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篇|过年的那些事儿（二）

过年的那些事儿（二）

作者|张智翔

年味儿也不只是装在孩子的口袋里，成年人包括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和瘪嘴小脚的老太太，她们的口袋里也常常装满各色花样，靠着自家或她家的门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我一把花生，她一把瓜子，年味儿从各自的口袋里跳了出来，一边嗑着一边聊着，话题从年货到三十的年饭，从孩子的新衣到老人的新鞋。

衣服是蓝色或灰色的咔叽布布料，崭新的，套在旧的棉袄棉裤外面，初一早晨一开门，新衣新鞋新鲜出笼，就像在某个神奇的机器上翻新了一遍似的，清一色的干净明亮——这归功于半条街上著名的裁缝与理发匠。裁缝姓曹，大家喊他小曹师傅，头过年的两个月，小曹师傅那只烧炭的熨斗就没闲过，每天在冒着热气的布料上来回地运动，活像他的舞步，他的年轻的媳妇踩着缝纫机的脚踏在一旁伴舞，他们总是很协调地跳着，换来半条街的赞许——“啧啧！小曹师傅做的。”

贵三儿享有与小曹师傅同等的名声，但我不喜欢他，在我眼里，他那些在头上摆弄的工具着实吓人，每次我一坐上那个笨拙的冷冰冰的转椅上，就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即使这样，到了腊月二十几的时候，等着他理发的人都排着大队坐在一旁的长条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出活的过程，仿佛在欣赏一件工艺品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