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悟空小秘书的邀请~ 首先,先介绍一下两本书的基本情况。 《史记》就不用多说了,西汉史学家司马迁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创作了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原名《太史公书》),被公认为是中国史书的典范。该书记载了从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期,到汉武帝元狩元年,长达3000多年的历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竹书记年》相传为战国时魏国史官所作,是中国古代唯一留存的未经秦火的编年通史。记载自夏、商、西周和春秋、战国的历史,按年编次,周平王东迁后用晋国纪年,三家分晋后用魏国纪年,至'今王'二十年为止。根据《晋书卷五十一列传第二十一束皙》记载,在晋武帝太康二年,不准(音Fǒu Biāo)的汲郡人盗墓,得到墓冢的竹简数十车,皆以古文(比当时通用的文字还要古的战国文字,或说'蝌蚪文',或说'古文',或说'小篆',不一而足)记载,史称'汲冢书'。其中有记载夏商周年间的史书十三篇,晋人初名之'纪年'(又称'汲冢纪年')。 《竹书记年》原简可能在永嘉之乱时亡佚﹐但初释本和考正本仍继续传抄流行,即晋人荀勗﹑和峤考订释义的'初释本' ,卫恒、束皙考正整理的'考正本'。至宋明时期的'今本'和清代的'古本',在初释本、考正本也渐渐散佚后,今本被清儒斥为伪书。现今较为精准的是方诗铭《古本竹书纪年辑证》。由于《竹书记年》记载先秦时期的历史,与传统正史记载多有不同,又与近年长沙马王堆汉初古墓所出古书近似,而竹书纪年的诸多记载也同甲骨文、青铜铭文相类,所以它的历史价值和社会价值皆在古代经史之上。但由于其所记载的内容冲破了儒家古代历史体系,完整本又在在宋代进一步亡失,导致后代的疑古派和古史辨派怀疑其真实性,更有甚者甚至怀疑《竹书》为伪书。清代朱右曾所著的《汲冢纪年存真》序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纪年》亡失原因:'学者锢于所习,以与《太史公书》及汉世经师传说乖牾,遂不复研寻,徒资异论。越六百余岁而是书复亡。' 其次,根据考古发现和科学解释,似乎《竹书纪年》比《史记》可信度高。 1、关于商代:《殷本纪》说商代三十一王,而《纪年》说“汤灭夏以至于受,二十九王。”殷墟甲骨文证明商代确系二十九王;《殷本纪》认为中宗是太戊,而《纪年》以为中宗为祖乙,与殷墟甲骨文发现的“中宗祖乙” 的称谓却完全相合;《殷本纪》以为盘庚自河北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至帝乙时才迁都今之殷墟,而《纪年》以为自盘庚到帝辛均居殷,“更不徙都”。殷墟甲骨文证明武丁、祖庚、祖甲、禀辛、康丁等确在殷墟,并不在河南的所谓汤之故居;又如《史记·殷本纪》及《三代世表》无“王亥”之名,而《纪年》载:“殷王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也。”对此,王国维说:“王亥之名,竟于卜辞见之。其事虽未必尽然,而其人则却非虚构。” 2、关于战国年代的记载:《史记》所记战国年代往往混乱矛盾﹐如齐桓公午的在位年数,《史记》的《六国年表》和《田敬仲完世家》两处都说在位六年﹐而《纪年》作十八年,《陈侯午敦》的铭文记载陈侯午十四年的事,郭沫若曾据此断言:“有本铭之‘十又四年’,足证《纪年》为是,而《史记》实非。” 诸如此类,《纪年》还有不少地方与传统记载大异﹐但经过出土文物的核实后比较接近史实。 再次《竹书纪年》与《史记》记载迥异之处,乃至完全颠覆了传统的史学观,长久被儒家学派斥为异端邪说,导致《纪年》长久不为世人所知,逐至遗失,需要后世的史学家费大力气去考证才得以略窥全貌。 目前双方的主要冲突表现在“禅让制”基础上构建起来的远古尧舜盛世上: 1、尧是禅让,还是舜夺尧位。《纪年》说:“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 “后稷放帝子丹朱于丹水” 三条记载,脉络非常清晰。《韩非子·说疑》更是一言以蔽之:'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 2、益和启谁夺王位。传统儒家的孟子说法是禹禅让给益,启不服气,益控制不了局面就避位,启当权建立夏。《纪年》说“益代禹立,拘启禁之,启反起杀益以承禹祀”后,“益干启位,启杀之。” 真相是禹没有正式的传位给益,夏部落中作为禹助手和东夷部势力代表的益自立并打算逮捕启,启发动支党和益对战。启益战争几乎是朱舜战争的翻版,区别是最后由于禹的声望取得的支持,39岁正值盛年的启战而胜之,杀死益称王。 3、伊尹辅佐大甲,还是自立为王。《纪年》载“伊尹夺大甲王位,放大甲于桐,乃自立也。伊尹即位,放大甲七年,大甲潜出自桐,杀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 不过,《纪年》关于伊尹与大甲关系的记载,令人生疑。如果伊尹夺位,流放大甲,大甲潜出后又杀了伊尹,那么,根据甲骨文和历史文献记载,历代商王皆隆重祭祀伊尹就说不通了。若是幼主被大臣流放欺压,似乎更符合历史的真相。当然,究竟如何,还要加以考究。 …… 最后,综上所述,从总体看,《纪年》在某些方面的历史记载,比《史记》可信度高。一来春秋笔法误人,儒家所谓'为圣者讳','为尊者讳','一字褒贬'等等手法为后世史学家所法,历史的真相也在这些史学家橡皮泥式的笔法中变得面目全非;二来《史记》的成书时代较晚,虽然太史公秉笔直书的精神不下于古史官,但限于材料来源和个人价值偏好,追述先秦历史必会有失实之处。 启良先生在《中国文明史》中写道:在人类的政治史上,如此美好的“禅让”不能不让人醉心。特别在奉行家天下的古代中国,此种政权更迭的模式更具有道德上的魅力。历代儒生对此津津乐道,原因也就在于试图以此模式规范王朝政治,并以尧、舜、禹的人格引导君王们厉行德治。 事实上,从人类文明发展的角度来看,《竹书纪年》更加贴近人性,人类绝对是从野蛮走向文明,由血腥走向儒雅,所以在先秦时代,黑暗,血腥,刀光剑影之间的残酷斗争,你死我活的以命相博,才应该是主旋律。 参考资料:《史记》、《竹书纪年》 图片来源于网络,若有侵权,请通知作者删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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