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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他们,我们能做些什么?——浅谈精神分裂症相关的心理服务

 仰羊 2019-08-27

作者|  王剑婷  日本中央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

                                      张道龙  美国精神科医生

导语

精神分裂症作为严重的精神障碍之一,目前尚无法治愈[1]。然而国内外大量的研究及临床实践已经证实,有效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可以帮助精神分裂患者过上有价值和有质量生活[2]。面对这一现实,在国外作为助人者的医生、护士、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者、法律援助者等等多职种之间联动、协作已经是以社区康复治疗的常态,而在国内,我们还有诸多可改进与需要关注之处,今天,我们就想先来谈谈面对以精神分裂症为代表的严重的精神障碍,有哪些方面需要我们给予关注及帮助。

精神分裂症属于最常见的精神病性障碍之一,在DSM-5中与其它几种障碍分裂情感性障碍、妄想障碍、短暂精神病性障碍等合并在同一章节当中。作为一种大脑的障碍,患者显示出思维、言语和行为的混乱,且一旦发病就会倾向于持续终生。发病率在世界各地稍有不同,但普遍被认为终生患病率为1%以内,并且均等的影响男性和女性[1]。

以精神分裂症为代表的许多精神障碍虽然无法治愈,但药物治疗能的效缓解其症状,这些药物往往需要每天规律服药,特别是对于部分不能理解自身患有疾病的个体,认为自己的信念、妄想和幻觉都是真实存在的情况下,稳定地提醒并保证他们接受所需的治疗就必不可少。另外那些有此疾病但有家庭良好支持并接受着常规治疗的患者而言,康复虽然可以使他们免除那些严重的残障问题的困扰,但一些症状如幻听等仍会长期存在。

由于许多病例显示精神分裂症的发病往往始于成年早期,因此这些个体需要长期的支援,以帮助他们学会必要的生活技能、完成学业或某种技术训练,能够帮助他们在未来的现实社会生活中得以生存。

93期督导期刊介绍的案例当中,来访者对她的病情还是有一定的认知能力的,然而,随着生活的进展,不同的生命阶段对个人所扮演的角色也有着不断的推进,来访者适龄结婚后却无法告知丈夫自己的病情,因为对病情的隐瞒因此会出现面对生育压力时的无助以及病情的变化,她从内心渴望“完全的康复”,然而究竟什么才是能够让她满意的答案,我们无从知晓。

然而,面对这样的患者,在更早时期开始的对他们进行的诊疗当中,是不是就应该再多做一些别的……因此,今天我们将从以下几个层面就以精神分裂为代表的精神障碍患者的康复支持进行介绍。

作为专业助人者,心理咨询服务或社会工作人员还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为患者及患者家属提供必要的协助及建议:

1.协助调整家庭环境

精神分裂症需要长期的治疗,因此作为患者的主要生存环境,良好的家庭环境,不仅有利于家庭和社会安定,而且有利于家庭全体成员的心理健康。

除了要求家庭成员对患者要关心保持交流沟通,了解其思想变化,对照料者本身的情绪变化及心理需要也要特别关注,特别是在家庭经济紧张、出现应激事件或农忙季节等特殊时期,更不能忽视全员的心态波动。

增加家庭访问,鼓励参与社区活动,平时,对青壮年患者鼓励并教会他们从事力所能及的劳动,一方面让患者感受自我价值,另一方面缓解家庭中的实际困难。

2.以家庭为单位应对疾病

精神疾病患者出院并不代表治疗和护理的结束,而更是依靠家庭的帮助和支持才能有效维持治疗效果的开始,这是一个非常值得重视的方面,而以往恰恰是我们较少向患者家属讲解有关精神障碍的治疗模式及预防复发的重要措施,使得家庭成员容易放松警惕,以症状的减轻误认为患者痊愈而盲目停药、停治,成为反复发作的重要原因。

今天,我们的医疗人员、心理咨询服务及社会工作者们力求在治疗的同时向家属说明,精神分裂症的复发除疾病本身的客观因素如病前性格缺陷、家族遗传史外,能否有规律地坚持药物维持治疗和家庭环境治疗,是影响病情复发的重要因素。

指导家属督促患者按时服药请勿随便更改,更改必须由医师复查后决定,并按期带患者来门诊复查。日常可以制定适宜的作息时间表,开始有规律的生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听听音乐,看看电视。

年轻力壮者可参加一些健身活动。切忌整日卧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让家属了解配合治疗可以明显减少复发,提高药物维持治疗的依从性、改善患者的社会功能,从而长期来说有效的提高今后家庭照料者的负荷以及减轻家庭的照料负担。

面对患者家属或主要生活照料者,需要有这样几方面需要了解:

面对疾病

  1. 不歧视:以精神分裂为主的许多精神障碍都是被现代医学实证证明的“疾病”,不是思想态度问题,更不是中邪着魔,可能是突然起病的,也可能缓慢起病,早期发现症状并及时予以治疗,初次发病后的疗效还是好的,完全有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并有效应对复发。

