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所刘小萌:康熙二十二年内务府“罪藩”女孩习乐考2018-11-28 来源:《北京社会科学》2018年第11期 作者:近代史所刘小萌 [摘要]康熙二十二年,康熙帝谕令从内务府管领下选取33名女孩,在掌仪司太监管理下学习乐器。依据《内务府奏销档》等满汉文史料,对选取女孩的标准,女孩的出身、来源,所习乐器种类,培养女孩习乐之目的等问题加以考察,进而探究清廷废止内务府女乐的时间问题。 [关键词]康熙 内务府 掌仪司 女乐 三藩 康熙二十年(1681)十月,延续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乱”以清廷胜利告终。战后,清廷将分解“罪藩”余部,作为善后的一项重要措施,或编入八旗驻防,或编为汉军佐领,或安插驿站、边台,或拨入内务府管领、庄屯,从而迅速化解了这一遗留问题。在“罪藩”余部中,作为“罪籍奴仆”被没入内务府的人口最多,安插情况也最为复杂。[1]康熙二十二年(1683),康熙帝谕令从内务府管领下选取33名“罪藩”女孩学习乐器。由此入手,考察其谕令女孩习乐的目的,选取女孩标准、女孩出身、隶属关系(属何管领),所习乐器种类,进而探讨清宫撤废女乐的时间问题。 一、选取女孩标准、 女孩出身与隶属关系康熙二十二年(1683)四月十八日内务府大臣满文奏折 《为遵旨选取女孩学习乐器事》,引康熙帝谕旨称:取三十三个女孩,分三部教习,取南人甚好。所用乐器、居住学习之房,俱著内务府大臣办理。派掌仪司体面首领太监阅看教习,看守照管,取紧要物件,衣食等物,著顾太监转奏。钦此。[2](P272-279) 康熙帝谕令从管领下选出33名年幼女孩,以11人为一部(共分三部),在掌仪司首领太监调教下学习乐器。女孩年龄,在10-13岁之间,均系罪藩、罪臣家人之女。其中,出自尚藩家人的女孩26名(尚之信家人25名、尚崇谧家人1名),出自吴藩、耿藩、孙延龄家人的女孩6名。[3]说明所选女孩以“尚藩”旧属为主,这与笔者在《内务府管领中的尚藩人口》一文中得出的,“在没入内务府的‘罪藩’余部中,以尚藩人口最多”的结论完全一致。[1] 按照“取南人甚好”的旨意,选拔的33名女孩籍贯以南方人为主,其中广东20人、湖广2人、江南1人、江西1人、辽东7人、山东1人,另1人籍贯不详(参见文末附表1)。如就民间乐器普及程度及范围而言,南方似优于北方,但对10-13岁女孩来说,既未掌握乐器、乐理基本知识,安排她们习乐,与其籍贯并无必然联系。故虽有“取南人甚好”之旨,还是选拔了部分符合条件的北方女孩。又,7名辽东女孩中,学习押琴、云锣各2人,学习琵琶、三弦、八角鼓各1人,而安排学习满人传统乐器札板的,反而是2名广东女孩。也说明安排女孩学习某种乐器,与其籍贯无关。至于说康熙帝倾向选用南方女孩习乐,很可能与清宫乐器教习、演习教习乃至学戏女孩均属南人有关。[4] 33名女孩的父母,均系没入内务府管领下的“罪藩”家人。其中,凉帽匠、裁缝、锃磨匠、箭匠、绣匠、雕刻匠、錾匠、铁匠、弓匠、玉匠等各色匠役19人,身份不明者14人。说明她们的父辈,多数是拥有某种专业技能的工匠。所以有此情况,与清廷将“罪藩”家人编入内务府时所立标准有关,即“甄别合格者使入于管领,不及者悉数交拖克索(tokso,庄屯)”。[5](P27-30)而甄别的基本标准,即是否掌握某种专业技能。其结果,各色工匠被集中拨入管领,其余人员则多数安插于各地官庄(皇庄)。 33名女孩,均隶属内三旗管领。清初,八旗因统属关系不同,分为上三旗(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下五旗(正红旗、镶白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前者为皇帝自将,后者为宗室王公领有。在上三旗下五旗分治情况下,各旗包衣随之析为两个系统:上三旗包衣称“内务府属”或内府旗人,身份为皇室私属,编为内务府镶黄、正黄、正白三旗(俗称内三旗);下五旗包衣则称“王公府属”,身份为各王公私属。[6](P4、93)内三旗与八旗(俗称外八旗),是既有联系又彼此独立的两个组织。 内三旗的组织结构与外八旗有所不同。内三旗以下,各设内参领;内参领以下,各设内佐领、旗鼓佐领、内管领。内佐领(或曰内府佐领)即满洲佐领,成分为满洲人员;旗鼓佐领(或曰汉军佐领),[7](P120)成分为辽沈旧汉人;内管领(或曰管领,满文hontoho ,直译珲托和),成分比较复杂,主要包括披甲、拜唐阿、匠役、苏拉、奴仆等,长官亦称管领(booi da,直译包衣达)。[8](P364) 内三旗的形成,是满洲皇帝独掌三旗,并在八旗中确立经济、军事、政治绝对优势的产物,亦是清初满洲社会蓄奴制度异常发达的体现。 内管领始设与增设时间。《八旗通志初集》卷四一《职官志》载:管领“原设二十员。康熙二十四年添四员,三十年添三员,三十四年添三员”。合计管领30。按:所谓“原设”,在时间概念上过于笼统,据同书卷三至五《旗分志》,实际包括:“初”(意即“国初”)设管领9,顺治年间增7,康熙二年(1663)、九年(1670)、十八年(1679)、二十三年(1684)各1。