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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之五) 现代医学——有多管用?

 爱游泳的黑熊 2020-03-19

导读:现代医学能包治百病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相反,医学界还有句令人颇感无奈的名言: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生命的法则(之五)

现代医学——有多管用?

| 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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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323年,年仅32岁的亚历山大大帝,在临死前说:

我死在太多医生的帮助下。 

而在两千多年后的1799年,美国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同样死于医生的帮助。当时总统因感冒引发了喉炎,本不致命。但医生们却用力过猛,他们使用当时流行的放血疗法,在不到24小时内,为总统放血2300ml。终于让饱受折磨的总统撒手人寰。而据现在的推测,华盛顿当时很可能是感染了链球菌。

20世纪初,砒霜、汞、铋这些剧毒之物,还正被当作灵丹妙药,用以治疗医生束手无策的病症。当时的美国,医生对各种疾病的所知甚少,实在搞不懂疾病的形成机制时,有人便异想天开、提出以毒攻毒的假说,使用毒药治病,一时间蔚然成风。

古罗马时期,有位名叫盖伦的医学圣人,认为所有疾病都源于体液的不平衡,所谓体液,即黏液、黄胆汁、黒胆汁、血液。盖伦最喜欢的疗法就是放血,或是用泻药、催吐剂把坏的体液排出来。

相比于西方的四体液学说,中医经典《黄帝内经》提出五行学说;而古印度吠陀医学,同样有三体液学说。三种不同起源的古代医学,其思路却正好不谋而合。

翻看古希腊的《药物志》,或欧洲中世纪的药用植物抄本,会感觉跟看《本草纲目》差不多。比如,鸢尾花,性温和,有止咳平肝提神效果;取七盎司与蜂蜜水同服,可催眠、治腹疾;与醋同食,可治毒蛇咬伤;杜松子对胃有好;红萝卜利尿等等。总之,它们所记载的,多半是些不靠谱的经验。

从左到右:美国紧急医疗救护标志 生命之星 
 WHO世卫组织标志/美国医学协会标志/北京大学医学院标志
共同之处是:Rod of Asclepius 单蛇缠杖
是医神Asclepius的手杖 也医学的标志

虽然医学古已有之,但医学并非天然就是科学。

直到20世纪初期,医学还像是一种现代机构里的巫术。当时的医学教科书上赫然写着——对原本强壮健康、偶染疾病、且病势凶猛的高烧病人,放血是不错的治疗。而书的作者,威廉·奥斯勒爵士,是位牛津大学的医学教授。

而当时医生们给病人尝试的治疗方法,常常没有任何科学论证;而医学文献,今天看来也十分魔幻。治疗方法除了放血,还有拔罐、催泻,或把病人泡在极冷或极热的水里。各种不靠谱的知识,在医学院被系统地灌输到学生的脑子里。彼时的物理学,已形成了完整的体系;但相比之下,被托付性命的现代医学,仍然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西方医学之父 希波克拉底名言:
医学中常有两样东西,科学与观念;
前者导向知识,后者导向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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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东西方医学的起源颇有类似,但自文艺复兴以后,西方医学便一骑绝尘、独领风骚。1543年,哥白尼出版了《天体运行论》;在同年,人体解剖学创始人维萨里出版了《人体的构造》。而解剖学对现代医学的意义,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其中蕴含的科学理性精神,让医学与巫术渐行渐远。

