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去发小家串门,受到他们全家最高待遇款待。 手里的大枣还没啃完,又被塞进两把巧克力。 刚刚坐上饭桌,碗里的肉已经堆积成山。 说实话,发小家的氛围是我们一群朋友都羡慕的。 一大家子人,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但这次去,我却发现,花团锦簇中,他妈妈是个例外。 他们全家人都在选择性地忽视他妈妈的话。 最常出现的场景是:厨房里他妈妈无论闹出什么动静,是锅碗瓢盆乒铃乓啷,或是一句声音大到保证所有人都可以听见的吐槽,还是应和着客厅里大家的谈笑,都没人回应。 他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饭桌上大家天南海北地聊,笑声在整个房间回荡,他妈妈也开心,话尤其多,但却无人去接他妈妈的话头。 很明显,在他家里,这种共谋的沉默是常态。 但我看不下去,等下一次发小妈妈说话时,选择了主动回应。 不夸张地说,他妈妈激动得脸都红了,临到我准备回家时还依依不舍,趴在阳台上向楼下的我喊:“常来阿姨家玩,阿姨喜欢和你聊天。” 热情到我有些心酸。 发小送我出小区的路上,我忍不住问他,怎么你家都不爱理你妈? 他挠挠头有些无奈: “也不是不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自从我妈更年期后,她说话越来越让人接不住。 总是爱抱怨,说自己这里累那里痛,可我和我爸在外不累吗,一回家就传播负能量。 而且吧,我和我爸聊外面的事,她都听不懂,就一直胡乱理解,又掰不正她的想法……” 说完后,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说了。 事实上,这种缺乏沟通,家庭成员集体沉默的现象并不少见。 春节的主要活动就是串门,走了好几家后,我发现大家的情况与我发小家大致相同。 只不过被忽视的角色在父母间交替着。 甚至连我自己家也会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我妈叫我爸名字时,我爸躺在沙发上视若无睹,只有我推推他,他才仿若大梦初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忽视成了亲密关系的主题色。 2 不得不说,沉默的确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 单方面与矛盾产生者斩断联系,对方没有可以接触到你的渠道,也就无法给你产出新的烦恼。 早年有一任男友好为人师,我时常和朋友抱怨他的说教让我为难。 朋友给我支了一招,让我别理他,得不到反馈,他自然就不自找没趣了。 那时我深以为然,也认真根据她的建议与男友相处。 效果显著,他不会再拎着我耳提面命,只是频繁地看着我叹气。 直到今年,我看着发小妈妈的遭遇,再将自己带入这个角色里 ——与最爱的人之间隔了一个静音屏障,任凭自己发狂嘶吼,而他那里却如真空般安静,无法想象会有多难过。 终于理解,女生无法接受男友发起的冷战。 因为很多时候,冷暴力比热暴力更伤人,这是一个持续叠加伤害的过程。 记得有个朋友曾吐槽,说自己男友抗议她太过冷漠。 当然她是爱他的,还想继续在一起的。 但她同时也觉得无法与对方沟通。 两人靠在一起,却像隔着银河。 既然没有办法理解她,那就干脆减少交流。 隔很久才回复消息,每次男生准备和她深入聊一个话题,她就以各种理由逃避。 她告诉我,其实自己最羡慕那种无话不可说,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想要什么的感情,可惜现任无法给到。 我打断她的话,“那你也要给他说明白,他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朋友嘟囔着,我尝试过,可他和我想象中的表现太不一样,所以还是算了吧。 我们往往希望爱人能对自己无师自通,但却忽视了亲密关系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恋人之间的信息交换。 我们总是一边渴望着被理解,又觉得沟通的过程太麻烦。 3 看书时,曾了解到一个英国谚语——“房间里的大象”。 意指人们面对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却一直忽略,视而不见。 后来发现“大象”又何尝只是出现在“房间”,亲密关系中也常能捕获“大象”。 80%以上的当代都市年轻人在感情遇见的问题,第一反应是逃避。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人。 害怕搬出问题会损害感情,伤害对方,于是假装它不存在,绕道而行。 不想理的人就删除拉黑,不想回应的消息就假装沉默。 甚至一个小矛盾,因为逃避不解决,最后演变为默认分手。 聚会时常有男性朋友无奈地说,自己在家都戴着耳机。 其实他没有放歌,只是在女朋友对他咆哮,“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啊”的时候,借口自己在听歌没听见。 公司女同事和我闲聊时也讲过,她之前实习的公司,已婚的前辈们通常喜欢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只因不愿面对家庭生活。 工作反而是他们得以喘息的瞬间。 “那他们真的得到解脱了吗?”我问。 “怎么会啊,后来有个嫂子来公司送饭,看到他们在打游戏,当场就气到要闹离婚。” 4 有时候我们以为,忽视“大象”,会让我们面对的亲密关系相处舒服。 至少因为接触减少,矛盾就不复存在。 一部电视剧里,男主的妈妈说过一句话,大意是两性问题,其实都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问题。 因为对现实的逃避,不愿直面矛盾,才在最爱的人面前落下一道道高墙。 有段时间,我工作忙,生活压力也大,于是一接到家里的电话就立刻挂掉。 我完全能想象到我爸妈会问的问题, 吃了什么,几点睡觉,为什么不早点睡,身体最重要,和哪个朋友吃饭,是做什么的。 每次解释之后又有新问题。 我明白以我当时的状态,绝对会被念叨到爆炸,干脆远离,让彼此冷静。 后来过了焦虑期,春节回家被我妈吓了一跳。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她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一两个月几乎没有联系,又说,想找我聊聊,又怕打扰我,影响我心情。 无时无刻的担心中,她整个人迅速枯槁。 突然想到人们说着逃避可耻,却有用。 但有用只是暂时的。 不把大象推出房间,它的庞大身躯永远立在你面前。 逃过片刻的你,在享受之后是承受莫大愧疚。 而你远离的人,面对你的逃避,只会更加懊恼。 最可怕的是沉默会自我繁衍。 你一次保持沉默,吃到甜头,就会在遇见其他矛盾时继续逃避。 最后把自己四面围成墙,别人进不去,你也出不来。 5 这两天我开始主动和父母聊自己的生活,会发现开始不难,沟通也不难。 我们之间对彼此的了解太片面。 也是因为片面,才会进入沉默的误区。 被男友抱怨冷漠的朋友,后来也尝试着与男友进行深入对话。 约好无论做什么事,都强制性要向对方解释自己的意图。 从你喜欢什么颜色开始,到选什么餐厅,养不养猫。 再到做一些重大决定,换工作、买房,她学会倾听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她以为自己会依旧对对方嗤之以鼻,而她最常说的话是: “天,你怎么还会这个,还懂这个。” 男友有些骄傲,“我会的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 有时候会觉得“房间里的大象”像我们拖延症的另一个分支。 以为沉默忽视方能让自己获得解脱,实际把大象拖出来,一点点敲碎,没有压在内心的压力,才是真正的解脱。 别对房间里的大象熟视无睹。 别急着推开爱的人,“我与你还有话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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