[9]而33名女孩所属15个管领中,“国初”编立者4,顺治年间编立(或分立)者6,康熙二年(1663)、九年(1670)、十八年(1679)、二十三年(1684)各1,另有年代不详者1。[10]也就是说,33名女孩所属管领,均系康熙二十三年(1684)前所编设者。这与康熙帝平定“三藩”后,将“罪藩”人口分散编入内务府各管领的措施正相吻合。 二、所习乐器种类33名女孩所习乐器,均由掌仪司预先指定。其中,学习三弦(tenggeri)、二弦(el hiyan)、筝(yatuhan)、琵琶(fifan)、提琴(ti kin)、 胡拨(hū boo )、押琴(ya kin)、八角鼓(ba giyo gu)、札板(carki)者各3名,云锣(fila)6名。这种搭配,应与33名女孩分为3部,每部11人的编制相对应。兹据满汉文献,就10种乐器的形制、特点、用途略作说明: (一)三弦(tenggeri)。弹拨乐器。沈启元《大清全书》卷八译为:“弦子”;[11](P35)《御制满蒙文鉴》卷三:“sukūi buriha weren de moo i fesin sindafi ilan murikū de sirge tabufi emu berhe i sujafi fitherengge be tenggeri sembi”(汉译:“蒙皮音箱上置木柄,三轴上拉弦,用一弦码弹拨者,谓之三弦”)。[12]三弦柄长,音箱方形,两面蒙皮,侧抱于怀演奏。音色粗犷、豪放,适于独奏、合奏或伴奏。《皇朝礼器图式》卷九:三弦“斵檀为之,修柄方槽”。[13]清宫在“燕飨庆隆舞乐”“燕飨番部合乐”等场合用三弦。 (二)二弦(el hiyan)。“el hiyan”为汉语借词,弹拨乐器。《御制五体清文鉴》第2728条,“二弦”满文写为“juwerge”。《御制增订清文鉴》解释说:“durun tenggeri de adalikan moo i weren golmishūn hoonggo dorgi kumdu juwe murikū de sirge tabufi fitherengge be juwerge sembi”(汉译:“形似三弦,木质长方形,中空,两轴上拉弦弹奏者谓之二弦”)。[14]清宫在“宴飨番部合乐”等场合用二弦。《皇朝礼器图式》卷九:“二弦斵樟为之槽,面以桐,正方,底有孔。”[13]二弦的演奏方法以指压弦发音,技法多吸收古琴,出音行韵,讲究吟揉绰注,弓法丰富,民间有“文武病狂,画眉点珠”之谓。 (三)筝(yatuhan)。弹拨乐器,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已流行于秦地。《御制满蒙文鉴》卷三:“etuhen ci ajige juwan duin sirge de berhe sujafi fitherengge be yatuhan sembi”(汉译:“筝,比瑟小,在十四根弦上用双手弹奏者谓之筝”)。[15]筝外形近似长箱形,中间稍微突起,底板呈平面或近似于平面。头部有筝脚。在木制箱体面板上张设筝弦,弦数不等,弦下置码子(弦码),可左右移动,用以调整音高音质。筝音域宽广,音色清亮,表现力强。清宫在“宴飨笳吹乐”“宴飨番部合乐”等场合用筝。 (四)琵琶(fifan)。弹拨乐器,《御制满蒙文鉴》卷三:“fithere ergi onco bime muheliyeken dube ergi sibsihūn bime hiyotohon duin murikū de sirge tabufi fitherengge be fifan sembi”(汉译:“弹奏一端宽且圆,末端窄而翘,四轴上拉弦而弹奏者,谓之琵琶”)。[16]琵琶木制,音箱呈半梨形,上装四弦,演奏时竖抱,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适于独奏、伴奏、重奏、合奏。是清宫“燕飨庆隆舞乐”“宴飨番部合乐”时的乐器。 (五)提琴(ti kin)。拉弦乐器。ti kin为汉语借词,满文或写为“tatuhan”,《御制增订清文鉴》:“onggocon de adalikan buyarame efin de baitalambi”(汉译:“形似胡琴,游玩时用”)。[14]据明宋直方《琐闻录》、清姚燮《今乐考证》,提琴创于明代。适于伴奏昆曲清唱,复用于丝竹乐合奏。清李渔《闲情偶寄》卷七:女子宜学乐器有琵琶、弦索(按,泛指弦乐器)、提琴等,而“提琴较之弦索,形愈小而声愈清,度清曲者必不可少”。[17]《皇朝礼器图式》卷九:“提琴竹柄木槽,冒以虺皮,龙首,四弦……竹弓系马尾二束,于四弦间轧之。”[13]清宫用于“燕飨番部合乐”等场合。 (六)胡拨(hū boo)。弹拨乐器。“hū boo”为汉语借词,又作火不思、浑不似、胡拨思,均源于突厥语。唐代西域吐鲁番古画中已存其形。《元史》卷七一《礼乐志五》:“火不思,制如琵琶,直颈,无品,有小槽,圆腹如半瓶榼(ke,泛指盛酒或水的容器),以皮为面,四弦,皮絣(beng,绳子)同一弧柱。”