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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荣荣老师，您好，很高兴您作为此次大赛的评委，并且很荣幸能够采访到您。您的摄影和上世纪90年代兴起的中国新摄影运动一同起步，并且是其中的重要成员。与传统注重客观纪实的新闻摄影、文献摄影不同，新摄影运动更注重个人的观念表达，有时也被人称为“观念摄影”，您偶尔称之为“艺术摄影”，您是如何理解消费时代的“新摄影”？ 荣荣：其实称之为什么摄影都好，“观念摄影”或是“新摄影”都是别人去定义的，摄影的本质就是摄影，因为“新”也会变成“旧”，所谓的“新”就是当下里头，在经过的一段时间后都会变成另外一个含义。 无忌：那您是如何看待在现在这个影像泛滥、人人都在拍照的时代的“新摄影”？ 荣荣：我觉得摄影是越来越难，不是越来越容易，真的是因为这个时代，包括网络，相机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手机也已经变成了一种随手可以书写的工具，所以摄影面对的是影像泛滥，好的东西在里面就越难出来，要超越一些语言的障碍，包括媒介。我觉得摄影要有摄影之外的一些修养，现在很多摄影谈论的就是相机、器材、发烧、技术等，但是摄影外面的功夫是很多人没有看到的。个人对社会，个人的阅历，还有你的思想来源来自哪里，我觉得这些不是从摄影本身里，而是从另外领域里悟到的。 无忌：您认为消费时代是否消费掉了一些摄影师的摄影能力？ 荣荣：首先，数字的出现确实是一种消费，它没有过程，完全颠覆了对摄影的传统概念，在这个时代里面，很难有一些东西留下来。所以我们要回头看摄影史，摄影发展到今天，有些时候其实是退步的，比如早期的湿版、玻璃底片，都很有灵魂，拍摄者的精神都涵盖在里面；现在的发展速度太快，也商业化，消费产品更新换代也特别快，大家都是盲目的在这个过程中卷入这个漩涡，更重要的应该是沉淀下来，作为创作者要有这种心态，要耐得住。 无忌：我们知道，传统摄影有着许许多多值得学习的，但是在“新摄影”中，也由于摄影人本身的浮躁，失去了传统摄影优势的部分， “新摄影”除了难以言表的观念外又有何优点？能否取代传统摄影？ 荣荣：首先是我们的环境提供的养分，包括我们的机构，包括我们的土壤，确实有一些问题，很多年轻人会比较茫然，选择这样一种拍摄的方式，我们的土壤里面，包括我们的机构，缺乏一种尊重摄影的历史，摄影的发展，很多人并不了解影像成像最初的原理来自于哪里，恰恰是这一方面，我们是缺失的对于摄影史方面的一些知识，一些传播，致使我们现在在影像的品质上比较低劣，很多时候，即使他有很好的灵感，很好的创作动机，但是因为这一方面的不了解，都会影像以后的发展，有这样一个困惑。 无忌：也就是说，现在一些新的摄影师想要出来，即使他的作品很有灵性，很有思想，但是在技术上没有学习过，或者说没有接触一下传统摄影的学习，他还是会有他的问题所在？ 荣荣：其实我个人的经历也是这样，半路才开始学摄影，也不是很专业，边做边学，始终都是要补课，在做的过程中不断在学习，在成长。现在的很多摄影家也是这样的，虽然创作有一个很好的题材，持续下去他自己去寻求，比如技术上的支持，理论上的空缺，这些在专业摄影师领域的教育应该是在他很年轻的时候选择这个行业时得到的专业教育，可是这个教育的体系还是存在很大的问题，这些东西他都没有得到，所以现在他就要重新补课，再重新走下去，是这种现状。 无忌：可能太多摄影师想标榜自己新锐，独特，所以往往给人的第一感觉会是：看不懂，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不知道您对刚看到一个新人的作品会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又如何判断作品究竟好不好？ 荣荣：在我看来，影如其人，他所想表达的就是照片背后他的心，这个作者他的动机是什么，我一般都能了解到他创作的原点，因为图片是不需要更多的解释和更多的语言，一个作品摆到你的面前基本上就是代表他的心，代表他的动机，代表他的思想，这个是一目了然的，是看得出来的。像这次，我们在评选作品的时候，第一时间大家觉得好的就是好的，可能是我们相对看的多了，对影像的敏锐性很快就把好的作品和其他的且分开了。 无忌：我记得您在评选的过程中也说过，作品虽然是好作品，可是缺少让您眼前一亮的作品，是说这次大赛的作品还是不够好吗？ 荣荣：并不是这样，好坏不是以这个来区分，作品是好的，只是我的意思是这些作品在常规的创作语言里，各种摄影手段都有，但是没有让人出乎意料的新的东西出现，就是很新颖的一个表达方式，在这次比赛中并没有出现。
