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志们辛苦了！ 作者：马德刚 哭坟 表舅突患急症，走得和他的病一样匆忙 他在北京的儿子，没有回来送最后一程 葬后第十八天，表哥终于回到老家 村人说一下车，他便匆忙去老爹坟上了 等我赶到后才发现 ——他趴在隔壁，别人的新坟上 哭得死去活来 挂档 睡梦中一下子疼醒了 这几天练习科目二的老婆 右手竟抓着我晨勃的小弟弟 边摇边含糊地说着梦话： 一档…二档…三档… 太行鸟巢 没见鸟飞出，也未见鸟飞入 骑在干枯冷清的树杈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有鸟儿 在此安家，抑或早早搬离？ 它就那么静静地 ——静静地在寒风中飘啊摇 拉满力的弹弓仿佛对准一座空城 检阅 漂泊多年 滚回老家的那天 村口道旁 挺直的白杨树 整齐地站成两排 冲我行注目礼 我吁了口气 收起所有的颓废 挺胸提臀 让自己像个首长 对它们招手： 同志们好 同志们辛苦了！ 半夜传来唢呐声 睡梦中被突然造访的唢呐声叫醒 才知道外面在下雨 空气有些闷，打开所有窗子 点上一棵香烟 在吸了一口之后，没来的及吐出来 被雨霸占了的夜晚，一些风 集体鱼贯进来 它们中的一些撞在我身上 受了惊地又跑开 也难怪我的肌肤那么冰凉 外面，雷雨裹挟闪电，肆意地下坠 看来，风儿在窗外避了很久 一些掉了队的风儿会赶来吧 折身回到床上。躺下 唢呐声重新把我送回梦中 那半截红烫的香烟，就留给夜吧 所有的窗，就让它们开着吧 皇帝照 木渎古镇的照相馆前 好多游客在排队 而此时坐在龙椅之上 身着龙袍的那位 正在威严地 巡视阶前的长队 真他妈扰民 警笛声从昨夜 响到天明 我一夜心虚 深怕来抓我 早起听房东说 抓了一群流窜吸毒犯 我放下心来 接着爆了句： 真他妈扰民 小妹揉面 小手在盆子里揉面 盆子在炕桌上 需要换个角度揉时 小家伙不知道转动面盆 自己却绕着炕桌转
时下流行卖孩子 男孩标价十几万 女孩标价几万 一对年轻打工夫妻 工也不打了 躲进廉价出租屋 窗帘一拉 门一反锁 妥妥地 在床上生产孩子 卖掉第一个 尝到甜头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 卖到第六个时 被警方查封 停产了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佛门居士 上海的安妮女士 发了一条朋友圈： 浦西的蚊子好凶呀 佛陀啊 ，我该不该打它们呢 （双手合十） 这个时候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回复她： 还是我来打吧 打假日 我要当官啦 新郎官（倌） 为期一天 上任日期 三月十五号 报告政府： 新娘子是真的 对不起，我的老伙计 最近瘟疫肆虐 拴养四年的看门狗 不得不将它舍弃 晌午爸爸去买米 把它骗进编织袋 丢到20公里开外 的通渭县城 全家正吃着晚饭 它突然出现在门洞 撒欢地冲我们跑来 看上去风尘仆仆 空瓶子 不是酒吧名 是空空如也的瓶子 没有商标 淡绿色 抑或其他色 像酒瓶 又什么都不像 反而 像一个谜 勾着所有好奇者 仿佛 俗世间任何事和物 都叨扰不了的 无心的佛 生日颂 ——给上海的安琪儿 整个冬天没下雪 昨晚到今天 老天爷一下子全补上了 黄土高坡 摇身一变成了雪国 冒着被冻感冒的风险 我在院子中央 堆了一个雪人 堆着堆着…… 成了一尊菩萨。面容姣好 坐西朝东 望着上海 打出吉祥手印 顿时，满天梨花飞 狐狸 狐狸在枯叶间行走 此时没有狡猾 正如一个江湖剑客 锁死内心的风暴 杀人的艺术 凌迟 就是一刀一刀 把人 削 死 变成一副完美的 骨架 鉴宝 古董贩子 最近老来我们乡下捡漏 猪石槽 猫盆子 就连我们家用了几十年的夜壶 也要拿起来看看 最后不放心 还要闭上眼睛闻闻 一副很陶醉的模样 奶奶走路 八十岁高龄的 奶奶 拄着拐棍走路 每一步 宛如一个慢动作镜头 如此小心 这般仔细 让我惊觉 过去那二十多年 我把路 走的 是不是太快 太潦草呢 沉睡的铁木山 ——致我的二伯 二伯是个木匠。大半生盖庙修庙 陇西大地，小有名气 二伯像个将军。率领自己的班子 攻占一个，又一个山头 几乎所有的风水宝地 有一年。电视台慕名来采访 二伯愣被吓跑了 呵呵，羞答答的，像个孩子 二伯信仰道教，也只能信仰道教 吃神粮儿的 二伯是木匠。如今他老矣 我看见最多的是，他抱着自己 缩着身子，睡意昏沉 在暖洋洋的屋檐角，老太师椅上 多像那把他用旧了的木方尺 多像沉睡的铁木山，山上的庙 冬天已去，春天来了 山风总在黄昏吹响飞檐上老风铃 唉，二伯又在咳嗽了 高度爱情 辽阔的公路，辽阔的风景 辽阔的，陌生女孩的背影，和狗的 奔跑向辽阔 那一瞬间，幸福感突然涌上心头 那一瞬间，我想把女孩和狗一起娶了 女孩做嫁妆，而狗做媳妇 老李的眼眶里镶着一对狗眼 早年去后山上 割猪草 掉进一个隐秘窟窿 头着地 脚朝天 倒插在里面 空间狭小 动弹不得 双脚蹬了三天 被人找到 拔出来 双眼球已让耗子剜掉 吃了 送到兰州医院 用不起人眼 就镶了一对狗眼 狗肉火锅 镇上的老疯子 把自个养了几年的 大公狗 吊在树上 手持刀片 一刀一刀 凌迟处死 掉了一地薄肉卷儿 旁边支起的一口黑铁锅 水咕嘟嘟嘟 滚开着 一代农民 老张头务农一辈子 昨夜已死 留下遗言 让儿子们把他葬在 自家的田地 化成灰 也得是 自家庄稼的肥料 话说 老爷子在世时 一泡尿 都要尿在自家的田地里 屠狗术 结一个绳圈 套在狗脖子上 随便找棵歪脖子树 将其勒死 好像人类的上吊呀 经验主义认为： 不见血之死 肉才更鲜美 38度 村里的张寡妇 站在山上 扯着嗓子大骂 她家的猪 被哪个狗日的 药死了 骂了好一会儿 没人搭理 突然点名骂谁谁谁 半夜翻墙 把她玷污过 原本平静的村庄 沸腾了 传出乒乒乓乓 砸东西 和吵架的声音 马德刚 笔名皇。80后，抨击诗人。现居甘肃通渭。作品入选《诗潮》《泛粤东短诗经典》《中国诗人生日大典》《岁月》等刊物。即将出版诗集《浮生辞》。 诗观：说人话，写人诗。 * * * * * 摄影与诗歌 我们用文艺对抗生活的平庸和琐碎 摄影·诗歌·艺术·电影·音乐 | 微信·zzw-1028 《摄影与诗歌》 编辑组 主编：黎明的酒杯、 采编：左秦、题图：网络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