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征文】留存在记忆里的年景——扫财

年前写下题目《留存在记忆里的年景》，本想回忆一下随着现代文明已经消失了的或者行将消失的一些家乡年俗，谁知还没有梳理好思路，全国上下疫情四起。时有亲人客路远行，心有挂碍，之后几天闲在家里躲疫，刷新闻，更没有心情写文字了。早晨醒来，想到今天是初三，我的家乡在大年初三这天，有一项专门的年俗活动渐已不为人所知。这项活动便是扫财。

活在俗世中的人们对“财”的热情和期待想来从古至今没有改变过，过年的祝福语总也少不了“恭喜发财”“财源广进”等等。我的家乡年俗中，更表现在实际行动上。

大年三十贴上春联之后，各家各户都会在大门外面放一根又大又粗的木棍，叫做拦财棍，也就是要把“财气”拦在家里，防止跑出去的意思。初一初二两天，要把家里的扫帚藏起来，不可以扫地的，更不允许把家里的垃圾倒出去，这样才能把“财气”堆起来。到了初三，各家各户才把门口的拦门棍拿开，敞开大门，以便接受从外面扫来的“财”。

在鲁西南的方言里，“柴”和“财”的发音是没有分别的。作为一种美好的意愿，顺理成章地，“柴”便成为“财”的形象代言了。也不知道从那一代开始，定下初三成为这个特殊的日子，也许是遵从了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思想，也许仅仅是因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随便的一句话。总之，初三就是扫财的日子。扫财，是要从外向里扫的。

初三这天，天还蒙蒙亮，男人们都还躲在被窝里，各家的姑娘媳妇们就早早起来，扛起自家的大扫帚向村外的大马路上跑去，然后争先恐后地，从大路开始一下一下地扫回家，一直扫进自家的庭院里，堆起来。脑补一下便可以想像的到，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全村几十位妇女，齐刷刷聚集在一条大路上，上下挥舞着手中的大扫帚，热火朝天，那应该是洋溢着尘土和欢笑的画面。然后，她们扫进村里，扫进各自的胡同里，扫进家门里。她们心中笃定地相信，扫在帚下的，真的是“财”，而不是“柴”，谁扫得越远，谁就扫来更远的财；谁扫得越多，谁就扫来更多的财，谁家没有早起来去扫财，是要被笑话的。

非常惭愧地，我没有扫过一次财，我所了解的扫财都是听到的。我家每年早起扫财的人是大姐。母亲常年身体欠佳，大姐作为家中的长女，不仅平日任劳任怨照顾我们，还时时操心顾全全家。记得小时候，每年都想着早起去陪大姐扫财，可是每次都是一觉醒来日上三竿，大姐早已扫财回来准备做饭了。路上的“财”也早被别人扫光了。大姐真的给我们扫来许多的“财”，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大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扫财的习俗却渐渐淡去，很少有人还能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