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忆忘 腔调中医 今天 灵素之问 还原古人观察视角和中医经验理法的演进。 栏主 忆忘先生,从事临床工作,研习传统文化和中医经典,索求源流,力图还原古人的观察视角和经验及理法的演进。 《汉志》所载医经,如果《旁篇》意味着无论从来源还是传承或“问题性”均难以归类,其余扁鹊、黄帝、白氏三家看上去像是“学派”,则白氏、扁鹊偏向于姓氏为代表的传承性学派,而黄帝却代表的是“问题性学派”,相对于扁鹊医学表现出理论的发展和工具的变化。 但学派的定性却远不能如此简单能够确定。如本草学从东汉有《蔡邕本草》,乃至吴普、李当之、桐君、雷公等等,其本草著作均冠以人名而难以划分学派。 陶弘景《本经序录》称“春秋以前及和、缓之书蔑闻,道经略载扁鹊数法,其用药犹是本草家意。至汉淳于意及华佗等方,今之所存者,亦皆修药性。张仲景一部,最为众方之祖,又悉依本草。但其善诊脉,明气候,以意消息之耳。至于刳肠剖臆,刮骨续筋之法,乃别术所得,非神农家事。” 则今有学者以仓公、华佗等谓之“扁鹊学派”,则“本草家”“悉依本草”包括了仓公、华佗、仲景,与经方十一家还有着《泰始黄帝扁鹊俞跗方》《神农黄帝食禁》等,此时到底还能否区分扁鹊黄帝,或莫非能够称其为“混合派”,则学派概念,不仅需要谨慎,并且无法成立。 六朝时期流行扁鹊的诊治法很稀奇吗?大家都是扁鹊的徒子徒孙,包括黄帝医经的很多内容,尤其是脉法、经脉理论,全是扁鹊的传承发展。就连仲景都记录保存了“扁鹊治楚王尸厥”方。华佗可以用,仲景同样用着,没什么“学派争鸣”的事。 所谓“华佗和张仲景在伤寒诊疗领域的论争属于临床医学领域的争鸣”,只是个误会罢了。医史学家范行准的依据,不外是据《千金方》卷九和《外台秘要》卷一所引华佗之言,认为伤寒病的发病过程是“一日在皮,二日在肤,三日在肌,四日在胸,五日在腹,六日入胃。” 这样就能断为一个学派?何不对比下《外台》卷三再说?那根本上是“同出而异名”是华佗论时行、仲景论温病的不同版本。这仅仅是某一类疾病的诊治规律。并且《外台》卷一华佗论一大段最后注云“仲景、千金同”,王焘说都是一样的。 这一大段仲景本来有的,后来为啥没了倒是个问题,直接导致仲景的温病体系缺了一大块。里面竹叶汤即竹叶石膏汤,橘皮汤即大橘皮汤,还有五苓散即猪苓散,“仲景同”意味着不仅论同,连用方都是一模一样,谈何争鸣,更与学派概念差之千里。 仲景在这个病的诊断治疗用方上,与华佗是一样的,并不存在任何争鸣的可能性。“仲景方”,包括竹叶石膏汤,橘皮汤,五苓散这些温病时行方,华佗也在用。说明“仲景方”非仲景之发明,而是早有的古方,当然只能是汉代医经与经方的传承,并且都出自扁鹊一系。 《外台》卷一华佗论伤寒的内容本身并不是辨伤寒,而是辨“时行伤寒”属温病类,与卷三论时行完全一致。并且一大段内容论述与用方与“仲景同”,方与论皆同,本身既谈不上学派,更谈不上任何争鸣。 扁鹊以来的诊疗系统包括《扁鹊仓公传》中水火之剂、和剂汤法即百药剂和,是早于华佗的,体系上华佗并无创建。文献中的“华佗论伤寒”也谈不上任何理论系统上的第一,若说第一仅是麻沸散方。 《小品》所引华佗屠苏酒、解毒药、解散法,多是治疗温病的,并没有专论伤寒。《外台》引华佗也是如此,包括木占斯散治痈消脓。 “华佗辨伤寒”本身是误抄。内容与“时行”“温病”一致。而《素问·热论》更是直接将热病、温病论为“皆伤寒之类”。这涉及到葛洪与陈延之关于伤寒与时行温病的雅俗之争。也就是伤寒概念泛指的时期,导致在《伤寒》《金匮》中重复出现的多处关于“伤寒”二字的误会。 正因为“伤寒”概念的泛指,才有葛洪、陈延之雅俗之争,才会有什么“狐惑之病状如伤寒”的误会本为“状如百合”。为啥会误为“伤寒”?因为当时啥都冠以伤寒,百合病叫做“伤寒百合”, 时行叫做“时行伤寒”,就连中风都叫“中风伤寒”,见《病源》。 结果是百合、时行都误为“伤寒”,因为“热病(温病)皆伤寒之类”嘛。也不管《伤寒》三阳真的都可汗?三阴真的可吐下?陈延之“考之众经”,经言不同,结果没人理会,总之《素问》才是“正经”,其他皆歪经。丝毫不管陈延之“考之众经”却没有《素问》的内容。 关于“时行伤寒”“中风伤寒”“伤寒百合”之类的冠名,导致出现“狐惑之病状如伤寒”等等条文误会。换言之华佗所论“伤寒”根本就不是伤寒,本是“时行伤寒”的温病、时行类热病,也叫传染病。 如果治疗时行温病的方法是一个学派,那学派是不是太多了。根本上并不存在所谓华佗的学派,方法都是已有的。 扁鹊体系本有的内治方法谈不上学派。两种体系在仲景之前是割裂的,仲景继承并将两套方法整合为一。也就是水火之剂与百药剂和的方法,通过理论建模整合融为一体,这一点上华佗是无法企及的。 “临床领域的争鸣”?真的谈不上。 仲景《伤寒论》是不是一个新学派?无关紧要。张仲景开创的新的理论体系,整合优化了两汉以来医经与经方的传承,它是《扁仓时代的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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