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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安阳:永远的回忆……

 见素抱朴780 2019-08-16


01

再回安阳

安阳,是中国殷、邺两个古都的所在地,中国十大古都之一,已有4000年悠远历史了。人生不过百年,对这座古城的记忆,我还停留在1969年离开安阳时,那半个世纪前的深秋里。

因去郑州、太原讲学,应发小林子和希顺相邀,我回到了五十年前,伴我度过无忧无虑少年时代的这座古城。

安阳的变化很大,很大。宽阔的街道,高耸的行道树,大型的公共建筑……,古城已披上了现代都市的风采。发小还要推荐一些新建设施参观,我都婉拒了。繁华都市于我已无感觉。想寻觅的,是儿时记忆,是昔日年华。

我在文峰塔西侧,攀上一座二十多层居民楼的顶楼,找来一架两人高的木梯,爬到最高一级,才勉强从高大的楼顶围墙探出身子俯瞰安阳,哇——,大地静美,天空辉煌,楼群远列,文峰近安。古都被包围着,被护佑着,给后人,留下了未来在保护中精致开发的空间。

02

东大街幼儿园

东大街,曾经是文峰区的“第一街”。

新中国成立初期,一师西北剿匪任务完成后进驻安阳。那时百废待举,万事皆难。一师司令部,就驻扎在此地——东大街140号。

五八年十月部队从朝鲜回国后,在安阳桥南面圈地建造营区。大部队搬过去后,东大街140号,就成为一师军队子弟成长的摇篮和乐园。

据当地老人讲,这块宝地,原是彰德府(安阳旧称)一位显贵的私宅。新政权接管后七十年来,这里先后经历了一师司令部机关(解放初期)、一师留守处(抗美援朝期间)、一师幼儿园(1960~1969年)、安阳无线电厂、居民住宅等几番主人的更替。

大概在小学三年级时,妈妈调到幼儿园当主任。从五八年部队从朝鲜回国在东大街暂住,到在幼儿园上小中大班,再到成为幼儿园工作人员“家属”,这是十年里,我第三次有缘入住东大街140号了。

这是当时我幼儿园的老师们——一群青春风华的军官妻子和叔叔们——其中一直看着我从幼儿园到上学、到工作再到退休的张效英阿姨(三排左三,后来担任幼儿园园长),发小海明的妈妈韩素珍阿姨(二排左三),小戟的妈妈徐俊阿姨(二排左一),相怡的妈妈田玉君阿姨(三排右三),小玉的妈妈刘焕娥阿姨(三排右四),二排左二是张艳茹老师,二排右二是孙文的妈妈屈效芳阿姨,后来武警总部第一副政委娄殿英的妻子秦玉宏阿姨(前排左一),一军军长徐文礼少将的妻子李柏兰阿姨(前排左二)。前排左三、四,是两位先后的幼儿园园长赵琳、古永秀阿姨。前排右二,是诙谐可爱的匡军医叔叔;前排右一,是炊事班郭班长叔叔,我们都是吃他粗粮细作的饭菜长大的。

这是幼儿园曾经的三位园长:赵琳、我妈妈(邱素芳)和张效英(自右至左)

第三次到幼儿园居住,我已是三年级的半大小子了。当年幼儿园大大小小房子的屋顶上,除了大院西南边那唯一的两层楼无法高攀外,其余都留下了我的足迹。

在这里,我和海明、军朝、杨武、北朝、王珏几个小玩伴儿,用锯条在磨刀石上磨出“匕首”,戴上红小兵袖章,大摇大摆地在院子里“巡逻”;每逢“最高指示”降临,发小们会组成锣鼓班子,北朝和杨武端鼓,我做敲打,一干系发小厮跟着浩浩荡荡,大喊大叫;找来竹子,拿来小刀,三分钱买一根锯条,记不得从哪儿弄来破砂纸,再把通火棍放在煤炉火上烧红,一番锯、切、削、烫、磨……,造出土制竹笛和快板,在院子里边走边吹吹打打,惹得军朝爸爸“指导员叔叔”用那蒲城秦腔大吼,“你们聒死人咧!记得,那时我还用放大镜做过幻灯机,组装过矿石收音机……。除了男孩子们喜欢的“打仗”、上房、斗拐、摔跤、弹球、扣画片、摔面包、捏泥人之外,我们有时也混迹于女孩子们中间,一起享受弹风琴、跳皮筋、丢沙包、扔猪拐、跳方格、捉迷藏的快乐