[18]《皇朝礼器图式》卷九:“火不思,桐柄梨槽,半冒虺皮,四弦……曲首凿空内弦,以四轴绾之,俱在右。”[13]清宫用于“燕飨番部合乐”等场合。 (七)押琴(ya kin)。拉弦乐器。ya kin为汉语借词,满文写作:“gituhan”。《御制满蒙文鉴》卷三:“durun yatuhan de adalikan golmin juwe juuru funcembi juwan sirge moo i cikten i gidame hishame guwemburengge be gituhan sembi”(汉译:“形似筝,长二尺余,十弦,以木棒擦而鸣者谓之押琴”)。[19](P720)或写为“轧琴”“轧筝琴”“轧筝”,形如筝,较小。清宫用于“燕飨番部合乐”等场合。《皇朝礼器图式》卷九:“轧筝,刳桐为之,似筝而小,十弦”,前后有梁,梁内施弦,各设柱,以小圆木轧之。[13] (八)八角鼓(ba giyo gu)。“ba giyo gu”为汉语借词,打击乐器。明沈榜《宛署杂记》卷二十载:“刘雄八角鼓绝:刘初善击鼓,轻重疾徐,随人意作声;或以杂丝竹管弦之间,节奏曲合,更能助其清响云。”[20](P299)其演奏八角鼓水平很高,被誉为京城八绝之一。清李声振《百戏竹枝词》:“八角鼓,形八角,手击之以节歌,都门有之。”[21](P161)清代中期,在京城及各地驻防旗人中尤流行,并成为岔曲、鼓书、单弦等曲艺的伴奏乐器。晚清崇彝《道咸以来朝野杂记》载:“文小槎者,外火器营人。曾从征西域及大、小两金川,奏凯归途,自制马上曲,即今八角鼓中所唱之单弦杂排(牌)子及岔曲之祖也。其先本曰小槎曲,减[渐]称为槎曲,后讹为岔曲,又曰脆唱,皆相沿之讹也。”[22](P105)八角鼓对晚清京、津、东北等地民间曲艺单弦等的发展尤有影响。 清代,八角鼓是满人最具特色的乐器,因鼓面呈八角形,一说代表八旗。七面框边内各嵌两至三枚小铜钹,一面嵌钉柱缀鼓穗,寓意五谷丰登。演奏时用指弹击鼓面发出清脆声音,摇震鼓身或手搓鼓面发出悦耳钹声。关于八角鼓缘起,前人多认为是满人所创,源于关外时期萨满祭祀时所用神鼓,后演变为满人自娱自乐一种乐器,[23](P5-6)但据前引明沈榜《宛署杂记》,此种乐器至迟明代已在北京流行,当非满人所创。 (九)札板(carki)。又称楂板、[24](P723)拍板,打击乐器。《御制满蒙文鉴》卷三“carki”:“moo be dergi be isheliyen fejergi be oncokon usihe i adali arafi eici ilan eici sunja be ue ulifi tungken untun de acabume tūrengge be carki sembi wecere de baitalambi uculere ficara fithere de inu baitalambi”(汉译:“将上狭下宽牌状木板三或五个用皮条系在一起,打击发声者谓之札板,祭祀时用,歌唱吹奏弹奏时亦用”)。[25](P24-25)《皇朝礼器图式》卷八:“拍板,斵木为之,左右各三。近上横穿二孔,联以黄绒紃,”合击以为节。[13]清宫在“朝会丹陛大乐”“燕飨庆隆舞乐”“燕飨番部合乐”等许多场合,均用拍板。 (十)云锣(fila)。满文“fila”意为“碟子”,此处指“geren fila”,即打击乐器“云锣”。《御制满蒙文鉴》卷三“geren fila”条:“jiha fila i gese juwan ajige teiūn i can be dulimbai jurgan de duin juwe dalbade ilata obume ajige giyase de lakiyafi mudan acabume forirengge be geren fila sembi tongkiakū seme inu gisurembi”(汉译:“将十个小碟状铜锣悬支架上,中部悬四,两侧各悬三,合曲调敲击,谓之‘geren fila’,亦称‘tongkiakū’”)。[25](P47)清宫用于“朝会丹陛大乐”等场合。《皇朝礼器图式》卷八:“云锣范铜为之,形如小铜盘,十枚同悬……四周穿窍,系以黄绒紃”,皆系于架。[13] 以上10种乐器,均属弹奏、拉弦、打击乐器,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康熙年间宫廷乐器的构成。 首先,10种乐器中带汉语借词5种,非汉语借词5种。[26]但这种差别,远不足以反映这些乐器自古以来在诸民族间辗转传播的复杂关系。如琵琶,原流行于波斯、阿拉伯等地,汉代传入中国。琵琶是以弹奏手法命名的乐器。东汉刘熙《释名》卷七《释乐器》:“枇杷(按即琵琶)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枇,引手却曰杷,象其鼓时,因以为名也。”[27]随着与西域文化的交流,传入中原。隋唐时已成为流行乐器,唐宣宗李忱《吊白居易》诗,曾有“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北方“胡人”既能诵咏《琵琶行》,弹奏琵琶亦应娴熟。