  2. 不对抗:如上所述,病人的病态表现如幻听和妄想是病理表现,不是思想认识上的问题,争吵或者摆事实讲道理想说服纠正病人,往往只会使矛盾激化。对患者的病态幻觉或妄想,可以采取“不求听得懂”的态度来听,用“不劝说的态度”来告知患者你的想法;只有积极用药,病态表现和想法才会消失。

  3. 早医治:患者本人不一定具备疾病意识,家属要首先正式患者的不正常表现,把症状按时间顺序告诉医生,患者情绪激越,不能接受自己病情的时候如果家属有疑问,还可以单独与医生沟通了解情况,避免直接刺激。

面对治疗

  1. 用药指导:精神分裂症的治疗主要是药物治疗,而且是长期的药物治疗。由于精神分裂症病因不明,且复发率高,所以临床上主张维持治疗,即使精神疾病好转后仍应该再继续服药一段时间。严格按照医嘱督促患者按时、按量服药,每次服药均要亲眼看着患者把药服下,半小时后方可离开,防止患者藏药、扔药、吐药。不可擅自减药或停药,不要认为病情好了就擅自停药物,部分困难家庭因经济因素自行停药,应按时陪患者就诊取药,向医生汇报病情,由医生根据病情指导调整药物。

  2. 经济负担:现在国家对六类重度精神疾患都有医疗减免保障制度以保证患者得到必要的治疗,二代精神病药物价格以利培酮为例约为500元/月支出,阿立哌唑为900元/月左右,均可使用医保或新农合报销;部分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存在严重经济困难时,也可向医生提出药物调整为一代精神病药奋乃静支出可降为100元/月以内,保证药物维持。

  3. 定期复诊:服用精神类药物会出现一些不良反应,如口干、便秘、嗜睡、心烦,使患者难以忍受,严重影响患者的正常工作和生活,故患者不愿服药。出现这些情况时应及时与医生取得联系,尝试调整药物以缓解副作用症状,坚持定期复查、随诊。可以说,家属决定患者疗效的80%。

  4. 如何处理患者拒绝吃药:首先应该分析拒药的原因,因势利导,必要时请心理咨询人员或社会工作者援助,尝试缓解患者的心理抗拒。对病情基本痊愈的病人,应该经常提醒他们,停药会导致犯病。如果有不同程度的副反应,可以要求医生调换药物或调整剂量,或者服用减轻副反应的药物。实在是没有办法,可以改用长效针剂,如氟奋乃静葵酸酯、氟哌啶醇葵酸酯、利培酮等。另外利培酮口服液无色无味,可以尝试混在患者食物中服用。

患者需要的日常管理包括:

  1. 病情观察[3]:家属对患者的病情应做到心中有数,注意观察病情变化,出现异常苗头及时联系就医,具体观察内容有:①睡眠障碍:如入睡困难,睡眠浅,易醒,失眠等;②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如头痛、头晕、乏力、消瘦等;③情绪障碍,如情绪不稳,易激惹,敏感多疑;④对周围事物不感兴趣,不愿出门,孤僻少语,生活懒散,工作学习能力减退;⑤想法离奇;⑥不服药。

  2. 睡眠护理[4]:精神病人睡眠正常与否,与病情好坏或波动有密切关系。教育和督促病人逐渐养成良好睡眠习惯,并为其营造安静的睡眠环境。帮助病人制定合理的作息时间表,午休控制在两小时内,其他时间不要过多卧床。白天为病人安排一些活动,如外出购物、看书、读报、家务劳动等;晚上按时服药,看电视不能太晚,保证每天有8~9小时以上的睡眠时间。睡眠障碍的患者,应及时按医嘱使用适量催眠药物,避免病人在睡前服用兴奋性药物、刺激性饮料以及进行可能促进神经兴奋的交谈或剧烈活动等。家属应观察和记录病人的睡眠情况以及失眠的症状,观察病人有无催眠药物或抗精神病药物的反应及其他副作用的产生,如皮疹、鼻塞、窒息等,发现情况及时送患者去医院就诊。

  3. 情绪支持[4]:多数患者病中病后都会存在自信心缺乏,自卑感,甚至还有6%的患者可能由于受脑内声音支配或由于抑郁情绪而尝试自杀,此时家人、朋友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鼓励病人增强自信心,即不消极悲观,也不因为症状的一时缓解而盲目乐观,帮助患者提高心理承受能力,学会对待应激事件的方法,帮助他们正确对待疾病,坚持服药,高度重视维持治疗,不要因为怕“上瘾”、怕药物伤脑、伤肝等不良反应而自行终止服药。鼓励他们出院后多参加各项文娱活动,增加社会交往,合理安排作息时间,注意生活规律营造良好环境。避免精神刺激,忌酒、茶和一切带有兴奋作用的食物,包括过度吸烟。 

面对症状缓解已经出院的患者,作为心理工作者或社会工作者等社会不同岗位的服务人员,我们还可以结合当地政策及自身所属的机构性质尝试以下几方面的支持:

心理疏导

面对精神障碍患者家庭所存在的问题,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健康教育,还可以联合所在社区提供沙龙服务或座谈,帮助他们了解疾病的发展,学习预防复发的知识与方法。同时,面对患者及家庭的客观实际,还可以进行有关恋爱、婚姻和家庭沟通教育等方面的心理咨询工作,帮助指导他们采取正确、恰当的方式去解决一些家庭问题,从而提高家庭成员的心理健康水平。

心理咨询人员还可以通过认知行为疗法中的思路,帮助患者学习检测其想法及感知,学会如何“不听”他们幻听的声音,如何从总体上管理自己的症状,用聚焦于自己思维和行为的方法有效降低症状的严重程度和复发的风险[2]。

生活技能训练

精神分裂症患者由于病情所致通常社会交往能力差,生活懒散,不好动,情绪易波动。鼓励家属在日常生活技能方面在家进行日常训练,从简单到复杂,循序渐进,启发患者的主动意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组织患者参加社区活动时,也可以把活动内容安排为生活技能训练或技能展示形式,多种途径的帮助患者尽量实现自己料理生活,逐步开始有规律的生活,做到起居有节,饮食如常,规律作息。

利用参加活动培养其良好洗漱习惯,注意仪表。督促患者自己整理被褥、床铺和打扫屋内卫生。这些看似简单的生活日常如果患者都能够自行完成,为将来独立生活、真正实现社会融入都具有明确的价值和意义。

人际关系训练[3]

精神障碍患者存在不同程度的情感淡漠、行为退缩、孤僻、依赖性强等不利于人际关系恢复的因素,随着诊断治疗生活的深入也不乏偏见和误解患者及整个家庭的情况,因此专业助人者可以根据所在城市、地区、社群的特点帮助患者恢复原有的人际关系,加强与亲属,特别是调和共同生活成员之间的关系,还可以鼓励家庭,多渠道发展新的人际关系,提高社会心理应激能力。

帮助患者找到或恢复原有的一些兴趣爱好,使其逐渐树立自我价值观念,并在活动中获得快乐和价值感,提高人际交往和社会适应能力。    

职业技能训练

根据病人的个体能力、技巧和兴趣,针对个体需要给予训练和有效的指导。做法上不能过急,原则上必须是逐步和量力而行,要禁止开车、从事危险的劳动,以免发生意外。

还可以鼓励患者参与由社会公益团体、民政部门及残疾人就业指导中心组织参加职业或技能训练,一些健身运动及社会公益活动,合理安排生活,保持心情舒畅,学会自我解脱,体现自我能力。

★ 小结 ★

至今为止的大量形容表明[5]:精神分裂症的复发率由于紧张生活事件的增多而趋向于增高,并且发现精神分裂症患者在日常的生活事件上会比正常人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反应。因此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临床工作者开始关注到只有依靠药物、家庭治疗、心理干预以及相应的社会技能训练才能更好的预防精神分裂症的复发,即我们一贯主张的以“生物-心理-社会”模式的进行干预。

我们今天的临床实际是,无论是从医疗保险制度出发,还是从病情抑制的效率而言,我们甚至发现越来越多的精神障碍在医院中治疗的时间正在不断的缩短,而每一位患者由于其家庭状况、发病情况、个体差异等不同,在康复中需要很多不同的帮助,这也预示着需要有更多专业人士加入到以精神分裂症为代表的一系列重性精神疾患的康复工作中来。

患者们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需要在社区中进行长时间,多方面的支持性方案。而我们也需要随之不断地进行探索,探索如何更好的能够帮助这个人群,帮助我们的社会更好的解决今天我们仍旧面临的诸多挑战!

参考文献:

[1] 美国精神医学学会. 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M]. 5版. 张道龙,刘春宇,张小梅,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351-421

[2] 美国精神医学学会. 理解DSM-5精神障碍[M]. 夏雅俐,张道龙,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148-165

[3] 田中康平等,臨床精神薬理[J] 統合失調症圏患者の生活習慣・モニタリングと薬物治療 : 山梨県立北病院における入院・外来患者大規模調査結果から星和書店,21(8), 1083-1091, 2018-08

[4] 小鸟居望等,臨床精神薬理[J] 統合失調症維持期の睡眠障害への対応と注意点 (特集 統合失調症維持治療に残された疑問点).星和書店,21(8), 1051-1059, 2018-08

[5] 劳伦·B·阿洛伊,约翰·H·雷斯金德,玛格丽特·J·玛诺斯.变态心理学.9版.汤震宇,邱鹤飞,杨茜,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6:586-647

专家介绍

张道龙M.D.

美中心理文化学会(CAAPC)、美利华在线精神健康大学创始人。

北京美利华医学应用技术研究院院长。

毕业于美国芝加哥大学精神医学系,现就职于芝加哥退伍军人医学中心,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医学院精神医学系,温州康宁医院首席医疗官,河北医科大学、齐齐哈尔医学院和哈尔滨医科大学大庆校区精神卫生学院客座教授。

王剑婷博士

日本中央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

美利华《督导期刊》总编

美利华SAP资深讲师

擅长SAP亲子沟通、职业生涯规划、婚姻家庭与职场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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