小时候很多常识不懂,心中无数,胆子就大。看到老师板书有黑板,我就用墨汁在幼儿园北面办公室外的白墙上,涂出一个长方形的“黑板”,干了后用粉笔在上面写字,感觉很好。可是搞不懂,为什么这“黑板”上的字怎么也擦不干净?看到别人放风筝,捡来阿姨丢弃的竹帘子,扎出个破风筝。没有风筝线,就悄悄把食堂仓库里捆东西的绳子偷出来,那绳子足有细筷子般粗(当时不懂自重大小影响飞翔),几个小伙伴儿兴冲冲赶到南关大操场,拉着风筝使劲跑啊跑,直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怎么也不明白,风筝为什么总是只能飞到一人多高?

这是林子家正对面,当年东大街革委会的旧址。从挂着的几块牌子看得出,至今这里还是行使权力的地方。记得一次街道革委会批斗“地富反坏右”,我们一帮小孩儿去凑热闹。我亲眼看见幼儿园食堂的李叔叔(军转职工,那时他也就二十啷当岁吧),一拳把一个已经年迈的“阶级敌人”打翻在地。等那老人好半天才爬起来时,已是满脸涕血,一脸惨状。李叔叔继续大声呵斥着什么,那人边用袖口擦着脸上的秽物,边鸡啄米般频频颔首,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匕首,红袖章,批斗打人,在新营房地上躺着的一片武斗致死脸被蒙上的尸体,还有语文侯老师慷慨激昂的华美排比句:“蘸尽三江五湖水,写不尽我们对伟大导师、人民领袖、天才统帅、英明舵手毛主席的无比热爱……,这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我,对那场史无前例“运动”的依稀印象。

而今,原来的幼儿园几经易主,民宅拥挤,过道窄狭,已全然不辨当年幼儿园的形迹。

转道走进一墙之隔的原来林子家的门洞,直行,左拐,再直行,左拐,再直行,再右拐,就到林子家门前了。当年的旧房子还在,已门闭屋空。

我像当年眼巴巴望着幼儿园大楼不得攀爬的感觉一样,站在当年林子家的小院隔墙东望,位置还是那个隔墙有院的位置,老墙还是五十年前离开时的老墙,只是,已不见当年大院的一房一瓦,全拆了……

当时的建筑虽然拆了,那个自成一统的儿童世界,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脑海里,它承载着发小们儿时的欢乐和梦想。

小戟凭着记忆,绘出了50年前幼儿园大院的布局图。许多发小根据回忆,在群里提出了修改意见。军朝用二维制图方式,对幼儿园布局图做了多次修订。果断收藏!这张图的线条和空格里,藏着遥远而美好的回忆……


娄咪大姐贡献出两张小时候在大院里的照片,让人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纯粹的年代:青色的砖墙,冬日的阳光,大班前的拱门,卫生所的花窗,稚嫩、乖巧的小伙伴儿们……

上图从左至右:安晓波,娄咪,娄雅,蒲小春。下图从左至右:娄雅,胡淑敏,胡海明,娄咪。


一师驻军东大街后,师部的警卫和通讯部队,住在了斜对面路北的这个门洞里。刚刚卸下戎马倥偬战事的部队,军令送达和辎重运输,都还全靠骡马。大门进去,穿过甬道,最后面的这些老房子,曾是七十年前的马厩。它的墙外,就是北侧和东大街平行的“马号街”了。不知这街名是巧合,还是和当年驻军沿这条街饲养了很多骡马有关。

部队搬到安阳桥边的新营房去后,东大街140号斜对面原警通连的地方,变成了幼儿园的食堂、澡堂、仓库和炊事班人员的宿舍。

五十年前,面前这栋房子,原来是个打通的大开间,是幼儿园的食堂仓库兼乒乓球室。我和很多发小的“球技”,是从这里起步的。

一师幼儿园搬进来后,原来的马厩易主,骁勇战马变成了一批批哼哼唧唧的胖猪。现在看去,六十年前老房依旧,马儿猪儿已不见踪影。这里,已经废弃不用了,期待着城市改造的讯息。