又如胡拨(hū boo ),如前所述,实源于西域乐器 “火不思”。这些乐器,不仅长期流行于汉人社会,且为诸多民族所传承。降及明、清,亦为满、蒙等族所共享。如满语“carki”(札板),蒙古语“argil”;又满语“yatuhan”(筝),蒙古语“yatuγ-a”,[28]均为满、蒙文化的共生物。蒙古筝一般十二弦,多至十四弦,少至十弦,其形制与满、汉之筝基本相同。 清太宗皇太极盛张宴席款待来朝各官时,现场有“弹满洲三弦、琵琶者”若干人、“弹汉人三弦、琵琶歌唱者”若干人。[29](P121-122)又说明即便是诸族兼容并蓄的乐器,在经历复杂传播过程后,其形制亦难免会发生某些变异,并形成本族特征。 10种乐器中,如札板、三弦、琵琶,还是满人萨满祭祀神器。内务府满洲人完颜麟庆在《鸿雪因缘图记》中,记自家五福堂祭神情景。其中,祭祀神器有神箭、桦铃、拍板、手鼓、腰铃、三弦、琵琶、大鼓,凡八种。[30](P760)《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卷六载宫廷萨满(司祝)举行堂子祭与朝祭,诵神歌祝祷时所奏神器有三弦,长三尺四寸;琵琶,长三尺四寸;所奏鸣拍板,长一尺一寸五分,宽二寸。[31]札板作为满洲先世祭祀神器,在明代海西女真辉发城考古发掘中已有实物。[32] 《大清全书》列举乐器还有baksan ficakū, ficakū, hetu ficakū,jaidakū(笙、箫、笛、钹)等。值得关注的一点,这些吹奏、打击乐器,均带有不同于汉人社会的自有名称,足证其在满人社会中久已流行。 清宫乐制,有中和韶乐、丹陛大乐、中和清乐、丹陛清乐、导迎乐、铙歌乐、禾辞桑歌乐、庆神欢乐、宴乐、赐宴乐、乡乐,乐器则随所用而各异。据《皇朝礼器图式》卷八、九,清宫所用乐器近100种(回部、朝鲜国、安南国、缅甸国、廓尔喀部乐器除外),而康熙帝选取“罪藩”女孩所学乐器仅10种,且限于弹拨、拉弦、打击乐器。说明这些“罪藩”女孩,有可能只是备选清宫女乐的一部分,个中详情仍有待更多史料的挖掘。 三、清宫撤废女乐的时间据前引康熙二十二年(1683)四月十八日奏折,可知从内务府管领下选取的33名女孩,被置于掌仪司首领太监管理下学习乐器。掌仪司作为内务府下设机构,“掌大内之祭祀,紫禁城内之庙祀,凡宫中朝贺筵燕嘉礼大事咸掌之……实内廷之礼部”。[33]其下教坊司,负责朝会设乐。顺治初年定,每年元日乾清宫檐下陈设中和韶乐,乾清门内后檐下陈设丹陛大乐,并元宵令节设乐,均奏交乾清宫总管内监,率本司(按指掌仪司)首领内监。陈设用教坊司领乐官妻4人,领教坊女乐于宫门内排立奏乐。[34]此外,宫廷内演戏,亦命教坊司奏乐。[35] 中国历史上,宫中设女乐以服务于君王的制度起源甚早。林春溥《古史纪年》卷四:“管子曰:桀之时女乐三万人,端譟晨乐闻于三衢。”[36]曹庭栋《宋百家诗存》卷一四《龟山操》:“孔子以季桓子受齐女乐,谏之不从,因以去鲁。”[37]程嗣立:《唐元宗焚珠玉服玩论》:“秦欲灭西戎,馈戎王女乐,戎王爱而受之,而由余遂行。则此服玩嗜好之端卒关政治得失兴衰治乱之本,可不慎哉!”由余是西戎贤臣,秦穆公忧之,遂以女乐为“糖衣炮弹”馈赠戎王,由余失望出走,西戎为秦所灭。此事原载韩非子《十过篇》。[38] 耽于女乐虽有亡国之虞,历代帝王却乐此不疲,而宫中女乐统之以教坊司则始于唐。清官修《清文献通考》卷一七四《乐考二十俗部乐·女乐附》:“教坊之名昉于唐元宗,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后世因之。我朝初制分太常、教坊二部。太常乐员例用道士,教坊则由各省乐户挑选入京充补。凡坛庙祭祀各乐,太常寺掌之;朝会宴享各乐教坊司承应。”[39]章学诚《文史通义·内篇五》亦称:“盖自唐宋以迄前明,国制不废女乐。”[40]据上引书,清初教坊司女乐系由各省乐户选充,身份是民籍,与本文所考“罪藩”女孩属内务府旗籍的情况有所不同。 历朝历代女乐身份虽不尽相同,但大多数情况下属于贱民身份当无疑义。如《魏书》卷一一一《刑罚志七》:强盗杀人者,首从皆斩,妻子同籍,配为乐户;其不杀人,及赃不满五匹,魁首斩,从者死,妻子亦为乐户。[41]而白居易《琵琶行》中刻画的那位“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的宫廷高级女乐,一旦暮去朝来颜色衰,终落得“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凄凉结局。清沿明制,早在关外时期,满洲统治者已蓄女乐,对象是汉人女性俘虏,身份性质类同女妓。《清太宗实录》崇德三年(1638)七月丁丑,谕曰:礼部承政祝世昌狥庇汉人,奏请禁止阵获良人妇女卖与乐户为娼之疏,甚为悖谬。朕以娼妓有妨风俗,久经禁革。祝世昌沽名请禁,心迹显然。奉旨,交诸汉官会议。石廷柱、马光远等谓世昌“身在本朝,其心犹在明国。护庇汉人,与奸细无异”,应论死籍家,命从宽流徙边外。[42](P724、733)清太宗皇太极既颁布“禁革”之令,说明阵获妇女卖充乐户现象确实存在,而汉官祝世昌却因谏止此事几乎酿成杀身之祸。这正是清初满洲社会蓄奴制度发达,且满汉畛域分明的集中体现。 