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神宗和张居正:听话的“好学生”为何在老师死后下了狠手? 文:老张在路上 01 大明隆庆六年(1572年)五月,明穆宗朱载垕病重,皇帝把高拱、张居正、高仪三位大臣找来,立下遗嘱:“遗诏与皇太子。朕不豫,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该部题请而行。你要依三辅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 朱载垕临死前任命的三位顾命大臣中,朱载垕显然更看重高拱,他只握着高拱的手说:“以天下累先生”。以后儿子的事有劳先生你了。此时,高拱是内阁首揆,也即是首席内阁大学士。 朱载垕把重担子交给高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旧情。高拱是河南新郑人,自幼受到严格的家教,“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 。十七岁以“礼经”魁于乡,以后却在科举道路上蹉跎了十三个年头,才考中进士,并选为庶吉士。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授任翰林编修,九年考满,升翰林侍读。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裕王朱载垕开邸受经,高拱首被当选,进府入讲。 高拱在裕王府邸度过九个春秋,九年里,高拱讲授经筵,谨慎用事,裕王深受教益。二人建立了深厚的王臣、师生关系。 世宗嘉靖帝驾崩,朱载垕继位为帝,封高拱为少保兼太子太保,并以文渊阁大学士入值内阁。 隆庆五年(1571年)首辅李春芳乞休归田,高拱接任。因为朱载垕的信任,高拱越发趾高气扬。没过多久,旧辅除张居正外,全被高拱排斥在外。 高拱与张居正供职国子监时相识,当初本是好友。然而一件事情改变了两人的未来日子,嘉靖帝去世当天,当时的朝廷首辅徐阶只召自己门生张居正共同写就嘉靖遗诏,并未通知已是阁臣的对手高拱,这样一来,高、张二人顿生龃龉。隆庆五年,高拱的亲信又传言张居正接受徐阶三万两白银贿赂,二人心中误解更深。 张居正就是在这时暗中和对高拱不满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结成同盟关系。 明神宗朱翊钧即位后,张居正指使神宗“大伴”司礼太监冯保在皇贵妃李氏和陈皇后面前将高拱曾在内阁说过的一句话“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改为“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 那是一次新皇帝有事派人询问高拱的意见,高拱此时气势最盛,他不知是利令智昏还是一时糊涂,竟对使者说:“你自称奉了圣旨,这就是一个十岁小孩子的话,你难道让我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真能治理好天下吗?” 无论如何,这句话政治上不正确,不是人臣该说的话。新皇帝和两宫太后听了这样的言辞,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隆庆六年(1572年)夏天,有一天百官奉诏在宫门口集合,一个宦官宣旨:高拱谋拥立藩王,皇贵妃和陈皇后切责高拱擅权无君,传诏:“今有大学士高拱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通不许皇帝主专。不知他要何为?我母子三人惊惧不宁。高拱著回籍闲住,不许停留!” 高拱被赶回原籍。张居正担任了首辅,朱翊钧年幼,一切军政大事均由张居正主持裁决。 02 张居正(1525年5月24日-1582年7月9日),字叔大,号太岳,幼名张白圭,湖广荆州卫(湖北省荆州市)军籍 。生于江陵县,故称之“张江陵”。 据说张居正出生之前其曾祖父做了个梦:梦中一轮圆月落在水瓮里,照得四周一片光明,然后一只白龟从水中慢慢浮起。