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沛教授：解桂枝汤条文讲应用 | 一针一药

▲黄仕沛  1945年出生，广东南海人。祖辈五世业医，1983年起连任广州市越秀区中医院副院长、院长。2000年被广州市政府命名为“广州市名中医”。

曾专攻仲景之学，独尊经方，以大剂称著，临床上擅长内、妇、儿科疾病，对中风、重症肌无力、脊髓炎等有独到疗效。

学生提问：

关于第12条：“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太阳中风是表虚证，“阳脉浮”是卫阳奋起驱寒，而“热自发”“阴脉弱”，是营卫弱不能固表，“啬啬恶寒”是虚人恶寒之象，“淅淅恶风”是惊怕风之象，“翕翕发热”如少火郁蒸，“鼻鸣”是少火逼上焦，不同于第6条，鼻息如雷盛热郁蒸。“干呕”是太阳犯阳明，而“欲吐”是少阳，如第4条所说，对吗？

黄仕沛老师答：

我认为这一条是桂枝汤证的首条条文，但不是桂枝汤证的唯一条文。《伤寒论》桂枝汤共22条，都是作为我们运用此方的依据。此条显示了桂枝汤的病机，以及使用此方治太阳中风的主症。桂枝汤的病机，是营弱卫强。正如第95条说的：“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荣弱卫强，故使汗出。”

“荣弱卫强”是个什么概念？是邪气袭于表，即使邪未犯营，但营气本自虚。

所以第53条说：“病常自汗出，此为荣气和，荣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这里说的“营气和”，是说未受邪。第95条的“荣弱”是自身本弱。相对而言则是“卫强而营弱”了。所谓风、寒，只可视为外邪之泛称。桂枝汤未必不伤于寒，麻黄汤未必不伤于风。所以“风伤卫，寒伤营”之说有胶柱鼓瑟之嫌，因此很多医家从临床角度提出异议。

本条的核心是“汗出”。这个汗出是由于营弱。凡用桂枝汤以解外者，大多以“汗出”为依据。

如第12条、第13条、第25条、第53条、第54条、第95条、第234条等各条都围绕汗出这一证的。当然桂枝汤的太阳中风还有“脉浮缓”“发热”“头痛”“恶风寒”等。

至于“啬啬”“淅淅”“翕翕”等叠用词，除助语外，本身字义也是有的。如翕翕（合+羽），就是指如鸡翅膀之下的温度。桂枝汤证之发热，临床一般不会是高热、大热、蒸蒸发热等，这是符合临床的。相比之下，麻黄汤、大青龙汤通常都是高热。

至于治法，既然是卫强营弱，营卫不和，当然是要“调和营卫”了。顺便一提，仲景之“和”法，应是桂枝汤而非小柴胡汤，其次是调胃承气汤、小承气汤。

桂枝汤除治表证太阳中风外，其治疗范围非常广泛。所以不能一见用桂枝就是解表。太阳中风的桂枝汤证其实是一类特异体质的患者。除太阳中风外，如气上冲、妊娠呕吐、肢节疼痛、腹痛等都可能用得上桂枝汤。尤其注意第54条：“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意，宜桂枝汤。”这个病人没有其他症状，也没有痼疾，好端端的。不时会发热，且有自汗出，反复难愈。类似现在所说的“虚人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