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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历史文化简写「尚鬼文化的崩塌」

 燕山茶社 2019-11-08

商是建立在黄河下游的王朝,居于河南、河北、山东三省相交处。下游居民因其地理条件的优越,物产与文化大都优于上游居民。所以,下游居民更为文弱散漫。上游因地理条件的相对恶劣,其居民更为强悍野蛮,也更容易结合为对外的势力。因此,容易实现上游居民对下游民居的强武征服,遂有夏朝向下游移殖的空间。

向东移殖是我为上古历史上的大事件,历史上最早有记载的战争是逐鹿之战,也是西方的黄帝与东方的蚩尤之战争。然而,历史上东方居民成为了自黄帝之后历代战事的重点。舜帝、夏禹、夏启都有与东方的大战。商纣王正因与东方的战争消耗了国力而亡。

然而,从历史发展来看,武力征服往往有一时的功效,单凭武力又难见其长久之治。武力与文化相遇后终会被文化消融。野蛮胜于文化的统治在历史上常有,最终屈服于文化也是历史的真实。

文化有其坚韧的一面,也有其消融意志的一面。坚韧的一面是历史传承的力量,即文化精神。消融的一面则是历史更替的力量,即是文化的末流。上古文化的重心在于黄河下游,强武的力量则在于黄河上游。因此,有上游武力对下游文化居民的征服,下游文化对上游武力居民的消融。文化与武力的动态融合,建立起了上古时代向东渐移的政治文化中心。

太康之时后羿代夏为王,后为寒浞所取代,寒浞本是东方国人,据说在今山东境内。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少康中兴的记载。此本是上古历史向东延伸的势力印证。夏朝的势力逐渐向东延伸与下游居民融合,染习了下游居民文化中的奢靡之风。于是强武精神逐渐散漫,转而着力于生活上的享乐。这也是历朝的通病,很容易习得文化的末流,而失去了其文化精神所在以至亡国。

下游居民的商人继文化精神而起,遂有了自“汤”始建的商朝。据出土的殷商甲骨文的记载,商朝的文化程已经发展到较高的水平。单从甲骨文来看自是如此。商朝是起于教育的氏族,侧重于一个理想的政治模式。此与夏朝和后继的周朝不同。夏、周皆起于西方而商起于东方,东方是文化重心之地。

据说,商的祖先“契”是主教化的司徒。而夏禹是治水的司空,周人的祖先“弃”是主农业种植的稷司。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夏人和周人从事的都是社会实际事务,虽从事的具体事务有别,然其精神基本相同。他们都侧重于身体力行,注重于社会的实际。因此,记载中有“夏尚忠、商尚鬼、周尚文”的说法。

若“忠”是一种心理和行为清单的归集,那“文”就是对清单文饰后的次序化,其本质并无二异。“商尚鬼”则流于了一种空泛的想象,虽存有文化的优美之处,却于实际功用中流露出不足。它对于上述的清单赋予了模糊化的以敬为原则的理想。

商人尚鬼,鬼是指内心的敬畏,伊尹用对王权的敬畏改造了太甲,伊陟用对神权的敬畏改变了太戊,俩父子都顺应了文化主流。反之,伊陟运用神权达到治世目的,正说明他对神权持相反态度。也许,伊陟开了商朝的一个先例。虽然不能说他是反神权的代表,但他却是商王朝反用神权的第一人。藉此,神权找到了政治上制衡王权的手段。

先王的美德作为一种原则存在是神权的重要组成。历代先王的美德都是行事的至高原则。后世帝王要效仿先王的行事原则,太甲思过就是要从先王的颂词中领悟出先王的美德。任何王朝的开启必有区别于前朝的价值体系。新价值体系的构建无疑与先王有关。然而,价值体系与先王的美德是两会事。价值体系不能作为万世的至高原则,而美德则有可能流芳千古。

价值体系派生于社会发展进步,作为潮流的价值体系必有其先进性。可是,价值体系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却不断演变。出自于先王之时的价值体系,就如先王的美德一样会有一派支持者,我们通常称他们为守旧派。守旧派将价值体系同样视为先王的美德,这本是指鹿为马的错误。可惜的是历史上没有一个王朝能彻底拔出这种流弊。

从这个意义上讲,朝代的更替是价值体系的革新。对于一个既有王朝而言,这往往与先王的美德纠合在一起产生权力上的争夺。

伊陟利用神权改变王权的现状,既可以说是神权为王权服务,也可以说是神权对王权的裹挟。也许,我们会认为太戊很无知。事实上,我们应该用更为客观的眼光看待。若太戊确实如历史上所说是个崇拜鬼神之人,那伊陟就利用了王权者无知的空隙放大的神权的威力,促使了日后神权势力的扩大。

对于重要的历史事件应从两个视角看待。不仅需要知道它会给当下带来什么改变,同时也必须思考它会给将来造成什么变化。若以时弊而论,伊陟不愧为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若以发展而论,他开启了神权与王权分裂的道路。走上这样道路的商王朝是不幸的,但就历史发展而言又是不可回避之路。伊陟成为了破除神权的第一人。

