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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未来简史》的最后一篇，可以结束我絮叨的介绍了。 应该说这部分内容本是我对这本书最期待的部分，因为赫拉利终于从历史谈到未来了。但反而不如预想中精彩，100页的篇幅，让人在稍许困惑中结束了全书。 接上篇的介绍，目前主导世界的是人文主义中的自由主义这一支，强调个人主义、人权、民主和自由市场，但这样的信念是建立在相信人类有自由意志的基础之上的。对于这点，赫拉利却当头浇了我们一盆冷水。 他说：“就目前最先进的科学看来，人的选择不是生物预设就是随机，两者就像蛋糕一分为二，没有哪一小块属于‘自由意志’。到头来，我们奉为神圣的‘自由’就像‘灵魂’一样，只是个空虚的词语，只存在人类发明的想象故事中。” 相当危言耸听的一段话，我也不去扯什么神经元、大脑化学反应这类搞不明白的术语了，但从亲身体验出发感觉选择确实是与欲望相联系，而提到欲望就可以理解什么叫生物预设和随机了。比如我现在很想吃一块甜得发腻的奶油蛋糕，想吃这件事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物预设，不吃就不能活下去，但是奶油蛋糕可能只是一个随机选择，如果我现在正喝着可乐，我就立马改变主意，不想吃甜食，而想换薯片了。 那么自由意志只是一条随时变动的意识流的话，是否意味着只要使用药物、基因工程或直接对脑做出刺激，就能操纵甚至控制人的欲望？如果你接受我在第一篇提过的人类得到幸福快乐的方法：直接提供无止境的快感，那可能就更容易接受这个假设。 更可怕的是在赫拉利看来，不仅自由意志是个伪概念，连人类也是可以分割成许多部分的，这里他提出了体验自我和叙事自我的概念。 所谓体验自我，就是我们每时每刻的意识。而叙事自我则不会叙述所有细节，通常只会用事件的高潮和最后结果来编制故事。整个体验的价值，是通过把峰值与终点两者加以平均而确定的。 现在让我想象一件有些久远的事情，一般都记不得里面每一个细节的体验了，虽然不会按峰值和终点平均去那么精确的计算，但整体印象差不多还真就是这个程度。所以书中的结论也是：我们日常的大多数关键抉择，都是由叙事自我来决定的。 但由此也带来了人类的一个悲剧，那就是“我们的叙事自我宁可在未来继续痛苦，也不想承认过去的痛苦完全没有意义”。每一个“自我”可能都是挑选了几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再和我们看过的电影、读过的小说、做过的白日梦全部混合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看似一致连贯的故事，告诉我们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但到头来，一切都是故事。 由此自由主义的根基被推翻了，人类既没有自由意志，也不是完整个体，又回到了生化算法的组合。而在新科技面前，更可怕的不是没有自由个人，而是不允许个人自由意志的存在。可能发生的变化有如下3点： 1、人类将失去在经济和军事上的用途； 2、社会系统认为人类整体有价值，而个人则无价值； 3、社会系统认为某些独特的个人有其价值，但这些人会是一群超人类的精英阶层。 说到这里，还是要提一下这几年很热门的人工智能话题。《未来简史》中很肯定将来人类的很多工作将被人工智能所取代，因为人类逐渐走向专业化会使得用计算机来取代人类越来越容易，这样会产生出一大批完全无用的人。赫拉利甚至连让这些人做什么都想好了，就靠药物和电脑游戏打发无聊吧。 很可能的趋势是外部算法有能力比我更了解我自己。而一旦如此，个人主义就即将崩溃，权威也将从个人转向由算法构成的网络。这样人类会放弃自主性，而改为对于电子算法网络的依赖，“合理的做法是把越来越多的选择和人生大事都交给算法来为我做决定”。 无论是大部分人变成无用之人，还是一部分人升级为超人类，或者选择权交到算法手中，自由主义都会难逃崩溃的命运，那么什么样的新宗教或意识形态能够填补这个缺口呢？ 此类宗教不再信神，而是信科技，极有可能演化为科技人文主义和数据主义。 科技人文主义认为智人已成为历史，我们应该运用科技创造出神人。神人仍会保有一些基本的人类特征，但同时拥有升级后的身体和心理能力，并且能够对抗最复杂的无意识算法。 理解这个科技人文主义的神人到底是什么样有点困难，就像人类可见光只是整个电磁波频谱中很小的一段，或者蝙蝠能听到高频率的声波而我们不能，而目前普通人类的心智就像我们稍显狭隘的视觉与听觉一样，所达不到的程度或许可以通过科技来拓展。至于究竟理想的形态是什么，书中好像也说不太清。 但科技人文主义面临着一个无解的两难，就是人的意志作为宇宙中最重要的东西，但同时又在开发能够控制、重新设计意志的科技。只要我们仍然相信人类的意志和经验是权威和意义的本源，就永远无法处理这种关系。所以另一种新宗教“数据主义”可能更具威胁。 数据主义认为，宇宙是由数据流组成，任何现象或实体的价值就在于对数据处理的贡献。 数据主义会把所有现象都用数据处理系统的形式来解释。比如资本主义采用的是分散式处理，而苏联共产主义则是集中式处理，资本主义能够赢得“冷战”，是因为至少在这个科技加速改变的时期，分散式数据处理的效果就是比集中式数据处理更好。而民主和自由市场的获胜是因为改善了全球数据处理系统。 对于数据主义来说，人类只是创造万物互联的工具，这个新宗教的最高价值就是“信息流”。数据主义者的两条诫命：一、让数据流最大化；二、把一切连接到系统，信息自由就是最高的善。 人文主义要我们从自己内心找出一切事物的意义，而数据主义则认为，经验不分享就没有价值，而我们也无需去找什么意义，只要记录下体验，再连接到整个大数据流中，接着算法就会找出这些体验的意义，并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到这里又让我起了一个机灵，这不跟我现在公众号写作有点像吗？“如果你体验到什么，就记录下来。如果你记录下了什么，就上传。如果你上传了什么，就分享。”而这一切的意义在我心里其实是有矛盾的，但我同样相信意义会慢慢自动浮现，我需要做的就是体验、思考、记录、上传、分享。 如果数据主义最终成为了未来世界的新宗教，那么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呢？数据主义的终极结果可能是：从以人为中心走向以数据为中心，把人推到一边。这又是对人类的一次降维打击，虽然我们在有生之年可能看不到这一幕，但人类日渐式微的能力却是不争的事实，不是能力被削弱，而是更强大的力量的出现，让我们措手不及。 以上是我对《未来简史》主要内容的理解，虽然看到最后对于人类未来的前景还是一片混沌，但这本书依然激发了很多的思考。与其觉得它是天方夜谭，不如考虑它的合理性及发生之后究竟会带来什么变化，即使人类自身无法改变被颠覆的命运，但至少也该前瞻到危机的来临，说不定还有的一救。 让人有些惊诧的是一个历史学家能创作出这么一本谈未来的书，赫拉利的独特视角总让人耳目一新，在书中他是这么说的：“研究历史，就是为了挣脱过去的桎梏，让我们能看向不同的方向，并开始注意到前人无法想象或过去不希望我们想象到的可能性。”从《人类简史》到《未来简史》，作为读者确实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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