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届华大毕业典礼
6月14日，我参加女儿在美国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毕业典礼，6月22日飞回来参加国内的我所任职的大学的毕业典礼，两地体会，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大学的信息系统。华盛顿大学是2019年USNEWS全球排名第十的大学，从毕业典礼上看有三件与国内有些不同的地方。
第一件事情，是整个毕业典礼会前后持续1个月左右，除了学生们之间的其他活动，主要的仪式有三个：PROJECT（国内的本科论文）、学院毕业典礼、学校毕业典礼。女儿就读的是地理信息系统专业，毕业前用了3个月为当地的一所卫生检疫所做了一个全加州的卫生检疫地理可视化图层，这个图层被用于该机构申请加州政府的医疗基金项目，由于对方非常满意似乎拿到了基金，因此女儿在全院的毕业项目上作演讲并获得优秀项目；6月13日是学院的毕业典礼，200个本硕博毕业生在1000名家长和助威团的见证下，逐个从院长手中接到了毕业证书并且被戴上学位帽；6月14日是学校的毕业典礼，6000名本硕博学生在30000名亲友团的见证下，逐一从校长团（包括董事会成员10人）手中接受毕业证书，其中200名博士会亲自被校长授予学士帽，500名硕士会亲自得到校长颁发证书，5000名本科会亲自从主席台走过接受校长团的证书，仪式持续5个小时。
论文典礼
学院典礼
第二个事情，是参观校园，发现华盛顿大学处处充满了捐助企业的信息，最明显的是微软公司的几个创始人。由于保罗艾伦和比尔盖茨是在中学读书期间获得了华盛顿大学的计算机系统的账号而走向计算机之路的，再加上保罗艾伦本人的父亲就是华盛顿大学的教师，因此微软格外关照这所学校：以保罗艾伦、比尔盖茨以及双方父母妻子捐款的楼一个比着一个。由于微软总部、波音总部、星巴客总部、亚马逊总部都在小小的西雅图，华盛顿州又只有这一所好的大学，因此华盛顿大学计算机类专业非常吃香，不同的企业捐款总想让华大多培养学生。然而华盛顿大学每年毕业计算机专业300人、信息专业也就200人、其他相关专业也就300人，远远不能满足需求，以微软为代表的企业就通过捐款盖楼来影响专业建设，而华盛顿大学没有那么笨，以被捐款来促进自己的学科质量而不是数量。例如前前后后微软系为华大有5次大的捐款使得华大的计算机类成为主要的学科，而华大每次只增加几十人毕业生保证了华大在计算机领域本科声誉逐步进步达到目前的第五。然而，华大计算机每年也只有不到400人毕业，那么钱用到哪里了呢？华大计算机为本专业的学生提供非常丰厚的实验条件和助教条件，由原来的一个实验课的班30人减少到目前的12人，且本科生可以有自己的公用的工作室。
全世界飞回来的同学
第三件事就接着被我看到。毕业后的第二天我们准本去温哥华旅游，然而，同行的一位一起毕业的担任本学期助教同学接到教授的电话让其验证一下所有学生的程序作业的结果，于是我跟着又回到实验室，打开她专属的实验台，看着她一个一个验证教授的疑问，又重新更改学生的成绩以及提供证据。女儿最早申请的是计算机专业，然而3%的中标率且面临的是大量6岁就开始编程的类似微软类公司的子弟，由于JAVA一门课成绩不够理想，这门课重复读了3次，最终计算是按照平均成绩计算；女儿经历过失败后又转向信息专业，然而这一次又要面临年12%的中标率，虽然女儿的GDP3.8以上且项目相当优异，但是招生官告诉女儿，虽然她非常优秀，但不够独特；女儿最终拿到地理信息系统学士学位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拼命迎接考试和项目作业。女儿对我说，由于不断地迎接专业申请，且每个专业的要求不一样，女儿笑着问我：“爸爸，要不要我晚一年毕业，给您拿4个专业的毕业证书？”话虽然这么讲，但是好专业确非常难，例如计算机专业的JAVA作业，不仅有助教用系统验证计算机程序的结果和过程，还有专门的系统进行程序代码抄袭和质量的检查。华盛顿大学可以3年毕业不拿专业的毕业生年薪3万美金，也有计算机专业这种十几万美金高淘汰的专业，要想拼到一个好的专业不仅仅是连续4年的半夜3点，更是智商和持续能力的极限施压比拼。我见到女儿的一位同学，计算机水平非常了得，其6岁开始编程序，其父亲当过亚马逊、微软和腾讯顶级的架构师，只是稍微随性一些似乎每天晚上12点就睡觉了，GPA没那么高，申请计算机被拒、申请信息也被拒，最后高高兴兴拿到了统计学和环境科学2个学位。
毕业了也得把助教当完，作业改完，用程序验证
研究性大学就是通过丰厚的资源支持你的自学
