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玺汉印,攻金切玉之流长;殷契周铭,古文奇字之源远。夫篆刻虽为小技,非博雅君子,难率尔以操觚,是稽古宏才,能点画而成趣。吾友通州杨运君,斫轮老手,镂刻名家。幼钟翰墨,辩文字于毫芒,长师名家;
以上一段文字,是十年前给杨运在天涯社区戏写润格的文字。其时大约是天涯闲闲书话最活跃的时候,杨运频频为大家刻印,广结善缘。求印的人越来越多,运兄穷于应付,无奈之下搞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润格,其实也只是个幌子,大多数朋友依然还是免费求印,有时,杨运兄甚至连印石一并相送,鄙人就是其中之一。
与杨运相识于网上,气味相投,很快成为至交。2003年春天和海上顾兄一起,第一次相聚于柳绿桃红的扬州瘦西湖,时光飞逝,岁月不居,不觉间,转眼十年!彼时,大家还能豪气干云,于酒酣耳热之际,品藻世事,臧否人物。十年间,网上很多好友多已云散,即便偶有来往,也不复亲密。和杨运兄,则过往频繁。或相约闲游,或同观画展,或访兄“懒屋”中,焚香品茗,欣赏他收藏的好画好印。每见面,兄必展示新作的画和印,只觉功力日深,进步神速。画作文人气朴茂,气韵盎然;印作则沉稳静默,风神婉转,非内心安静不为外界繁华烦忧左右者,则不能至此也。刻印一道,取径无外乎汉白元朱两途,近世则又有皖浙派之分。溯源者仿汉,衍流者习元。尚汉者薄元之巧,宗元者讥汉之拙,门户森严,畛域分明。然则徒事纷纭,实无谓也。如拘泥于某一流派,某一大师,极易流于千人一面。很多印人,匠气毕露,多源于此。杨运兄广采博长,入秦出汉,寻幽探微,于名家著意临摹,形成庸穆端正,浑秀冲和,古朴浑厚,奇崛跌宕的篆刻风格。
篆刻向来被认为文人于学习书画之余雕虫小道,实则不然,于方寸之中成就万千气象,非胸中有丘壑,腕下通鬼神者,焉能如此?于篆刻一道,鄙人基本上是个门外汉,和杨运交往日久,近朱者赤,亦渐能稍辨妍媸。平日访书,偶遇印谱,必设法罗致,供运兄借鉴。十年间,运兄操刀切石,不下千余方。早岁印痕,已杳不可寻,其印存所载,多为近年所作,虽吉光片羽,亦可窥运兄刀下风神:或大刀阔斧
2013年立夏深圳何家干于海上南山
序二 南通近代以来为文教胜地,才人辈出。杨运兄生长于斯,幼受父亲影响,稍长从余曾善,尤无曲先生学艺,书画篆刻,古琴陶艺,在人生胜业之余,倘佯艺海,自得其乐。拜网络之赐,今人足不出户可以接交古今,杨运兄亦足不出南通而海内知其大概,尤其以刻印之名流播最广。 篆刻之在今日,工巧可胜于机器,一人可称为一派,印章“印信”的实用功能堪称“历史最低”,而风气所趋,观赏性展览性跃为主导。中间刻手印人往来,各取所需,炫人耳目其俗在骨有之,呵佛骂祖大言炎炎有之,足以见其性情禀赋,也可见时代文化特色之一斑。 艺术之在今日,以速成为手段,以有用为目的,“观念”与“大师”之多,旷古绝今。然而艺事一道,敢为天下先者,未必得天下,以余事作印人,或者能流传。以印章而论,既要合乎“实用”,又要保持“永久”,如何历劫不磨,终究要以余味见胜负。以艺术而论,既不屈服于时风,又不受制于市场,我行我素,坚持创作的自由与艺术的无为,直写心灵,格调自见,高下自见。 读杨运兄的印谱,深感印章的“实用”与艺术的“无为”关系微妙。此谱所收近年印作,秦汉规矩,明清痕迹,可知其渊源;自用印最为精心,可见其志趣;师友名印,大人先生绝迹,可见其态度;至于黄杨瓜蒂陶瓷竹根诸材质,可见其兴趣;佛教造像与文字之讲究法度,可见其博学。最可贵在于,印作醇厚大方,毫无流行习气,既经得起人读,也经得起人用,非徒为吸引眼球而已。读其印谱,再读其画作书法,可见三者之气格相称,尤可知杨运兄与古为徒,不与世接,其来有自。“东郭散人”,“小懒道人”的别号,岂仅仅是文人积习而已! 非止印章,杨运兄所为艺事,均非为评级所作,非为展览而作,非为大人先生而作,而是为山水而作,为友朋而作,为自适自喜的艺术天地而作。因为这时代太便捷太发达,成名太容易,所以不合作,不下场,不参与游戏的个人选择,更让人尊重。如果世间真还有一点传统的血脉与时代的精神,那么不论艺术还是其他,这立场足以作为标准。 壬辰冬,杨运兄应约寄来“放鹤”陶瓷印,边款:“赴宜兴酒后急就。”印章线条翩翩,朴茂高古,可见其得意。“放鹤”于我,只是传统的典故,于杨运兄则是身体力行的写照。他更适合用这方印章。
ps:此文经过玉吅老师过目并修改,尤多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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