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人生最开始的20年,是在龙首山下的一个村庄与大山里大泉沟。我在那里出生、长大与生活,除了遗憾于没在那里谈场恋爱,这20年所有最美好的回忆都留在了那片村庄与泉沟的山野里。 从年少时到二十岁,与很多人初相识,经常有人问:“你来自哪里?”我每次欣喜告诉他们:“一个很普通的龙首下的村庄,村庄旁边还有一片很大的田野,田野边有大山,大山里的泉、叫泉沟,沟里有泉水、百花。” 中国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名字,电视与网络中更不会有人知晓。它实在太过于普通,也实在太过于渺小。然而它却深扎在我的心里,以及离开它后的很多梦里。 它的面积仅为0.4平方公里,一、二百户人家,几百口人。西坡村到底有多少人?我想:这个数字永远准确不了,它每年每月甚至每日演绎着人生的种种变化,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乔迁新搬,因求学而离开,因生活而背井离乡,又因年老而告老还乡。 西坡村里的人能够一辈子待到那里的只剩下那些年近古稀的老人了。 村里户籍上还有我的名字,因为男孩子不管出去多远多久,你永远是西坡村的人。虽然我的户口迁出四十多年了,但我的户口页上永远会印着一串文字,原籍永远是西坡村。 多少次回头看看,我离开它是否过于久远;多少次抬头仰望,同一片天空下,风总会吹来它的气息;多少次低头思索,我与它到底怎样的情愫,总是对它念念不忘。 所以,我要把我的童年与大山里的泉沟写出来,让它永刻在我心中,从此后不在孤单,带着它努力前行。 小时候,西坡村的美就是世界的美。永远走不遍村里的每个角落。那七转八绕的村道,每次走过去,总会发现新的惊喜:墙角又长出什么小草,前几日经过是开了几朵花;谁家院墙外伸出来的青枣渐变红色,心里盘算着过几日约上伙伴一起偷枣;黄土墙上拿着小刀刻下印痕,只要这土墙不倒,它也就永远待在那里,成为我一个人童年的秘密。 天上一个太阳,太阳照着西坡村,我家住在村东头,村东头的人是幸福的,每天看着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孩童快乐的脚步随着太阳的升起一蹦一跳,心里还会疑惑:为何太阳和我一样,也在一蹦一跳?那时还不懂何为参照物,因为眼里只有那一轮火红的太阳。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一天就开始了。傍晚放学,那西下的太阳,它跑累了一天,不在刺眼,成为一片晕红,让你急匆匆跑回家,饿了拿块馒头,渴了缸里有凉水拿上葫芦做的水瓢一饮而尽。 泉沟与村庄中间隔着很大的一片沙石滩,泉沟与村庄之间有六十公里,泉沟与村庄有二条路可来回,还有清清的泉水、大树、野草、野花、野菜。它们存在了很多年,泉沟路上的脚印除了村里常走的那些人外,还有各种畜生,人的路也是畜生的路并没有什么不同。泉水里夏天有光屁屁不知羞的一群孩子,冬天泉沟没人去,但也有去那里游玩的人们,他们它把生活拉圾、玻璃瓶、烂纸破布),所有讨人厌的东西丢在那里,貌似扔掉了们也就扔掉了烦恼。 田是什么呢?它是大人们的劳动场地,一年到头,家里所有的收入就指望那些长在地里的庄稼。脸上的模样也随着庄稼的增长而改变。庄稼长得好了,咧着嘴傻笑,庄稼长得不随心意了,皱紧眉头,想想办法,继续低头侍弄它们。 田野是孩子们的大型游乐场,在里面疯跑傻闹,野花野草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在身边陪伴,杨柳做成的口哨、野草编成的戒指,野花围成的花束,泥土做成的堡垒,无一不给孩子们带来快乐。 美不胜收的景色总是让人看不够,满身的泥土与草屑更是一种享受,它把每个孩子的心灵尽情释放,一旦疯玩起来,所有不开心的事抛之脑后。 等过了童年,少年已是半个大人,一起帮助大人劳作。各种农活信手掂来,农民的孩子单纯如白纸,除了身体的劳累,思想却是轻松愉快的。冲着天空喊两嗓子,眯着眼睛看天上的上的白云,想着路上遇见的那个漂亮姑娘,一人嘿嘿嘿傻笑,常弄得大人一脸疑惑,但大人懂得孩儿的心思,也就不去管,任你放纵。 都说人不能过多陷入以往的日子里,放手离开,才能走进未来的日子里。但未来的日子里必须掺进以往的生活,那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根”。根扎的深,才会茁壮成长,才会把人生每一步走的踏实坦然。 我的童年与田野、大山里的泉沟依然存在,我却成了路人,每年只回去待上几日。那里风沙早已经把我的脚印覆盖,那里的一切总是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牵牵绊绊,缠缠绕绕,从手指头一端绕进去,又从手指头那端钻出来。但无论我走多远,一脚踏进去,我又是那里的孩子了。《我的童年与大山里的泉沟——作者:杨晓峰》来源:猎狐网 责编:猎狐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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