，这令扎西完全沮丧了。他无力地翻开牌，说：“你赢了。”外乡人看了看他的牌说：“不，你赢了。”说完，洒脱起身收起牌，留下牛群走了。扎西的情绪一下从冰窟窿到了火焰山，带着狂喜的心情赶着牛群回家分享胜利的喜悦。 他本不指望外乡人帮他养牛，但过了几天，外乡人居然又来，指点扎西怎样科学养牛，怎样人工授精，怎样联系销路，一副愿赌服输、信守承诺的样子。这群牛是良种牛，草食打得粗，产仔量高，肉质好，好销售。两年多的时间里，在外乡人不时的指点下，他的牛数量越来越多了。他由于养良种牛，一下成了村里的致富带头人，他还不时带动村里和邻村的一大批人养良种牛，原来村里的赌友们摇身一变成了扎西养牛的徒弟，扎西也不再赌博了。一下子索日玛村由原来的贫困村变成了奔小康的示范村。 以前外乡人经常来，现在，反而看不见他的踪影了，然而扎西却更加地想念他了。 扎西成了村里的致富带头人，受到了县里的表彰，在领奖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给他发奖的分管畜牧的副县长竟然是那个外乡人。副县长笑着道出了原委，前几年，给索日玛村立的都是种植药材项目，由于地理、气候等多种原因，导致药材品质下降，加之销售渠道没有打通，药材没有销售出去，农牧民受到了重大经济损失，致富积极性遭到重大打击，使该村农民对扶贫项目失去了信心。以扎西为首的一批青壮年联合抵制以后的扶贫项目，使县上后来许多的扶贫项目实行不下去。脱贫攻坚、精准扶贫开始后，全县干部深入基层，了解群众需求。副县长了解到原因后，组织干部，深入基础，实地考察，找出适合索日玛村的牲畜改良项目，由于当时扎西沉迷赌博，根本不知道县上来人调研的事，于是就上演了那一出好戏。副县长说：“你想知道我的牌是什么吗？”他接着说：“红旗一对（一对4），我赢了。”扎西含着感激的泪水说：“你赢了，红旗赢了”。副县长说：“是党的精准扶贫政策赢了”。扎西看着副县长胸口的鲜红的党徽红得更加耀眼。 （作者系四川省阿坝县中学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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