讲完三个故事，说说今天的主题。国内外有非常多的排行榜：QS、USNEWS（美国和全球）、泰晤士、QS、上海交大、教育部学科评估。仔细对比，我们会发现评分指标差距很大，同一所大学在不同体系的排名天差地别。例如华盛顿大学在USNEWS的美国排名要到60位了，同一机构全世界排名是十。USNEWS美国大学排名有几个指标：毕业率、大一学生稳定率、申报淘汰率华大比较差，而在世界排名中学术声誉、小班教学比例等又特别高。为什么呢？其实看学校的策略就比较容易明白。有些学校，尤其是小型的私立学校，为了招生和学生的就业，就会挖空心思改变学校的治理策略迎合排名，最近10年迅速攀升，而华盛顿大学由于地处西雅图比较闭塞、但是全美大公司聚集的地方，又是唯一一所名校，根本不关注和迎合美国的大学排名，反而反其道而行：本校的毕业生原则上不被本校硕士录取、本校的博士生原则上只招生本校的本科生（造成博士毕业生不高，影响不大）、本科录取时不分专业造成优秀学生不敢来、大量的不及格和学业压力过大。而上面的三个故事，其实反映了这一类大学关注的另外一个世界一流大学的“大学操作系统”的信息思路：那就是以生产或者英文词汇“enterprise”企业级的系统。如果是很多大学排名是关注那些零散的可“迎评”的系统的话（例如国际生比例这件事，完全可以通过增加国际生迅速提高），另外一些百年名校是通过加强自己的生产性的连贯的逻辑硬条件，来自信地打造自己的不可撼动的地位的。例如华盛顿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我看到女儿要好得10位同学，其实有3位提前1年已经毕业了、有3位要明年毕业，但是为了这场毕业盛会，已经毕业的各位从英国和美国各地飞回来参加好朋友的三场典礼（毕业项目、学院典礼、学校典礼），再加上学生的亲友，每一次一个学生在仪式上被叫到名次时，台下总是一片欢呼，这种欢呼既为了典礼的人，也为了自己的不远万里的回报。如果感情好华盛顿大学的学生会参加三年的毕业典礼，加起来就是9场，每场延续5个小时再加上学友之间的聚餐和活动，其仪式感建立的感情是未来20年成功后回报母校的必然。我想，当初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之所以高中就来华盛顿大学进行计算机系统编程序，两个人都不是毕业于华盛顿大学但是却对华盛顿大学捐款这么大，不仅仅是微软总部在华大，青少年期间的印象是太深刻了，两位一定会对华大的毕业典礼印象深刻，因为他们生活在西雅图，每年华盛顿大学的毕业季，都是西雅图的整个城市的节日，就连流浪汉们这个月全部在要饭的时候自觉地捧着一本书。
 新建的计算机学院，每个本科生可以有独立的实验空间
华盛顿大学的课程班级与国内大学有巨大的区别，一门JAVA课程有讲座（400人一个班）、考试（900人同时考试的考场）、实验（12人一个指导老师的实验课）、答疑（一对一）、作业课（5个人一个组）、项目（3个人一个组），学生的一举一动不是靠一个名师，而是靠过程性评价和信息系统的汇总。由于是全选课、组织方式没有学院、拼盘式课程组织，对信息系统要求极高，非常复杂的课表和最终汇总到每个学院的若干个专业辅导员和招生官。女儿告诉我，所谓研究性大学，就是为你配备了完备的丰厚的学习和研究资源，主要靠自学，在这个高度非结构化的体系里，面向生产的信息系统（大数据、流程性、复杂系统、精度要求极高、通过类似工厂性的生产系统完成师生的组织），在这个系统中，更像医院而不是传统的学校，医生坐诊的时间并不长，病人绝大多数时间接受的检查和治疗并不是医生面谈而是系统和测试，一个不靠名师和名医的地方，生产性系统更让产出质量更高，不依赖于名师与名医的系统由于解放了名师和名医使得名师与名医更加重要。
毕业季，流浪汉全部变成这样的POSE
上述的第三个故事，由于建立起一整套围绕教育生产所必需的数据资源和信息对接，一个学生在学校的形成性评价可以方便地得到，专业导师可以针对性给与学生指导意见（你非常优秀，但不够独特），招生官可以更加清晰地选择适合的学生，这样的学校是不需要围绕各种检查的，也不需要各种副院长分管各类事物来迎评，学校的后勤部门、学术机构、管理机构高度精简，行政化的教育弊病就会避免，围绕生产的教育系统能够更加好地打造一个大学的好得内核，逐渐地华盛顿大学吸引了非常多的辅助压力不大的世界名教授来短期或者长期工作、吸引了不断返校的毕业生、逐渐的西雅图这所城市被华盛顿大学改造，成为世界500强的聚集地，由于此，华盛顿大学社会评价和校友评价相当高，又反哺了这个学校。一点也不纠结的华大造就了西雅图的城市科技地位。
谈到生产性信息系统，牵涉到我们非常容易搞混的一个概念，也是教育信息系统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企业级信息系统基本有两种方式上线，一种是用开发加免费服务期，这种方式比较适合没有好的产品化以及用户很少的情况，例如一个系统主要服务于学校管理部门而不是师生甚至社会；两外一种是以产品加服务形式，由于用户巨大且需要非常好的保障，因此一般情况下上线的第一天就需要服务支撑而不是定制开发。目前国内的教育系统本身以生产性理念建设的就不多，在招投标方面对上线就进行服务收费支撑也不足，信息化开发商也逐步向产品商和服务商转变，这个路未来还很长。
这一切，可能来自于不仅仅是计算机而是背后生产性信息逻辑所带来的治校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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