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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是一个波澜壮阔，气象万千的时代。 民国是一个风云激荡，大开大阖的时代。 民国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时代。 在那个不同寻常的时代里，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 她有过4个男人，历经2段婚姻，还2次抛弃亲生骨肉，然而人们非但没有把她归入“渣女”之列，还依旧将她奉为女神。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传奇”。 01 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1700多年前，大才子曹植挥笔写下名篇《洛神赋》。在文中，他描摹了一位美丽绝伦、神秘多情的女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此后，风华绝代的“洛神”便成为古往今来众多文人骚客心目中的白月光。 出人意料的是，1700多年后，今人毫不吝惜赞美之情，把“洛神”的称号给了一位名叫萧红的女作家，称之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 这位名叫萧红的女作家，便是前面我们提到过的那个“她”。  在民国众多才华横溢的女作家中，萧红是声名显赫的存在。 她和吕碧城、石评梅、张爱玲一道，被誉为“民国四大才女”。 鲁迅曾说：萧红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夏志清曾说：没有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评论萧红的作品，是"最不可宽恕的疏忽"。《呼兰河传》的长处在于它的高度的真实感，萧红是二十世纪中国最优秀的作家之一。 02 她的家东北松花江上1911年6月1日，在黑龙江省松花江支流的呼兰河畔，萧红呱呱坠地。 她的父亲张廷举是呼兰县教育界的头面人物，出任过小学校长等多种职务。她的祖父虽是地主，但为人宽厚、思想开明，萧红是在祖父的溺爱中长大的。因此，呼兰县的小学刚一设立女生部，萧红便被送进学校读书。当然，此时的萧红还不叫“萧红”，而叫张乃莹。  1927年，16岁的张乃莹得以进入哈尔滨市东省特别区区立第一女子中学就读。在那里，她接触到了知识结构更为优良，思想背景更为先进的教师，也接触到了鲁迅等一批新文学作家的作品。年轻的张乃莹喜欢上了文学和绘画，她在校刊上以“悄吟”为笔名发表了不少抒情诗，从此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 五四新文化运动妇女解放思潮的引领，爱国学生运动的影响，大城市资本主义现代文明的冲击，让张乃莹的视野和格局发生了蜕变，她开始独立思考自己的人生理想、目标方向以及婚姻爱情。 03 向往独立和自由张乃莹很幸运，她出生在一个具有维新倾向的乡绅地主家庭，从小获得了很多同龄人得不到的教育机会。张乃莹也很不幸，她8岁那年生母病故，父亲续弦再娶，18岁又失去了最宠她的祖父。而且，她的父亲封建守旧思想依然颇为严重，早早便给她定下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为她规划好了相夫教子的人生道路。 听父亲的话，初中毕业，嫁人生子？不，张乃莹当然不会。  1930年秋，张乃莹毅然离家出走，和她表哥兼初恋陆宗舜一起跑到北平，进入北师大女附中读高一。 爱情、激情、梦想高高飘在空中，然而张乃莹和陆宗舜不久便被拉回了地面。 陆宗舜已经结婚了，家里人自然不肯让他乱来。于是，双方家长同时对他们实施经济制裁。很快，表哥弃甲投降，抛下张乃莹回了老家。 与此同时，张廷举也做好了离开呼兰，搬回乡下老家居住的准备。他深知，女儿和人私奔的事很快便会传遍阿城，他们家在呼兰是待不下去了。  张乃莹回到呼兰的当晚，张廷举便举押上女儿，带着全家，顶风冒雪，连夜搬回了阿城县福昌号屯。 回到阿城后，张廷举不敢大意，他把张乃莹软禁了起来，而且一关就是10个多月。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和张家定了亲的汪家，听闻张家女儿的恶行后，出面解除了婚约。 