曾祖父认定白龟就是这小曾孙,于是信口给他取了个乳名“白圭”,希望他来日能够光宗耀祖。 嘉靖十九年(1540年),张居正顺利通过乡试,成为一名少年举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二十三岁的张居正中二甲第九名进士,授庶吉士,从此步入仕途。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张居正进宫右春坊右渝德兼国子监司业,徐阶推荐张居正为裕王朱载垕的侍讲侍读,此时,比张居正年长13岁的高拱已离开裕王府。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高拱下台后,张居正掌翰林院事,位列次辅。隆庆元年(1567年),张居正以裕王府旧臣的身份,擢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朝政。同年四月,又改任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成为辅臣之一。 从万历元年到万历十年,张居正在任内阁首辅十年中,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 至四百余万”;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史称“万历新政”。 对于张居正的历史评价,梁启超说:“明代唯一的大政治家。” 黄仁宇:“世间已无张居正。” 熊十力:“汉以后二千余年人物,真有公诚之心,刚大之气,而其前识识远见,灼然於国覆种奴之祸,已深伏於举世昏偷,苟安无事之日。毅然以一身担当天下安危,任劳任怨,不疑不布,卒能扶危定倾,克成本原者,余考之前史,江陵一人而已。” 然而,生前深受恩宠、身后备极哀荣的张居正逝世后不久,却被他的“好学生”明神宗下令抄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险遭开棺鞭尸。家属或饿死或流放,这一变化,让后人瞠目结舌。 明代思想家、文学家,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李贽,因为好友何心隐之死,怀疑是张居正指使地方官所为,对张居正一直没有好感。然而他在张居正死后受到不公正待遇时,说了一句话:“江陵宰相之杰也,故有身死之辱。” “宰相之杰”、“身死之辱”,这句看似矛盾的话,揭示出张居正一生的悲剧所在。 对此,《明神宗实录》说:“性沉深机警,多智数。及赞政,毅然有独任之志。受顾命于主少国疑之际,遂居首辅,手揽大政,劝上力守(行)祖宗法度,上亦悉心听纳。十年内海寓(内)肃清,四夷詟服,太仓粟可支数年,冏寺积金至四百余万,成君德,抑近幸,严考成,综(核)名实,清邮传,核地亩,询经济之才也。惜其偏衷多忌,小器易盈,钳制言官,倚信佞,方其怙宠夺情时,本根已断矣。威权震主,祸萌骖乘。何怪乎身死未几,而戮辱随之。” 《明史》说:“张居正通识时变,勇于任事。神宗初政,起衰振隳,不可谓非干济才。而威柄之操,几于震主,卒致祸发身后。《书》:‘曰臣罔以宠利居成功,可弗戒哉!’” 这两部明代的正史,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词:“震主”。《实灵》上说:“威权震主,祸萌骖乘。”《明史》上说:“威柄之操,几于震主。” 上面这两句话,字面上没有什么难懂的。其中的“骖乘”,需要解释一下: “骖乘”是指古代乘车时居右边陪乘的人。古人乘车“尚左”,即以左方为尊。乘车时尊者在左,御者(驭手)居中,另有一人在右陪乘。陪乘的人就叫“骖乘”,其任务在于随侍尊者,防备车辆倾侧。兵车的情况有所不同,主帅居中自掌旗鼓指挥作战,御者在左,另有一人在右陪乘,其任务是保护主帅,排除车行中随时可能出现的事故,这个人就叫“车右”。 《汉书·文帝纪》:“乃令宋昌骖乘。”颜师古注:“乘车之法,尊者居左,御者居中,又有一人处车之右,以备倾侧。是以戎事则称‘车右’,其余则曰“骖乘’。” 离皇帝太近,伴君如伴虎;加上权力太大,已经震主,这就是张居正身后受辱的根源所在!