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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学点国学 侯会

 清源渭水 2019-09-09

 

近年来,“国学”一词呈泛滥之势 :“国学大师”的帽子满天飞,地摊上也堆满胡乱编凑的“国学金典”之类,家长们忙着给孩子报“国学班”……

关于国学

关于是否让孩子学点“囯学”,一直有不同的声音。——那就让我们先弄清啥是“国学”吧。

据考“国学”有二义 :一指帝制时代设在京城的太学(国子监),相当于那时的“中央大学”;一是中国固有的学术、文化的统称。后一义的产生只有百多年历史,是与清末“西学东渐”的大趋势分不开的。

面对当时的“西学”洪流、趋势,当时的国人不无抵触情绪,于是便来个“临潼斗宝”:

你有西医,咱就祭出“国医”(即中医);你展示西画,咱们就挂出“国画”;你送来西洋歌剧,咱这里就敲起“国剧”(京剧)的锣鼓;你有西洋拳击,咱们就报之以“国术”(中华武术);西来学术统称“西学”,中国固有的学术就称“国学”……这诸多“国字号”,正是针对西来文化而诞生的。

不过从后来的发展趋势看,许多领域自此中西合璧,双轨并行,形成互学互补的良性文化生态。在医学等领域表现得尤为突出。

那么在诸多领域中,有没有未作抵抗就“全线投降”的呢?有,恰便是中国人最重视的教育领域。

光绪三十一年(1905),清廷下诏废止科举,兴办新式学堂。今天大、中、小学的教育框架以及文理兼修的教学原则,便是那时初步敲定的。

科举一废,与之相关联的庠序、书塾教育也随之式微。没听说面对西来的新式教育,还有什么“国教”“国育”出来打擂。

尽管一些保守的士绅不肯轻易放弃传统教育,仍旧在家设塾,让孩子读古书 ;但局部的抗争,毕竟回天乏力,难以持久——在当时,一个年轻人若无西学教育的经历,在社会上已很难“吃得开”。

其实对西学的重要性,清末上层早有认识。

光绪甲辰年(1904)清廷举行最后一届科考,因是加试,故称“恩科”。我妻子的曾祖父宋名璋当年取在二甲。按常规,下一步是遴选“庶吉士”入翰林院深造 ;然而那一届,朝廷要求所有新科进士一律出洋留学。

一九○六年,甲辰科八十一名进士集体东渡日本。一年后,宋名璋以优等成绩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速成科,归国后到礼部任职——这种“留洋”,明显带有镀金性质。

不过形式变了,人心却不那么容易变。譬如人们仍习惯性地把中学堂(或高等小学)毕业生比附为秀才,而高等学堂和京师大学堂毕业的,则被视为举人、进士 ;出国留学的,自然就是翰林了。——小说家郁达夫一九○九年在高等小学堂毕业,便有“增生”执照。增生即“增广生员”,是秀才的一个等级。

由科举到学堂,最大的变化是课程设置。新增科目有历史、地理、法制、算学、格致(即物理、化学)、博物、图画、体操等 ;不过核心课程仍以语文为主,且汉语、外语并重。

汉语课的核心也仍是读经,每周的“讲经读经”课有九节之多,中学还要另加四节“中国文学”。外语则每周十节,是各科中分量最重的。其他各科除了算学稍多(四节),余皆二三节不等。

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后,蔡元培出任临时政府教育总长,才下令废止“读经”。不过在新文化运动兴起之前,文言仍是一切书面文字的主宰。

那时的小学国文课尽管增入大量新知识,但表述一律用文言。中学教科书更是以古文为主,当时有一套应用颇广的《重订中学国文教科书》,是为四年制中学预备的,四册共收古文六百多篇,几乎是《古文观止》的三倍!

总的说来,在“五四”运动之前,国文课仍是一片“国学”的沃土。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出生的文化伟人,如陈独秀、陈垣、鲁迅、吕思勉、周作人、陈寅恪、胡适、郭沫若、顾颉刚、叶圣陶、钱穆、林语堂、冯友兰、郁达夫、茅盾、徐志摩、朱自清、闻一多、老舍、冰心、沈从文、梁实秋、巴金、钱锺书……

这一株株参天大树连接成的新文化森林,便是从这片“国学”的沃土中成长起来的!

究竟该不该让孩子们学点国学呢?这事还得由您自己来掂量、决定。

【侯会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古代文学研究。主要专著有 《水浒源流新证》 《水浒西游探源》《食货金瓶梅》《物欲红楼梦》《金粟儒林篇》《讲给孩子的中国文学经典》《讲给孩子的世界文学经典》等。】

文章来源:《教师月刊》20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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