04 很傻很天真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各处一片混乱，张乃莹也趁乱逃了出来，一个人来到了哈尔滨。 众叛亲离，不名一文，张乃莹在哈尔滨过着饥寒交迫、居无定所的生活。 初冬的一天，在哈尔滨街头，张乃莹遇到了她的弟弟。 原来，张乃莹逃走后，张家身败名裂。省教育厅以教子无方为名，撤销了张廷举的职务。张乃莹的弟弟也因为受不了同学的嘲笑，换了两次学校，来到哈尔滨二中读书。 弟弟劝张乃莹回家去，可她不敢面对父亲，不想回到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也不愿面对那些把她视为异类的人们。  入冬之后，走投无路的张乃莹投靠了她曾经的未婚夫，在哈尔滨一所小学教书的汪恩甲。 看到那个曾经千方百计逃离自己的姑娘，汪恩甲的心情异常复杂。 然而，越是得不到，便越想要。 几句甜言蜜语，几件御寒的衣裳，几顿鸡鸭鱼肉，汪恩甲便拿下了张乃莹。没多久，他们便在旅馆中同居了。 冷静下来之后，张乃莹后悔不迭。 1932年2月下旬，她悄悄离开汪恩甲，重新回到北平求学。汪恩甲哪肯善罢甘休，他追到北平，便把张乃莹押回了哈尔滨。 前前后后，两个人在旅馆中住了有半年多，欠下老板600多元食宿费。夏日的一天，汪恩甲骗张乃莹说回家取些钱来，离开后却再无音讯。 此时，张乃莹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 05 落魄之时遇到萧军旅馆老板断绝了对张乃莹的供应，把她关到了地下室一间破旧不堪的仓库里，扬言交不出钱就把她卖到妓院。 无奈之下，张乃莹写信向哈尔滨《国际协报》求助。 收到张乃莹的信件之后，《国际协报》副刊编辑裴馨园、白朗，作家舒群、罗烽、萧军等人对她的不幸遭遇给予深切同情。但是，当时600多元是一笔巨资，他们这些穷苦文人拿不出来。不过，报馆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在舆论压力之下，旅馆老板没敢对张乃莹轻举妄动。  此时的张乃莹是最落魄的，被抛弃，怀孕待产，欠下巨资，还被旅馆关押着……然而,在她和萧军的接触中,两个年轻而炙热的灵魂，还是无可避免地擦出了火花。 他们相爱了。 这年8月上旬，趁着哈尔滨发大水，张乃莹乘着一只送柴草的小船逃出了牢笼。 逃出后不久，张乃莹在医院生下一个婴儿，她直接把孩子送了人。 06 生命中最为绚烂的时光张乃莹出院后，和萧军住进了道里新城大街老旧廉价的欧罗巴旅馆，开始共同生活。11月，他们俩从欧罗巴旅馆搬了出来，在道里商市街25号安了家。 二人没有固定工作，仅靠萧军当家庭教师的微薄薪水和朋友的接济勉强度日。不过，有情饮水饱，更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理想、志向和爱好。从此，张乃莹开启了她生命中最为绚烂的时光。  1933年4月，张乃莹以“悄吟”为笔名发表小说《弃儿》。7月，与萧军、白朗、舒群等人在抗日演出团体"星星剧团"中担任话剧演员，以实际行动支持抗日。 1934年中秋节后，她和萧军出版了揭露日伪统治下社会黑暗、歌颂人民觉醒抗争的散文合集《跋涉》。作品引起特务机关怀疑，为躲避迫害，两人在党组织的帮助下，逃离哈尔滨抵达青岛。此间，张乃莹主编《新女性周刊》，并完成了中篇小说《生死场》的写作。不久，他们联系到了在上海的鲁迅先生，11月二人离开青岛奔向上海。  在上海期间，张乃莹、萧军经常到鲁迅家做客，向先生请教革命文学的方向。在先生的帮助下，他们结识了茅盾、聂绀弩、叶紫、胡风、冯雪峰、史沫特莱等左翼作家。 1935年，在先生的支持下，他们和叶紫组成“奴隶社”，自费出版了《奴隶丛书》，包括萧军的《八月的乡村》、叶紫的《丰收》以及首次署名“萧红”的《生死场》。鲁迅为《生死场》作序，胡风为《生死场》写了后记，作品一经出版，迅速在文坛引起巨大轰动和强烈反响，萧红一举成名。 此后，她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文学创作和抗日救国运动中去。 07 彩云易散琉璃脆有人说，越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越是难以长久。这条“真理”在萧红和萧军身上得到了应验。 1936年，两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为寻求解脱，缓解矛盾，萧红只身一人，东渡日本。