“九世之乱”看似是王权间的斗争,但它着实是一场神权派的斗争。王权只是被神权裹挟的受害者。换言之,王权与神权的斗争上场之前,神权派先得完成自身的争斗。太戊的三个儿子不能有效的安抚神权派,惹不起就躲可以让王权安于一时。躲避产生的反推力势必会促使神权派的气焰更高,毕竟神权在商朝根深蒂固。

若王权不能消融神权,神权与王权表面的斗争就不会休止,神权派内部的分裂就不可避免。因神权须依附王权而存在,不同神权派系倾向于不同的王。所以王权间的斗争,因神权永无宁日是可以肯定的。商王的无辜也许有着历史的必然性,毕竟皇帝作为冤大头不只是商王。

若商王不能将责任推给神权派,那他们安抚神权派的无能为力也显而易见。“九世之乱”是指太戊以下的九代商王,极力保护王权对于他们而言比治理好国家更重要。太戊的三个儿子在不到四十年时间两次迁都,迁都似乎是保护王权的最优路径。因为,迁都可以将异己的神权力量从地缘上撇开。可见迁都确实有着一时的特别功用。

商王的釜底抽薪之法不是迁都,也不是谁当皇帝,而是将神权派放到权力结构的恰当层次,如何将他们融合在一起。机会发生在祖乙登基,祖乙即位后再次迁都。祖乙改变了前三位商王的策略重新启用神权派。他的明智之举使得神权派开始妥协。

神权派登上政治舞台必须依附王权,他们不能独立成为治理天下的集团。因为,他们缺少合理的身分和借口。毋庸置疑神权派是商朝核心力量的代表,商王能将神权派凝合,不仅是神权派的妥协,还有一派新的力量向政治舞台中心转动。他们是新生力量的代表“贤臣”。

神权派的“巫臣”之外还有“贤臣”。贤臣是从巫臣中发展出来的弄潮儿,他是对既有价值体系天生过敏者。祖乙不仅重用巫臣同样重用贤臣。巫臣对商王若是权力的裹挟,那贤臣对商王就是权力的标志。同时,重用贤臣必定是自毁祖宗家法。因为,商汤并不知道未来还有“贤臣”一词。

王权、神权纠合起的力量,到祖乙时得到暂时平复。祖乙之后到阳甲五代商王,神权派系相安无事。古贤是神权派绝对优势的标志,商王朝迁都于奄地是南庚从了古贤建议。奄地的一草一木,一院一殿堂都是古贤的杰作为。王权与神权似乎迈上了和谐的合作之路。

王权与神权的和谐,也许可以视为“九世之乱”的终点。两者合作美好时代即将打破。盘庚迁都就是王权欲从神权争脱的举动。盘庚与古贤之争,本质是贤臣与巫臣(神权)之争。贤臣的出现注定了商朝权力格局的改变,神权派系的斗争虽不可避免,但终将因贤臣而降格,此是历史的发展必然趋势。自此,商朝权力之争从神权内部之争转向贤臣(王权)与巫臣(神权)之争。

曾经因自身权利而相互紧抱的王权和神权,如今不得不松开双手。盘庚与古贤之争是王权和神权松绑的标志,商朝王权与神权斗争就此拉开序幕。好在盘庚与古贤极为理性,他们间的争斗最终并没有造成政治上的动荡,古贤的让步是肯定的。因此,历史上对古贤的记载也多见好评。

盘庚成功迁都,标志着商朝王权的抬头。此为商朝再续两百七是多年历史。

武丁在位期间,继续与神权作斗争。三年不语得祖已为内史尹,是与神权的长期抗争。假托神灵得左相傅说共扶社稷,是利用神权封了神权派的口。双管齐下在他一代将神权的力量压制到极限。

武丁对神权持反对态度,他在傅说和祖已的建议下,举行祭祀极为节俭。他重视现实治理,轻于神的祭祀用度,此是商王对神灵观念的第一次巨大转变。从武丁执政的经历来看,他应该就是那个时代的无神论者。商朝先王构建起的“尚鬼”之风,到此发生根本变化。

敬畏天帝与先王不一样,先王有效仿的美德流传,而天帝是什么呢?若心存治民的良好愿望天帝自在心中,若没有治民的良好愿望天帝也只是个无益于现实的形式,敬与不敬无异。也许,巫臣的私智早将天帝归还给先王商汤。

权力最根本的价值是满足更大群体的利益,但它往往成为少部人实现欲望的工具。待新生权力出现后它才开始收敛枯萎。新生权力和利益必属于更广泛的群体,其代表就贤臣。巫臣在此或被洗刷、或被边缘化是历史的规律。规律只是事后得出的,现实中巫臣不会拱手相让。