及清廷定鼎北京,沿明制设教坊司,以掌宫悬大乐。[43](P778)然而数年后,顺治帝却决意改弦易辙。顺治八年(1651)谕旨,停止教坊司妇女入宫承应,改用内监。九年(1652),禁良为娼,以丧乱后良家女被掠辗转流落乐籍,其误落于娼家许平价赎归。十二年(1655),复用女乐48名,至十六年(1659),改用太监,遂为定制。[44]因清朝官书有此记载,有人遂认为,顺治帝废除女乐虽有曲折,终成事实。[45] 然而,随之产生的一个问题是:顺治帝既废女乐,改用太监,康熙帝为何又有选取“罪籍”女孩在宫中习乐之谕?笔者认为,合理的推测可能是:康熙帝曾试图培养这些女孩并由其代司女乐之职。 理由之一,宫中女乐一向由内务府掌仪司掌管。康熙帝谕令掌仪司首领太监管理这些女孩,不过沿用旧制。区别仅在于,顺治时宫中女乐,来自民间乐户,身份犹如“官妓”,[46]而此时选取的习乐女孩,则属内务府旗籍。 理由之二,康熙帝之所以有此谕旨,与其对乐器、乐理的热衷分不开。在清初诸帝中,康熙帝是第一位熟通中原乐器、乐谱者。清宫懋勤殿旧藏圣祖谕旨档中有一道传给南府教习的上谕:询问南府教习朱四美、屠居仁,琵琶和琴有几调(音阶音符),各调起名之由来。又谕教习朱四美年事已高,“不要问紧了,细细的多问两日,倘你们问不上来,叫四阿哥问了写来,乐书有用处”![47]说明他非常重视此事,而重视原因又与编纂乐书有关。此乐书,即《律吕正义》,康熙朝官修。康熙三十一年(1692)正月,帝召大学士、九卿等至御座前,亲自解说“五声八音八风图”,[48]说明康熙帝不仅熟通乐器、乐理,且常有独到心得。 理由之三,宫中有学戏女孩亦南人。据康熙三十二年(1693)苏州织造李煦奏折中语:“今寻得几个女孩子,要教一班戏送进,以博皇上一笑。”[49](P4)话说得很随意,除反映内府旗籍李煦与康熙帝主仆关系密切外,还证明宫中确实存在江南女孩。否则,李煦不敢奏言将江南女孩学戏后送入宫中,康熙帝也不会以欣然接受的口吻说:“知道了。”既然宫中不乏唱戏的江南女孩,那么,选取管领下南方女孩习乐也在情理之中。而据当时档案记载,在掌仪司管下,确实有教授弹琴、舞碟(演奏云锣)教习多人。如康熙二十年(1681)、二十一年(1682)内务府档案中,就有“准掌仪司来文”,为“教弹琴太监之人”和“教舞碟子太监之人”开支银两事。[50](P11)其教授对象,除了内监,应该也包括掌仪司女孩。 理由之四,乾隆帝自述。魏源《古微堂诗集》卷四《都中吟》有“女乐革自乾隆中”之句,并引高宗御制《和白居易乐府上阳宫人曲》为证,内称“国初女乐沿明季,康熙女乐不盈千,雍正仅存十之七,乾隆无一女乐焉”。[51]乾隆帝晚年亦回顾说:“至于女乐,自即位以来即不用。”[52]足证乾隆帝除明言自己于即位之初即摒弃女乐之享外,还直露无隐地表示:父、祖两朝,宫廷女乐虽有减少,并未真正禁绝。 综上所考,所谓顺治朝禁革女乐一说未必完全准确。实际情况是,女乐在顺治末年虽经禁革,康熙年间在宫中又有所复活;同时也不能排除此种可能,即顺治帝所锐意废止的,只是民籍女乐,而内务府旗籍女乐不在此列,其中就包括前述“罪藩”女孩。但无论基于何种情况,均说明康熙、雍正两朝,宫中女乐人数虽在减少,却并未绝迹。迄乾隆帝即位,始被革除。换言之,清廷废除宫廷女乐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递经顺、康、雍、乾四帝,因此是一个渐进过程。 而与此变化互为表里的,则是民间贱籍“乐户”废除与宫廷乐制改革。雍正元年(1723),谕令除乐户籍,各省乐户皆令确查削籍,改业为良,更选精通音乐之人充教坊司乐工;七年(1729),以民间耻教坊司之名,“召募不应”,改称和声署。然而,民间承差人不乏鼓手乃至“屠沽之辈”,不能胜任其职。乾隆七年(1742)奉旨议定:额设乐工120名内逐一挑选,有出身清白且通晓音律者仍令当差,其不敷之额由内务府銮仪卫鼓手、校尉,以及佐领、管领下闲散人内挑选学习。后者隶属内务府旗籍,身份有别于民籍乐工。同时,更定和声署为乐部。复因“乐工”二字为人所轻贱,乃更易其名,即以所司之乐器分别其名,如称司钟、司磬、司琴、司瑟。[53]至此,在中国两千年宫廷史中声名狼藉的女乐制度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附表1管领下“罪藩”习乐女孩信息表(康熙二十二年)序号原户主父(母、姐)姓名、职业女孩名字、年龄、籍贯所习乐器所属管领1ang cung mi尚崇谧han a fu凉帽匠女儿a he,11岁,广东tenggeri三弦hedase黑达塞2sun yan ling孙延龄guwaneo sin女儿joodil,12岁,湖广el hiya二弦usiba五十八3tantiyanluwen谭天伦gioihūwa女儿cen da el,12岁,湖广yatuhan筝tolbi托尔必4angjy sin尚之信yuwaneng妹yuwamboo,12岁,广东fifan琵琶usiba五十八5angjy sin尚之信ye kifung裁缝女儿a el,11岁,广东ti kin提琴ingturi英图理6angjy sin尚之信fungi女儿juweung,10岁,广东hū