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03 明神宗朱翊钧(1563年9月4日-1620年8月18日),明朝第十三位皇帝。隆庆六年(1572年),明穆宗驾崩,10岁(虚岁)的朱翊钧即位,年号万历,朱翊钧在位48年,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明穆宗朱载垕有四子,长子朱翊釴、次子朱翊钤早亡,四子朱翊镠与朱翊钧同为李氏所生。 隆庆二年(1568年)三月十一日,朱翊钧因为是朱载垕子嗣中最为年长的,被立为皇太子。 朱翊钧成为太子后,明穆宗任命一批大臣为教官,辅导他读书。朱翊钧学习非常用功,他自己后来也常常十分得意地说:“朕五岁即能读书。” 朱翊钧在读书上还有些出息,首先得益于他的生母李氏。 李氏十五岁进入裕王府,因为生下朱翊钧,由都人(宫女)升为侧妃。裕王登基后被封贵妃。朱翊钧即位,为母亲李氏上尊号为慈圣皇太后。 李太后管教儿子很严厉,朱翊钧年幼贪玩,有时不愿读书,李太后便将他召来,长时间罚跪。每次朱翊钧在经筵听儒臣讲授完毕,李太后总是让朱翊钧在她面前模仿讲臣复述所讲内容。 凡到上朝之日,李太后五更时就来到朱翊钧的住处,招呼道:“皇上应该起来了。”下令左右扶朱翊钧起来坐下,取水为他洗脸,然后领着朱翊钧乘车而出。 有一次,朱翊钧在西城曲宴上喝多了酒,命内侍唱新曲给他听,内侍推辞说不会,朱翊钧便取剑要杀内侍,幸亏左右加以劝解,才取笑割去内侍的头发。 第二天,李太后听说此事,传话给张居正,让他上疏切谏,并令他为朱翊钧起草罪己御札。又将朱翊钧召来罚跪,一一列举他的过错,最后是朱翊钧哭着请求以后改过才算了结。 由于李太后的严格管教,,朱翊钧年渐长而学业愈进。 第二个对于朱翊钧成长有大贡献的人就是张居正,而极具讽刺的是,张先生对于这个皇帝学生的教诲,正应了那句话:种下龙种,收获跳蚤。” 前面说过,明穆宗朱载垕临终前任命有三位顾命大臣,小皇帝一坐上龙椅,就赶走了高拱,高拱一走,高仪也惊得呕血三日而亡,三位内阁顾命大臣中只剩下张居正一人,张居正成了大明朝万历初年的首辅兼帝师。 一个现在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是说:有一次,朱翊钧在读《论语》时,误将“色勃如也”的“勃”字读成“背”音,张居正厉声纠正:“当作勃字!”声如雷鸣,吓得小皇帝惊惶失措,在场的官员也无不大惊失色。 李氏皇太后在宫中对儿子进行管教时,常常说:“使张先生闻,奈何!”你这个样子,如果让张先生知道了,你小心了。 可以说,在朱翊钧幼小的心灵里,对张居正更多的是害怕。 在李太后和小皇帝的支持下,张居正成为明朝权力最大的内阁首辅。张居正本人曾对人说:“我非相,乃摄也。” “摄”,就是摄政,是代皇帝执政的意思。 张居正身为首辅,又是朱翊钧的老师,朱翊钧对张居正平时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史载“帝虚以委居正,居正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中外想望风采。” 张居正所说所请,朱翊钧大多称善,并一一批准,就连朱翊钧自己都说:“卿平日所言,朕无一不从。”甚至慈圣李太后决定的事,张居正觉得不可行,朱翊钧也要按张居正的意思说服太后然后行之。 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说张居正:“宫府一体,百辟从风,相权之重,本朝罕俪,部臣拱手受成,比于威君严父,又有加焉”。 张居正号太岳,时人撰对联奉承: 日月并明,万国仰大明天子; 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 这是把张居正和大明天子并称了,朱翊钧小时候翅膀未硬还无所谓,也翻不起大波浪,一旦年岁渐大,有了自己的主见,眼见张居正还是这样,岂能容忍? 做为一代人杰,张居正对于自己繁花似锦的当下并不是没有清醒的认识,他也曾想着要功成身退,可是他已经来不及了。 万历八年(1580年),此时,距离张居正人生的终点只有两年时间。