任何一朝都不是亡于先王的美德,而是亡于先王构建的价值体系。价值体系改革是必要的,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盘庚迁都算是个温和的开端,武丁却走在较为强势的路上。事实上,商朝价值体系改革至此充其量只开了个头,其变化如何还待后来者敲定。

王权战胜神权的路还很长,后继的武乙较前二位商王,其强势得可谓是武断。若商朝末期天神观念受到极大冲击,武乙就是其代表。武乙是商王朝后期一位重要的国王,他是商朝名副其实的无神论者。换言之,武乙是铁了心要干掉天神的商王。戏弄天神“革囊盛血”以射天是武乙对神权公开的挑战。可惜的是他并未能将天神从王国赶出。武乙死于出征的途中,记载上“雷辟武乙、不宜厚葬”,是巫臣对他仇恨在谎言。

巫臣历经几代商王的打压,不断没有退出权力格局还有着强大的力量。可见神权在商朝政治结构中地位牢靠。文丁接受了巫臣的谎言草草埋葬了父王,与后来为母后的葬礼相对比文丁算不上好儿子。文丁的母后是武乙的王后“戊”,因其倾向于神权派而被武乙幽禁。现知的 “司母戊”大方鼎的主人就是她。“司母戊”大方鼎是文丁为其母后所铸,父王的葬礼与母后相比确实寒碜至极。

王权与神权的斗争不会有唯一的赢家,因为没有王权神权就失其依附,没有神权王权就失其宪制体系。所以,王权与神权之争虽逾二百多年但没有赢家。商朝王位自武乙开始了父子相传,兄终弟及的传统依然对王权构成压力。外族的崛起于商朝而言,西边有周人、东边有夷族。东夷并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东方诸多民族的总称。

纣王面对的商朝,外有强敌,内有权力派系之争和王位之争。战争可以化解方国的压力,内部派系和王位之争的矛盾化解,纣王确实也下了十足的功夫,事实效果并不理想。纣王,商朝末代国王。“纣王”是周人对他的贬称,“帝辛”才是他正式的名号。因战败于牧野自焚于鹿台殉国,时年约60岁。

纣王是历史上被黑的最狠的帝王,没有之一。三千多年来,他被历代史家和政客刻画为沉湎酒色、穷兵黩武、重刑厚敛、拒谏饰非的暴君。我历史自周朝开始,舆论取代宗教思想成为政治工具。纣王之黑是周人的舆论利器所致。事实上,纣王智商极高,能言善辩,绝非勇武之夫。对内他面对着神权派、保位派两股政治势力的盘根错节。他力图肃清异己,先对神权派下手,无奈之下又对保位派下手。

他杀死了扶他继位的容商、炮烙了梅伯,寄望于神权派自此收敛。杀鸡敬猴给王族成员提个醒,然而事与愿违。于是有了对内削弱贵族势力,杀比干,囚箕子,逐微子。对神权派、保位派的肃清,没能改变王公大臣的政治站位。

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背后本是帝王的武断,武断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可奈何。纣王武断的放弃贵族而用寒人,任费仲治理内政,用飞廉、恶来父子为将,征伐东夷。为了消除方国的压力,他醢九侯、脯鄂侯,囚禁西伯昌。在周人臣服,西方稍有缓解之时,纣王移兵向东,长年攻伐东夷。

东夷崛起于帝乙之时,武丁之后五任商王的武功皆在西戎。帝乙起商朝陷入了东西受敌的困境,“帝乙归妹”若无虚构,便是帝乙对周人实行怀柔政策。以此腾出手来全力攻打东夷。纣王继承父业时,帝乙的和亲政策失效。于是,纣王囚禁西伯昌于羑里七年,换来了周人短暂臣服,迎得了向东用兵的时机。

飞廉、恶来父子为商朝征伐东夷数年,征服了江淮地区。长年战争使“周”的国力不断增强。姬发会盟诸侯于孟津,终因诸侯各有异心只作“观兵”而归。但周灭商的序幕由此拉开。若纣王酒池肉林的糜烂生活让人深恶痛绝。那庆贺东夷战场上的胜利就决不是私通周人。

比干死后微子启的仰天长叹,与巫臣一样都是私智的十足表现。他找了个机会逃出了朝歌,想必还有更多王公大臣逃走,他们去了哪里呢?姬发灭商后恢复了微子启的官职,安顿了箕子。他们都出现在周王朝,这是为什么呢?看来,姬发集师伐殷,决战于牧野的信心,不是源于军事力量,而是商朝这邦血亲大臣的背叛。

若箕子真是个有识之士,他见到了姬发有恨吗?箕子向姬发谈《洪范九畴》里的治国方略决不是在炫耀才学,而是对姬发发自内心的敬意。周国在这次以小博大战争中胜出,商的亲族和臣子功不可没!神权与王权的斗争终结,王位的鹬蚌相争被一个 “周姓”渔夫得了利。

纣王携王后妲己自焚于鹿台,以身殉于社稷,不失壮烈可谓是英武天子。纣王之死终结了我历史上多元神的时代,一元神的时代开始,政教合一的政治模式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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