boo胡拨nacin那秦7angjy sin尚之信li fa女儿guwanio,11岁,辽东ya kin押琴alin阿林8angjy sin尚之信ma i女儿a mei,10岁,辽东bagiyogu八角鼓usiba五十八9angjy sin尚之信lioenghiong锃磨匠女儿a boo,12岁,广东carki札板gondai浑带10angjy sin尚之信mengingkui箭匠女儿siyoodzul,10岁,山东fila云锣engkei恩克11angjy sin尚之信cenciyang女儿eljiye,10岁,辽东fila云锣tolbi托尔必12angjy sin尚之信fungengdung绣匠女儿asu,13岁,广东fila云锣margan马尔汉 续表序号原户主父(母、姐)姓名、职业女孩名字、年龄、籍贯所习乐器所属管领13angjy sin尚之信ju sui ioi雕刻匠女儿nagu,11岁,广东bagiyogu八角鼓cisi七十14angjy sin尚之信u kuieng錾匠女儿na el,11岁,辽东ya kin押琴solbi索尔璧15angjy sin尚之信wangjingsi女儿joojiye,11岁,辽东fila云锣walda瓦尔达16angjy sin尚之信ma tiyanung妹egu,12岁,辽东tenggeri三弦usiba五十八17angjy sin尚之信hūwangide铁匠女儿yanio,13岁,广东yatuhan筝hedase黑达塞18sun yan ling孙延龄ceni女儿tiyewal,13岁,辽东fifan琵琶cambu禅布19angjy sin尚之信fang ioliyang皮匠女儿dzoojiye,13岁,广东el hiyan二弦guwamboo关保20angjy sin尚之信jang de ming弓匠女儿dengjiye,10岁,广东hūbo胡拨cisi七十21angjy sin尚之信g’obiyoo马医女儿a coo,10岁,广东ti kin提琴gondai浑带22angjy sin尚之信wang tai eng铁匠女儿a dzao,12岁,广东carki札板hedase黑达色23angjy sin尚之信iowanang lung铁匠女儿poson,12岁,广东ti kin提琴tolbi托尔必24angjy sin尚之信hūwang ing sio雕刻匠女儿a hūwan,13岁,广东yatuhan筝usiba五十八25angjy sin尚之信u wen eng玉匠女儿aio,12岁,广东fifan琵琶osori鄂索里26angjy sin尚之信liyang di ceng绣匠女儿el mei,13岁,广东tenggeri三弦margan马尔汉27gengjingjung耿精忠da geo妹fujeo,11岁,广东hūbo胡拨gondai浑带28u ingjen吴应真li uhūng女儿wangcil,10岁,广东el hiyan二弦margan马尔汉29gengjingjung耿精忠cen ai绣匠女儿a guwai,10岁,广东ya kin押琴tolbi托尔必30angjy sin尚之信ceni女儿asy,10岁,广东bagiyogu八角鼓cambu禅布31angjy sin尚之信lioeng妹ajin,12岁,江南carki札板gondai浑带32angjy sin尚之信sioijiyaho绣匠女儿acing,12岁,广东fila云锣walda瓦尔达33dzuhūnghiyūn祖宏勋g’o san裁缝女儿dzeng el,11岁,江西fila云锣walda瓦尔达本表资料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内务府奏销档》,胶片20,奏67册,第272-279页,内务府大臣:《为遵旨选取女孩学习乐器事》,康熙二十二年四月十八日;《八旗通志初集》卷三至五《旗分志》。 附表2内务府管领下“罪藩”女孩分布表序号旗分、参领、管领管领始建时间管领名称三藩名下家人1镶黄旗包衣第一参领第二管领康熙二十三年编立七十尚之信家人(13、20)2镶黄旗包衣第二参领第五管领顺治八年编立英图理尚之信家人(5)3正黄旗包衣第一参领第一管领顺治六年分立托尔必谭天伦家人(3)尚之信家人(11、23) 耿精忠家人(29)4正黄旗包衣第一参领第二管领顺治四年编立关保尚之信家人(19)5正黄旗包衣第二参领第四管领顺治十一年分立索尔璧尚之信家人(14)6正黄旗包衣第三参领第六管领顺治十二年分立黑达色尚崇谧家人(1)尚之信家人(17、22)7正黄旗包衣第三参领第七管领康熙二年分立阿林尚之信家人(7)8正白旗包衣第一参领第一管领国初编立恩克尚之信家人(10)9正白旗包衣第一参领第二管领国初编立瓦尔达尚之信家人(15、32)祖宏勋家人(33)10正白旗包衣第二参领第四管领国初编立禅布孙延龄家人(18)尚之信家人(30)11正白旗包衣第二参领第五管领国初编立那秦尚之信家人(6)12正白旗包衣第三参领第六管领康熙十八年编立五十八孙延龄家人(2)尚之信家人 (4、8、16、24)13正白旗包衣第三参领第七管领康熙九年编立浑带耿精忠家人(27)尚之信家人 (9、21、31)14正白旗包衣第四参领第九管领顺治八年编立马尔汉尚之信家人(12、26)吴应真家人(28)15未详未详鄂索里尚之信家人(25)本表资料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内务府奏销档》,胶片20,奏67册,第272-279页,内务府大臣:《为遵旨选取女孩学习乐器事》,康熙二十二年四月十八日;《八旗通志初集》卷三至五《旗分志》;末栏括号内数字与附表1中33名女孩的序号相对应,以便参照。 