张居正向朱翊钧提出“乞休”的请求,就是上疏要求皇帝允许自己告老还乡,退休回家养老。 朱翊钧下旨挽留,两天后张居正再次上疏“乞休”,为了让皇帝同意,张居正还退一步:只是请假,并非辞职,国家如有大事,皇上一旦召唤,朝闻命而夕就道。 这个折中方案,朱翊钧想同意,谁知到汇报到李太后那里,皇太后说:“与张先生说,各项典礼虽是修举,内外一切政务,尔尚未能裁决,边事尤为紧要。张先生受先帝付托,岂忍言去!待辅尔到三十岁,那时再作商量。先生今后再不必兴此念。” 这一年,朱翊钧虚岁已经18岁,老娘说要张先生“辅尔到三十岁”,那要想亲政不是还得等十几年?此时的张居正已经成为皇帝亲政的障碍,成为他前进路上的障碍。 朱翊钧终于等到爆发的那一天。 04 万历十年(1582年)六月二十日(公历7月9日),太师(死前九日晋)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张居正病逝,神宗为之辍朝,赠上柱国,谥“文忠”。 张居正逝世后的第四天,御史雷士帧等七名言官弹劾潘晟,神宗命潘致仕。潘晟是张居正生前所荐,他的下台,标志着朱翊钧清算张居正日子的到来 同年十二月,朱翊钧多年的“大伴”冯保因为失去政治盟友张居正,被人弹劾十二大罪状,朱翊钧“念系皇考托负,效劳日久,故从宽着降奉御,发南京新房闲住。”看在多年陪伴情分上,宽大处理,罚出北京城,往南京养老赋闲。 朱翊钧派人查抄了冯保的家,得金银一百余万、珠宝无数。朱翊钧领略到抄家获财的幸福感。 朱翊钧对待“大伴”冯保的态度成为一种暗示,成为扇动的蝴蝶的翅膀。 首先是,陕西御史杨四知上疏弹劾张居正十四大罪,万历十一年三月,张居正死后9个月,朱翊钧在奏疏上批示:“居正朕虚心委任,宠待甚隆,不思尽忠报国,顾乃怙宠行私,殊负恩眷。念系皇考付托,待朕冲龄,有十年辅佐之功,今已殁,姑贷不究,以全始终。” 紧接着,御史丁此吕上疏检举:万历七年己卯科应天乡试主的考高启遇出的考试题为:“舜亦以命禹”,这是丁此吕奉进张居正,舜是皇上,禹是张居正。 然后是,御史羊可立上疏言张居正构陷废辽王,说张居正“已故大学士张居正隐占废辽府第田土,乞严行查勘。” 这是一桩旧案:明朝建立以后,朱元章那些龙子龙孙被分封到各地为王,辽王就是其中之一。辽王的封地本在辽东后来移藩到荆州,也就是张居正的老家。 此时的辽王名叫朱宪节,这个朱宪节像朱元璋的那些不肖子孙一样,飞扬跋扈,无恶不作,隆庆皇帝在世时,在张居正等一帮大臣的联手下,辽王朱宪节被废为庶人。“帝以宪节宜诛,念宗亲免死,废为庶人,锢高墙。” 现在这事重新提出来,在御史嘴里,成了张居正假公济私,霸占废辽王家财。废辽王家人心心念念为辽王翻案,现在正好有了机会,于是,废辽王次妃王氏也上疏鸣冤,上疏中说了一句关键的吸引朱翊钧的话:“庶人金宝万计,尽入居正府矣。” 查抄罪臣获取巨金上瘾的朱翊钧一听这话,万历十二年(1584年)四月诏令查抄张居正家产。 朱翊钧在张居正在位时,曾经对张居正说过一句话:“先生功大,朕无可为酬,只是看顾先生的子孙便了。” 现在说说张居正的“好学生”朱翊钧是如何看顾张先生子孙的: 朱翊钧派出的查抄人员未到达江陵张府时,老方官先封闭张府房门,老弱妇孺来不及退出,府内无粮,又不得外出,当即饿死十多人; 朝廷查抄人员在张府共抄出黄金2400两,白银10000多两,金器3700两,银器10000两。这些金银已是不少,张先生本来也没有海大人清廉。然而还是和早先估计的相去甚远。查抄人员严加拷问,严刑逼供,要张家交出寄存在外的200万两金银。长子张敬修受不了折磨,自缢而死;三子张懋修自杀未遂。 张敬修自杀惊动朝中官员,首辅申时行和六部大臣上奏从宽处分,在这种情况下,朱翊钧才来不得不终止他的疯狂之举。 朱翊钧给张居正80岁的老母留有一所空宅和10顷田地,用以养老。这是朱翊钧对张居正惟一的报答。 对于张居正一案,朱翊钧这样写道:“张居正诬蔑亲藩,侵占王坟府第,钳制言官,蔽塞朕聪……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断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追论。伊属张居易、张嗣修、张顺、张书都着永戍烟瘴地面,永远充军。