无忌：您认为现在比较新的手法是什么？ 荣荣：摄影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只有不到两百年的历史，不像绘画有几千年的历史，摄影的可能性远远没有被开发出来，所以现在是每一天都发生变化，所以摄影应该是非常有活力的，跟我们的生存，跟我们的环境，跟我们每天的生活都是息息相关的，我们是离不开影像的，影像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无忌：您认为“新锐”在中国的坐标是什么？“新锐摄影师”现在“新”到哪一步？ 荣荣：我觉得他不是一个标准，是一个态度，你的行为和你的作品应该是一体的，你的作品、你的表达、你的观念在这个作品里能够反观到社会的问题，通过摄影来表达你想要说的话，这个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无忌：作为当代摄影最先锋的领军人物，您认为如何才能成为一名“新锐摄影师”？ 荣荣：在我那时不像现在，是有一种交流的困惑，那时候年轻、有激情，有想要表达的欲望，想要和人交流的欲望，促使我们做出来作品和人交流。那时候整个社会都是一样的声音， 但是有不一样的一种声音非常重要，就是说你现在在这个时代里，有没有不一样的声音，如果在新锐里，所有人都是新锐了，那就又不是新锐了。所有人用手机，用网络，用媒体来传播，你就会觉得新锐更加难上加难，你要用不一样的角度看待现状的问题，所谓的新锐更多的可能是站在社会的边缘看待问题，你有一个距离，有一个觉醒的能力，有一种独立的态度来看待现状，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独立的判断力。 无忌：对于“新锐摄影师”，您认为他们的出路在哪？而他们的职业生涯又该如何规划？ 荣荣：作为新锐摄影师，不是说就能解决你的温饱问题和住房问题，并不是这样的，不是说这就代表你的成功，不是说你成为一个新锐，这些就都无忧了。首先是你选择了摄影这个行业，喜欢这个事业，作为表达你对社会、对人性的一个探讨，不是作为你获利的一个手段。我很想说，中国现在有很多摄影节，很多摄影奖，包括奖金，而这些奖金都并不少，但是我想和许多年轻人说，如果大家是以这种心态，为了拿这个奖，为了拿这些钱，那就违背了对于一个机构，对于一个创作，支持他精神上的一些东西，不要失去最初的原发点。 无忌：这也是您想要对年轻人说的话吧？ 荣荣：对，因为我现在也有一种担忧，以前是没有机会，因为以前的新锐奖是很少的，但是现在国内很多空间，包括摄影节，都有支持年轻人的项目。不过很多年轻人的作品投这个，也投那个，最后这个地方拿奖，那个地方也拿奖了，我已经批评过了，不要成为得奖专业户，即花心机摸索你评奖的方向、规则，去投机取巧的参赛，这样的作品是一时的，是留不下来的，这已经违背了把摄影作为一种信仰的初衷。我是很担忧，现在有一些情况看来有这样的苗头。 无忌：您怎样看待色影无忌举办“新锐摄影师大赛”？ 荣荣：这次我很感动，你们很认真，邀请到那么多评委，而且时间也很漫长，评选过程大家一轮又一轮的看着片子，所以作为评委都很尊重每一位投稿的人，都是很认真的看大家的作品，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持续，无忌现在已经有了这种态度，这是很好的一个现象，对于一些年轻人的入选，他们应该觉得是幸运的，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 无忌：您认为“新锐摄影”，会是一场假面的舞会吗？ 荣荣：我觉得不是，这个是要更正的。至少我看到的现状，很多人都是很真诚的，但是还是要打打预防针，就是我刚说的未来对于很多年轻人，确实有很多奖项，不希望他们走歪了路，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初衷，最后对他们有一个误导是不好的，就是大家为了拿奖和奖金去投机取巧迎合评委，迎合比赛的方向，我觉得这种事应该不要出现！ 非常感谢荣荣老师接受我们的采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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