从幼儿园西去靠近南大街的地方,有一个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安阳军分区。那里可以看电影,还有我的发小同学。

“一颗红星头上戴”的大门还在,没了军人岗哨,没了来来往往“咱当兵的人”。在大门底下向上望去,五星周围,梁歪柱倒,顶露蓝天,老墙斑驳。正前方过去看电影的大礼堂,赫然标着“浴池”二字。杂乱的院子,拥挤的通道,全然没了五十年前军区大院的风采。

从军分区旧址出来,沿着的东大街东去,街巷依旧,很多大门关着。看来,早晚要拆迁了。

03

东大街上的发小

军队幼儿园放在市民集中的东大街,给我了解大院外的世界,奠定了地缘友谊的便利。林子和希顺,是我在东大街上玩得最好的两位发小。

尽管两位都承担着接送和照顾第三代的重大使命,一个每天游泳1000米不间断,一个乒乓打遍同龄无敌手,都很重视生活节奏的安排。看到年长于我的两位老哥身体都很棒,真是高兴。

小时候,常到和幼儿园一墙之隔的林子家去玩儿。那个年代家家缺油水,孩子们嘴巴都很“馋”。林子趁家人不在的时候,常给我和小伙伴儿们烙油饼吃,可开心了。一次正吃着,亚平从炕上突然站起来,扭头看着窗外紧张地说,“恁姐没有回来!”林子一听赶紧把锅碗瓢盆往橱柜里塞,我三两口把嘴里饼子咽进肚里,突然大家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恁姐没有回来!”亚平抖了一个“包袱”,大家哈哈大笑……

北方人的幽默,时时从发小的谈吐中流淌出来。希顺说;他一位同学心血管疾病抢救及时,保住了命却成了植物人。同学妻子精心伺候,非常辛苦,面对来探望的希顺,还不忘轻松调侃:“不用担心,比养头猪强,每个月退休金七千。养头猪到年底还换不了七千……”

我在安阳东大街上幼儿园时,就开始带眼镜儿了。上学路上,经常有同龄或比我大的孩子,“四眼儿、四眼儿”地跟在屁股后面叫,为此小时候没少打架。每次我吃了亏,林子和希顺等发小,就会帮我、或找人帮我出气。

林子陪我重走了小时常来玩的人民公园,照片右侧公园伸向远方那条大路,就是回到东大街的东风路。这里,有我很多难忘的回忆。

人民公园的游泳池那时还没衣帽柜。下水前,只能把凉鞋、背心放在岸边。游泳时开心无比,好几次上岸发现凉鞋不翼而飞,吓得半死,不得不光着脚走回家后,每次都没有逃过一番皮肉之苦。

有一次,游泳后回家越走越累。正好一辆洒水车从身后驶来,好像是杨武说了句,“我们爬洒水车回家吧?”发小们都做好了准备。车从身边风驰电掣过去的一刹那,大家奋力跟在车后猛追上去。没想到就我一人抓到了洒水车后面的短梯,“呲溜——”,我顿时身轻如燕,跟着车飞离小伙伴儿们好远。他们在身后羡慕得大喊大叫。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感到那梯子很短,蜷缩着身体使不上劲。我弯曲着胳膊,在剧烈的颠簸中坚持着,没几分钟就没劲儿了。车还在疯狂飞奔着,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我傻傻地手一推,人飞也似地离开了那铁梯,惯性把我狠狠地摔在了那时还是沙土铺成的东风路上。夏天穿的是裤衩,顿时膝盖处血流如注,膝盖骨也露了出来。小伙伴们从后面呼哧呼哧跑上来,一看全吓坏了。我一瘸一拐坚持走到了东大街,在幼儿园东面的一个部队家属院里,站在自来水管下面,把血泥混在一起的伤口和腿上冲洗干净,这才敢继续往家走,准备迎接又一次狂风暴雨般的斥责打骂。