10月19日，鲁迅先生在上海逝世，萧红在日本悲痛欲绝。 1937年1月，萧红从日本回到祖国。此后，她和萧军的关系时好时坏。9月，由于战火不断蔓延，二萧离开上海，到达武汉。在武汉，萧红启动了《呼兰河传》的创作，并完成了多篇以抗日为主题的作品，如：《天空的点缀》、《失眠之夜》、《火线外二章：窗边、小生命和战士》等等，对宣传抗战起到了积极地推动作用。  1938年1月下旬，他们应山西革命大学聘请，到临汾担任文艺指导工作。不久，太原失陷，临汾吃紧，民族革命大学决定撤退，作家可以留下跟学校走，也可以和丁玲率领的战地服务团一起走。原本就矛盾重重的萧军和萧红，在去留问题上产生了巨大分歧。最终，两人选择了分道扬镳。 分手时，萧红已经怀了萧军的孩子。 08 随手抓了一个端木蕻良之后，萧红随丁玲率领的战地服务团到达西安。4月，她和在武汉期间结识的东北作家端木蕻良一起离开西安回到武汉。5月，挺着孕肚的萧红和端木蕻良在众人的反对声中举行了婚礼。 朋友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刚和萧军分手，萧红便急着要和端木蕻良结婚。为了从失去萧军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亦或是得到了端木的关怀和照顾后，感受到了爱？ 我们不得而知。  究竟为了什么，也许只能问萧红自己了。 1938年7月，日军大举进攻武汉，国民政府上下纷纷向重庆溃退，罗峰等人也买了船票准备入川。萧红请他们帮忙买两张船票一起走，可他们想尽办法，却只搞到一张船票。 登船的那天，去的不是萧红，而是端木蕻良。 端木蕻良把萧红一个人丢在了武汉。 在日军不断轰炸之下，武汉各处一片废墟。为了保命，挺着大肚子的萧红四处借宿，还在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武汉分会打了一段时间地铺。 历尽千辛万苦，萧红后来终于到了重庆。可她分娩之时，端木蕻良没有陪在身边。 09 苦难让她无法承受1938年11月，萧红独自一人找到了在江津（重庆附近）居住的白朗，寻求她的帮助，白朗让即将临盆的萧红住到了自己家里。 之后，萧红在江津的一所医院里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产后第三天，白朗去给萧红送饭时，看到孩子健康、漂亮，特别喜欢。然而，第四天她再去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 据萧红说，孩子是头天夜里抽风而死的。 10 离世前留下不朽名篇产后，萧红作别白朗，回到重庆，继续进行文学创作，应邀写下很多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 1940年1月底，萧红与端木蕻良离开重庆，抵达香港。之后，发表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同年9月1日至12月27日，《星岛日报》副刊《星座》连载了她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也许是日夜写作，又爱抽烟的缘故，1941年春天萧红染上了肺结核。由于端木蕻良很忙，便常常把萧红托付给他们在香港结识的朋友——东北青年作家骆宾基。 据骆宾基后来所著的《萧红小传》记述： 1942年1月12日，日军占领香港后，萧红的病情进一步加重，被送进香港跑马地养和医院。因庸医误诊，萧红错动了喉瘤手术，致使身体进一步衰弱。而后他和端木蕻良又辗转两次，于1月21日把萧红送入圣提士反女校设立的临时医院。当日，萧红精神好转，但自知时日无多，于是提笔写下遗言： "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1月22日，萧红永远闭上了眼睛。 回顾萧红的一生，有过4个男人，历经2段婚姻，还2次抛弃亲生骨肉，即便是放到现在，恐怕也会有很多人将她归入“渣女”之列。然而，凭着惊世的才华以及对那个时代普通百姓苦难生活的深切体察，萧红留下了《呼兰河传》、《生死场》、《商市街》、《小城三月》等一批思想和文学价值极高的作品。 也许正是因为这点，时至今日人们还依旧将她奉为女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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