注释: [1]关于此问题,参见刘小萌.内务府管领中的尚藩人口[J].清史研究,2018(1). [2]内务府大臣.为遵旨选取女孩学习乐器事(原档满文).康熙二十二年四月十八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内务府奏销档[Z].胶片20,奏67册. [3]俱详附表1:《管领下“罪藩”习乐女孩信息表》(康熙二十二年). [4]王政尧.满族入关与清前期戏剧文化[J].清史研究,1994(2). [5]内务府大臣图巴等.为遵旨议奏事(原档满文).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初七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内务府奏销档[Z].胶片20,奏66册. [6](清)福格.听雨丛谈[M].北京:中华书局,1984;郑天挺.清代包衣制度与宦官[C]//.探微集.北京:中华书局,1980. [7]奕赓《寄楮备谈》说:“内务府三旗汉军佐领,俱名旗鼓佐领,旧作齐固佐领。”(清)奕赓.佳梦轩丛著[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大清会典》卷153,把“旗鼓佐领”直接写为“(内务府)汉军佐领”,康熙二十九年内府刻本. [8](清)傅恒等:《御制增订清文鉴》:“boo i hontoho be kadalara hafan be booi da sembi”,乾隆三十六年殿本;御制五体清文鉴(第1317条,与管领对应的满文亦为“booi da”)[Z].北京:民族出版社,1957. [9](清)鄂尔泰等.八旗通志初集[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 [10]详见附表2:《内务府管领下“罪藩”女孩分布表》. [11](清)沈启亮.大清全书[M].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2008. [12]御制满蒙文鉴(卷三)[Z].康熙五十六年殿本;参见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108《志八三·乐八》“弦子”,北京:中华书局,1976. [13](清)蒋溥:皇朝礼器图式[Z].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4](清)傅恒等.御制增订清文鉴[Z].乾隆三十六年殿本;参见刘锦藻撰《清朝续文献通考·乐七》(光绪八年浙江书局九通全书本)、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108《志八三·乐八》“二弦”条. [15]御制满蒙文鉴(卷三)[Z],康熙五十六年殿本;参见《御制五体清文鉴》第2720条、《清史稿》卷108《志八三·乐八》“筝”条. [16]御制满蒙文鉴(卷三)[Z],康熙五十六年殿本;参见《清史稿》卷108《志八三·乐八》“琵琶”条. [17](清)李渔.闲情偶寄(卷七《声容部》)[M].清康熙刻本. [18](明)宋濂等.元史[M],清乾隆殿本. [19]参见《御制五体清文鉴》第2722条. [20](明)沈榜.宛署杂记[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 [21](清)李声振.百戏竹枝词[C]//.杨米人等著、路工编选.清代北京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 [22](清)崇彝.道咸以来朝野杂记[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 [23]缪天瑞等主编《中国音乐词典》亦持满族创制说,见“八角鼓”条,缪天瑞等.中国音乐词典[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5. [24]御制五体清文鉴(第2733条,“carki”)[Z].北京:民族出版社,1957. [25]御制满蒙文鉴(卷三)[Z],康熙五十六年殿本. [26]据邱源媛《清入关后宫廷满洲典礼文化的再塑造》(《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学刊》第8集,2013年)一文统计:《御制清文鉴》载39种乐器中,属汉语借词的有15种. [27](汉)刘熙.