发小海明,那时就很文静,不和我们这帮傻小子一起乱疯。他陪我边看边聊,一路回忆,重走了北大街、中山街、南大街、东大街、三道街和人民大道。

北大街现在是步行街,也是安阳的商贸中心。感觉比过去好像窄了很多。也难怪,离开安阳时,我才13岁。

从北大街走到鼓楼,我愣住了。鼓楼广场怎么这么小?还几乎变成了停车场了,勉强可以让行人和车辆穿行。不过,当年的“鼓楼影剧院”几个字,居然老墙还在,字迹清晰可辨。这堵墙,是新中国后鼓楼街景的历史见证,至少有六十年以上历史了。在这堵墙后面的电影院里,我看过《大李小李和老李》《满意不满意》等几个好玩儿的电影。

我去拜访了看着我长大的海明的老父亲胡叔叔。叔叔精神状态非常好,面容和体态都非常年轻,根本不像八十多岁的老人。长辈健康长寿,就是儿女的福分。

04

三道街和昔日“洪湖小学”

和东大街交叉的,有安阳著名的头道、二道和三道街。三道街离幼儿园最近,也是部队子弟小学“洪湖小学”中院(陆一师前身是贺龙的部队。贺龙当年在洪湖打过游击。为不忘历史,部队子弟学校命名为“洪湖小学”。洪湖小学创办在和仓巷街穿过三道街东面的渠口街上,是洪湖小学的“南院”;三道街上的校区是“中院”,现在安阳二十中的地方是洪湖小学高年级上课的“北院”。后部队子弟小学和地方“实验小学”合并)的所在地

三道街和仓巷街交叉路口:前方右侧是中院,左边是仓巷街,右边就是南院所在的渠口街了

当年的学校还在,我上课的那排教室还在,居然还是一所小学。只是教室里的学生,已经是后生于我们半个世纪的小主人了。

我请林子给我和我隔了几代的“校友们”合个影,真羡慕他们的好年华。

从学校出来往南,当年几乎每天都要路过的仓巷街,被改造成了仿古一条街。安阳旅游的资源优势虽在,但吸引外地人群的办法好像还不多,看去冷冷清清的。旁边居民“古墩”在路旁乘凉聊天,也算一道风景吧。


三道街再往南走几步,五十年代一师政治部驻扎的地方(六十年代后成为部队家属院),已经幡然变成一个大门雅致、深藏绿意的公园了。

家属院对面的安阳中医院已经迁址。不懂,如果因居民外迁把中医院向远处转移,丹尼斯商业中心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沿着三道街往北走,我看到了很多小时候熟悉的门楼和街面。放学路上,我和小伙伴儿们,经常在这些台阶上下蹦蹦跳跳,跳着跳着,就跳回家了。


05

祝福安阳

利用一个大清早,我独自又沿着文峰南街、东大街、三道街、红庙街、东风路、解放大道线路,步行体验了一遍小时候常走的街巷。短短两天,安阳的新建筑、老景观看到不少。

千年文峰古塔下,新的生活方式改变着人们的生活质量。新开的文峰南街上,家长们迎着初升的太阳,载去未来的希望……


解放大道上,树荫蔽日,单车成行,车水马龙,早市繁忙。

安阳妇幼保健院,还在解放大道的老地方。五十年前,这里就是一座挺大挺大的大楼。妈妈曾带我到这里看望发小志军的妈妈。志军两个双胞胎妹妹,就是在这里来到世界上的。

在老的街面上,一些人坐在门口观景,沿街聊天纳凉,端出碗筷吃饭,是一道传统习俗的风景。

再见了,安阳!

要离开安阳了,有些依依不舍。

这里,是我成长的摇篮,有我儿时的伙伴,给我永不消逝的美好回忆……

上面两张照片,是50年前告别安阳时的留影。东大街的发小林子、希顺,和我小学时的班长高智明。下图发小们容颜已变,见证着时代变迁。



虽然安阳现在全国、在河南,还算不上发达城市,放眼看去,面对的难题也不少。不过,她文化资源丰富的后发优势在,地处京广线靠近首都的地理优势在,奉皇天厚土有古道热肠的民风优势在,加上河南在全国经济位次和比重都在大幅提升的环境优势正款款走来……

安阳的未来,一定会像我拍的这张安阳全景图预示的:阳光普照下,古城魅力多,生活无限好百姓幸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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