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送别诗,作者是唐朝著名宰相兼诗人宋璟。宋璟(663-737),字广平,邢州南和(今河北南和县)人。其人博学多才,虽被人喻为“铁石心肠”,然而却能属赋《梅花赋》,风流妩媚处引人惊叹:“漫道广平心似铁,词赋风流,不尽愁千结”(赵鼎《蝶恋花》)。《全唐诗》录其诗六首。 首句“我望风烟接”,诗人在诗句里,首先从自己入手,开始详细描写眼前能够看到的景色。毕竟,送别友人之时,自己的内心感受才是第一时间容易察觉到的。所以,“我望”便特意指出自己当时的相应举动,一个“望”字不是观望而是对于友人前途的瞻望,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接下来,诗人继续写遥望看到的周围景物,便是这漫天“风烟”。风烟可以理解为具体物象风和烟,如“风烟四时犯,霜雨朝夜沐”(南朝齐·谢朓《和王著作融八公山诗》);也可以理解为风光和景象,如“征途行色惨风烟,祖帐离声咽管弦”(白居易《西湖留别》)。此处结合下一句,解释为第一种要恰当一些,冬季气压偏低,风和烟无法上升连接交织一起,难以区分彼此。 “风烟”这个物象,在古诗中使用比较频繁,其中最出名的应该是王勃的这首《送杜少府任蜀州》:“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次句“君行霰雪霏”,送别之际,当然离不开主角,所以,诗人在写完自己的所见之后,就开始涉及到友人。这句和上句是工整的对仗,上下贴切得很。“我望”对“君行”,可以合理地衔接起来:我看着你远行。这就是整首诗所要表现的事件,只不过诗人用手段,把它分开成两段进行表述了。 和上句一样,由人及物,诗人也描写了眼前所见景物。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应该是着眼点的区别。上句以“我望”为主,看见“风烟”;此句以“君行”为主,伴随“霰雪”。陪伴着朋友远行的只有漫天飞洒的雪粒,这就是当下友人所面临的局面,或者说是困难也行。这里的霰雪和上句的风烟,既可以指自然中的景物,也可以指代诗人和朋友所遭遇到的一切艰难困苦境地。 诗句中的“霰雪”,分别指雪粒和雪花,在古诗里也是诗人喜爱使用的独特物象。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在《楚辞·九章·涉江》中写道:“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唐朝诗人白居易在《秦中吟·重赋》里也曾写:“夜深烟火尽,霰雪白纷纷。” 末尾两句“园亭若有送,杨柳最依依”,最难离别处,或者最难爱的,不是遥远的距离,而是心里有难以言表的衷情。诗人在前面尽情落笔描述了送别之际的周边环境,是艰苦的,也是恶劣的。可以想象,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之下远走他乡,不仅送别人心里不好受,对于被送者而言,未知的局面更加让人心情难以舒展。 正是始于这点,诗人并没有正面描写送别时候自己的感情,而是独出机杼地说最舍不得朋友离开的是亭外的杨柳。这里实际上引用了《诗经·小雅·采薇》里的名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如果仔细地阅读之后,便会发现本诗,从整个场面上来说,都是与《采薇》里的场景有些相重合的。这是一个高明的化用。诗人把两个地方的送别场景同化,虽然有严重雷同的不妥,但是却能够很好地表明出自己的真情实意。这未尝不是一种好办法。 欣赏完这首诗的同时,再去看看《采薇》,就会发现诗人的巧妙用心。诗贵在言外之意,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诗人十分惋惜朋友的不幸,也同情他的遭遇,为了能够很好地表达这种情绪,他化用《诗经》里的名篇《采薇》,关键之处在此几句:“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送别之伤痛,尽在其中;送别之悲哀,皆喻其内。何用再多说半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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