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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伟天英 2020-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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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句话来形容苏轼填词,也是十分恰当的。他才华横溢,不拘一格,才能摆脱词坛创作的束缚,横放杰出,开宗立派。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以豪放和婉约来区分词风甚至划分词人,只是一种刻板印象。苏轼对词最大的贡献,就是解放了词,使词的内容可以包罗万象,“无事不可入,无意不可言”。有了内容上的突破,词才能取得与诗并驾齐驱的地位。

苏轼之后,在题材上不受束缚,敢于打破陈规戒律的,第一得算辛弃疾。

辛弃疾在年轻的时候,把自己的诗词拿给名家指教。名家看过之后,下的断语是:你的诗平平无奇,他日你会以词扬名。

一般认为辛弃疾继承了苏东坡阔大的词风,词人刘辰翁甚至说:“稼轩为坡公之少公子。”意思是说,辛弃疾是苏轼风格的传承者。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毫无疑问,苏轼和辛弃疾是宋词的两大巨擘,两人在创作风格与内容上,都有很多相似之处。而苏、辛谁的成就更高?这一直是后世词人、词论人争论的焦点问题。

关于苏、辛的评价,主要有三种观点:

一是辛不如苏;

二是苏不如辛;

三是苏辛并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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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辛不如苏的,主要有王士祯、郭麐。

王士祯是清初文坛领袖,他说:诗文词曲都要有节制,就词而言,苏轼达到极致,而辛弃疾不免稍过。

郭麐是清朝的诗词名家,他就很同意王士祯的观点:“东坡横绝一代之才,凌厉一时之气,间作倚声,意若不屑,雄词高唱,别为一宗。辛(弃疾)、刘(过)则粗豪太甚矣。”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王士祯和郭麐都认为苏轼的词,风格把握得恰到好处,而辛弃疾的词过于粗豪。

辛弃疾的词到了后期,颇有随心所欲的感觉,例如“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这样的词句,豪放得到了粗粝的程度,受到很多词论家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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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苏不如辛的主要有纳兰容若、周济。

纳兰容若毫不客气地说:“词虽苏、辛并称,而辛实胜苏。苏诗伤学,词伤才。”

纳兰容若关于苏轼“诗伤学,词伤才”的评价,并非是说苏轼的诗词缺少学问、才华,而是过于卖弄学问、才华,缺少以情动人的魅力。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周济是清朝举足轻重的一位词论家,他说过:“苏之自在处,辛偶能到。辛之当行处,苏必不能到。”明显是认为辛弃疾胜过苏轼。

周济是辛弃疾的坚定拥趸者,他认为两宋词坛,无人堪与辛弃疾匹敌。

周济指出了苏轼的厉害与不足之处。厉害的是“东坡天趣独到处,怠成绝诣”。不足的是“苦不经意,完璧甚少”。

周济所说苏词“天趣独到处”,可能是指“又得浮生一日凉”、“一蓑烟雨任平生”、“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等风格的词,随手一笔,就是人间绝唱。

周济所说苏词 “苦不经意,完璧甚少”,也被很多词论家认同。近代学者吴世昌评论苏轼的词说:“做得很不经意,很随意,时有妙语警句、深刻至情的话,而全篇精美者少。”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比如苏轼的这首《南歌子-游赏》中,“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就历来被人所激赏。不过,缺点也很明显,这首只有52个字的小令,“歌”字居然出现了三次:

山与眉敛

不羡竹西吹古扬州

谁家水调唱

诗词创作应避免“同字相犯”,苏轼却根本不在意。可以想象,这首小令是苏轼在酒席之中,兴之所至,挥笔而成。因此,既有佳句,又多瑕疵。

而辛弃疾的词很少出现这种问题。同时代的岳珂曾经说,辛弃疾作词,经常“数十易稿,累月未竟”。可见,辛弃疾的词,表面看任意落笔,漫不经意,但是背后的创作态度是十分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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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观点当然是苏辛并举,但是苏辛的词风“同而不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陈廷焯、王国维。

陈廷焯是清朝末年的一位词论名家,其《白雨斋词话》是经典的词评著作。

苏辛一直被视为词坛的旁宗、变调。但是陈廷焯却力排众议,他认为苏辛才是“正声”。

关于苏辛的特点,陈廷焯认为:魄力之大,苏不如辛;气体之高,辛不如苏。

苏轼的词,寓意高远,运笔空灵,措语忠厚。辛弃疾的词,魄力雄大,如惊雷怒涛,骇人耳目。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苏轼的词多不合拍,辛弃疾的词虽然纵横驰骋,但是“部伍极其整严”。而辛弃疾与苏轼相比,逊其清超,逊其忠厚。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这个观点与陈廷焯一脉相承,词旷可以理解为“气体之高”,词豪可以理解为“魄力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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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苏轼、辛弃疾的优劣差异,不是去八卦古人,徒生口舌之争,而是有助于我们从多个角度理解二人的词作,增加审美能力。

苏轼是名士气度,辛弃疾是豪客风骨。从两人的词中,可以读出他们风格的“同而不同”。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苏轼政治失意,写下“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风格空灵含蓄。宋神宗读过,说“苏轼终是爱君”。

辛弃疾壮志未酬,写下“更有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词意激切不平。宋孝宗读过,颇为不悦。

以两人的经典作品《念奴娇-赤壁怀古》与《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比较。

苏轼泛舟赤壁,感慨事业无成,最后以“一樽还酹江月”收尾,把酒洒入滔滔江水之中,祭奠江月。情感激荡而有所克制,不改温柔敦厚的本色。

而辛弃疾送别堂弟时,诉说人间离恨,最后以“谁共我,醉明月”收尾,自己在月下痛饮沉醉,却无人陪伴。举止狂放,而内心充满激愤。

苏轼与辛弃疾的优劣之争:苏轼的洒脱一笑与辛弃疾的沉痛一叹

苏轼最大的特色,就是不论什么悲愁的事情,都能以超脱的心态去面对。比如:“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而辛弃疾最擅长的,是在酣畅淋漓之后的急转直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是苏辛词风十分重大的差异。吟诵到最后,苏轼往往洒脱一笑,而辛弃疾则是发出沉痛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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