你都察院还将居正罪状榜示各省直地方知道。” 从此终万历一朝,任何人不得在皇帝面前提起张居正一案。 时到今日,朱翊钧对“恩师”反功倒算,秋后算账,前后态度剧变的原因众说纷纭。 一说朱翊钧这种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是他长久处于张居正约束下的发泄;一说清算张居正,是朱翊钧开始亲政的基础,推倒张居正,也就树立了皇帝自己的权威。 以上这两种说法,有个最大的不能自圆其说的地方是:一个死人不会对皇帝产生多么大的威胁,用不着这样严厉的惩处措施。何况这样做,会让自己在历史上的定位充满非议。 还有八卦的一说,是关于张居正与李太后的,讲的是张居正高中进士那年,嘲笑进士的最后一名艾自修,出了一个对联:“艾自修,自修勿修,白面书生背虎榜”,进士前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又名“龙虎榜”,而榜末一名,则称“背虎榜”。后来,张居正成为了首辅,艾自修察觉到地张居正与李太后有染,突发灵感,想到了回击张居正的下联:“张居正,居正勿正,黑心宰相卧龙床”。 张先生与李太后的“暧昧”虽然正史不载,但在中晚明那种世风下,张居正和李太后两人关系并非空穴来风,这大概正是朱翊钧说不出口的清算理由之一。 在我看来,朱翊钧对待张居正死后下手,还同他的刻薄的天性有关。 这从朱翊钧小时候,喝多了酒,命内侍唱新曲给他听,内侍推辞说不会,朱翊钧便取剑要杀内侍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来端底,从他对待自己亲生儿子朱常洛的态度上更可以看得出来。 朱常洛的身世和老子朱翊钧一样,都是父皇偶然临幸宫女而生。 1581年(万历九年)一天,朱翊钧临幸了一个宫女。本来这种事情,内侍要记录相关的年月以及赏赐的物事,可是皇帝对自己做这件事却不愿提起,因此也就没人敢过问。宫女是慈宁宫的,姓王。 后来李太后听说了,问起这件事,朱翊钧干脆装聋作哑,不想承认,直到内待拿出证据,他才不得不认了账。 朱翊钧宠爱的是郑贵妃百般宠爱。1584年,郑贵妃产下皇二子朱常溆,可惜夭折。皇帝对她宠爱不减,两年后,郑贵妃产下皇三子朱常洵,随即加封皇贵妃。郑氏借机乞求朱翊钧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自己则做皇后。两人写下合同,在道教庙宇中立誓。朱翊钧的承诺,违背了祖制和封建礼制,引起重大的政治危机,这就是明史上著名的“国本之争”。 直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朱常洛虚岁已经20,为了平息越演越烈的皇储争议,朱翊钧才立朱常洛为皇太子、三子朱常洵为福王。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就因为有谣言说万历皇帝想要换太子,矛头指向郑皇贵妃,结果皇帝株连逮捕者甚众。到了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又有进言,说郑皇贵妃以及福王将要谋害皇太子,结果皇帝仅仅是让福王就藩。 朱翊钧倒是想换太子,可是太后不同意,皇后也不同意,大臣们更不同意。有一次,朱翊钧说太子是“都人”之子,李太后当即怼了他一句:“你自己也是都人之子。”朱翊钧才羞惭而退。 太子的生母恭妃王氏寂居幽宫,见不到朱翊钧,整日以泪洗面,流泪度日,渐渐的双目失明了。万历三十九年(1611),王氏薨逝,大学士叶向高建议厚葬,可是朱翊钧居然不同意。再进言,皇帝才勉强同意追谥皇贵妃。 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慈圣太后李氏,处理完张居正之案后,朱翊钧也很少再入宫探视。 正是有了以上种种原因,张居正死后之辱再所难免。 (本文图片为网络资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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