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秉鐩 谭小培对余叔岩都不服贴,对他的徒弟李少春和孟小冬更不服了。前文已经谈过,李少春唱了《战太平》以后,谭小培也叫谭富英唱了一次《战太平》,在观众的评语里,谭不如李。 孟小冬在二十八年初演余氏亲授的《洪羊洞》,第一次是新新戏院星期日日场,座无隙地,向隅的人很多。隔了些时候,二度公演,是新新戏院晚场。这时侯谭小培又动脑筋了,要和孟小冬比划比划,于是就安排了同一晚上,在长安戏院演出。 新新和长安,都是民国二十六年初北平新开的戏院,同在西长安街上,相隔咫尺。按目前台北地址来打比喻,假如国军文艺活动中心就是新新戏院,那么过小南门没有几步就是长安了。新新这边是大轴孟小冬《洪羊洞》,压轴周瑞安《金钱豹》。长安那边谭富英双出:大轴《摘缨会》,压轴《桑园寄子》。一出西皮,一出二黄,且是余派好戏,谭小培也下了一番心思,可惜下错了。 孟小冬、钱三贵《洪羊洞》 且谈我们这班老戏迷,对戏班、戏院都熟,在新新留有常座,因为新新的进班标准很高,只有孟小冬、李少春、程砚秋、金少山、马连良(他是股东,一周有两个档期)几个班儿进得去,别的班进不去的;而对这几个班都是每演必听的。此外,遇见杨小楼、荀慧生、谭富英、李万春在吉祥或长安演出,也尽量不漏地去听,必要时两个戏院之间赶场。这天晚上,孟小冬、谭富英对上了,两边都留有座位,两边都是好戏,但是在选择取舍上,仍有一个标准的。笔者先到长安,看了一会儿谭富英的《桑园寄子》,算好了时间,赶到新新,正赶上周瑞安《金钱豹》的尾声。休息以后,孟小冬《洪羊洞》上场,聚精会神地看完了回家。不止个人,几位戏迷熟明友,都是如此。 一般观众呢,都先到新新,直到满座牌挂出,买不到票了,才有少数人到长安,买张票入座,因为已经出来听戏了,孟小冬那边买不到票,只好求其次,去听谭富英吧!连这些临时意外观众在内,长安卖了七成座。 谭小培、谭富英父子 当时孟小冬如日中天,声势远在马连良、谭富英以上。一般人就知道孟比马、谭有号召,不知道究竟实力相差多少?马连良很聪明,终不与孟打对台,而且欢迎她到新新来演唱,既提高新新戏院地位,又可增加批账收入,何乐而不为呢?孟小冬唱《盗宗卷》,马连良特来观摩,借镜余派演法;马连良唱《十老安刘》(其中包《盗宗卷》一折),孟小冬也来看戏,参考马派身段,这都是惺惺相惜的风度,而不敌对。 孟小冬不但剧艺比谭富英高,而且她体弱多病,轻不露演,一年也唱不了三四场戏,谭富英却每周要唱一两场的。在这种情形对比之下,一般观众很自然地都趋孟而舍谭了。因为这次不听谭的这两出戏,很快有机会还再能看到;如果放过看孟小冬《洪羊洞》的机会,知道她哪一天再唱啊?于是孟唱一出满座,谭唱双出七成。 孟小冬《洪羊洞》 说戏录音 孟小冬《洪羊洞》 来自京剧道场 00:00 01:59 [二黄原板] 为国家哪何曾半日闲空, 我也曾平服了塞北西东。 官封到节度使皇王恩重, 身不爽不由人瞌睡朦胧。 谭富英《桑园寄子》 【1924年物克多唱片】 谭富英《桑园寄子》 来自京剧道场 00:00 02:58 [二黄慢板]叹兄弟遭不幸一旦丧命, 丢下了年幼儿好不伤情。 眼望着孤坟台珠泪难忍, 见坟台不见人刀割我心。 这场对台下来,一般戏迷就都有印象了,原来谭富英的玩艺儿比起孟小冬来,不过百分之三十五呀,也就是三成吧!请问,这个亏吃得有多大?一般受护谭富英的朋友,都为他惋惜;而谭小培还自我陶醉,认为非战之罪,一时运气不佳罢了。大部分不知内情的人,都认为谭富英不自度德量力,要和孟小冬打对合,请问,谭富英冤枉不冤枉呢? 《菊坛旧闻录》 中国戏剧出版社 1995年10月 京剧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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