释名[M].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8]邱源媛.清入关前的宫廷礼乐及其政治文化意义[J].清史论丛,2006;邱源媛.清入关后宫廷满洲典礼文化的再塑造[J].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学刊,2013(8). [29]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14辑)[Z].北京:中华书局,1990. [30](清)麟庆.鸿雪因缘图记(第3集)[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 [31](清)允禄等.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Z].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2]刘小萌,聂有财.四平市周边明清史迹的考察——从辉发到叶赫[C]//.赵志强.满学论丛(第4辑).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2014. [33](清)王庆云.石渠余纪[M].清光緖十六年龙璋刻本. [34](清)官修.大清会典则例(卷一六二《内务府掌仪司二》)[Z].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5]顺治帝命内廷排演尤侗新作《读离骚》,尤侗《自著年谱》记载此剧由“教坊内播之管弦”,见王政尧.满族入关与清前期戏剧文化[J].清史研究,1994(2). [36](清)林春溥.古史纪年(卷四)[M].道光十七年竹柏山房刻本. [37](清)曹庭栋.宋百家诗存(卷一四《龟山操》)[M].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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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udy of the Criminal Female Musical Workers of the Imperial Household in 1683 LIU Xiao-meng (Institute of Modern Histor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06, China) Abstract:In 1683, 33 girls were selected by the imperial household servant banner’s company ordered by Kangxi emperor, to study musical instruments administrated by eunuchs of Zhang Yi Si. Mainly based on the “Reports of the Imperial Household” in Manchu and Chinese languages, this paper intends to probe into several specific questions of the female musical workers in the Qing court: the standard of the selection, the origin of the candidates, types of the musical instruments, and the aims of training, etc.. It also investigates the abolishment of the system of the imperial female musical workers. Keywords:Kangxi emperor; Imperial household; Zhang Yi Si; female musical workers; ThreeFeudatories [作者简介]刘小萌(1952-),男,北京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资深学者”登峰工程首席专家.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锡伯语(满语)基础语科库存建设与研究”(15ZDB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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