现代医学的进步,首先来自植物学的积累。随大航海时代来临,欧洲的博物学家、传教士、医生,在世界各地发现了很多有趣的植物。18世纪中叶,植物学成为一门科学。

拉瓦锡 共归纳出33种化学元素 且大多数正确

他在法国大革命中被送上断头台时 还不忘做科学实验

在切下他的头颅后 刽子手数了他的眨眼次数 一共7下

其次,18世纪,近代化学之父拉瓦锡提出元素的概念,使化学学科有了巨大进步。通过化学,人们逐渐知道了药用植物的成分,以及它们之所以治病的原理。比如,

1、欧洲人使用鸦片作镇痛剂,已有几千年历史;但直到1804年,人们才终于知道,鸦片的有效成分是吗啡

 2、葡萄牙殖民者早就注意到,巴西土著用一种植物来治痢疾;1817年,法国人分离出其中的有效成分吐根碱

 3、传统的印第安人,用金鸡纳树皮治疗疟疾,1820年,瑞典科学家确定它的有效成分是奎宁

除此,当时欧洲的化学家,还发现了咖啡里的咖啡因、烟草里的尼古丁等等。

发现药用植物的有效成分,是现代制药业的开端。19世纪中叶,欧洲的实验室和制药厂,开始将植物的有效成分制作成药物,出口到各个殖民地。

19世纪有本《爱丁堡药典》,就运用了拉瓦锡的化学命名法,将世界各地引入英国的药用植物进行了分类。自此,欧洲人便摒弃了经验主义,将博物学与化学结合起来,用元素、化合物来认识植物,尽可能精确地将化合物的成分性质表示出来。药学在欧洲的医学院里,也成为一门真正的科学。

希波克拉底誓言中最重要的一条:Do no ha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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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到现代医学,不得不提到的科学家是法国人巴斯德,即巴氏杀菌法的发明者。

在巴斯德生活的在19世纪早期,医生还停留在从体液、瘴气、环境角度理解疾病原因,他的研究,改变了人们对于疾病的基本认识。巴斯德主张,细菌才是引起疾病的罪魁祸首。

他认为,当时欧洲殖民者在美洲、亚洲的热带环境,之所以生病,并非因为瘴气,而是热带湿热条件下容易滋生的细菌。巴斯德对抗细菌的方法,就是疫苗1881年,炭疽热疫苗研制成功;在1885年,狂犬病疫苗研制成功。

巴斯德给欧洲人树立了信心——任何疾病,都能找到致病病菌、并用疫苗消灭。他的细菌学说,标志着现代医学传统医学的分道扬镳、与彻底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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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的真正变革,发生在30年代。我们在上篇《细菌——到底有多强大?》里,讲述了1928年,弗莱明发现青霉素的过程;1932年,德国生物化学家多马克Domagk,又发现了能控制链球菌的磺胺类抗生素。

自从抗生素被用于临床,许多疾病才真正得到了治愈;也正因抗生素的神奇效果,才使医学的崇高地位就此确认。医学从此正式成为一门科学。

有部电影《盘尼西林·1944》讲述的是抗战期间,军队拼命保护两箱盘尼西林的故事。盘尼西林就是青霉素。电影将当时人们对抗生素的渴望和期待,描述得淋漓尽致。须知在青霉素问世以前,得了肺炎就相当于被宣判死刑;而战场上的伤员,也常常因伤口感染失去生命。在那个年代,青霉素毫无疑问,就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五六十年代,随着更多抗生素的问世,感染类疾病得到了根本控制。二战结束后,美国更是前所未有、加大了对医学研究的投入。更多医学院成立起来,医学院研究经费的发放,也异常慷慨。随医学院校科研与临床的紧密结合,医学完全根植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彻底告别了传统的巫术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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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了现代医学,就包治百病了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有位美国医生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曾留下过一句超越时空的名言: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

而这,恰恰也是现代医学在现实中的无奈。

摘自《写给希波克拉底的一封信》

—— 作者 原协和医学院妇科大夫、作家冯唐

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前耶鲁医学院院长刘易斯·托马斯Lewis Thomas,在《细胞生命的礼赞》一书中,对现代医学直言不讳,他说,医学技术治疗疾病的手段分为三种:

1非技术手段。即医生压根儿不知道某种疾病的发病机制;或者虽然知道发病机制,但却毫无办法。

比如最常见的感冒。人人都知道,感冒是因为病毒感染,但对感冒,就是没有治疗药物,所以只能多休息、多喝水。当然,喝水也算一种治疗,这叫做支持疗法。好在感冒是种自限性疾病,通常在57天自愈。所以说这是一种非技术手段。

2半拉子技术。有的技术在外行人看来特别唬人、特别高大上;但细想想,技术含量却很低。

就比如治疗癌症,癌症的发病机制很难弄清楚。那得了癌症该怎么办呢?医生就只有比谁的刀更快了,也就是手术。一般人总觉得外科医生很牛,能把身体先划拉开、再缝上,人还没事儿。可是仔细想想,哪儿坏了就切哪儿,不但病人痛苦不堪、风险极高,这还是一种特别原始的做法。

除了手术,要治疗癌症,另一个办法是放化疗。什么叫化疗?其实就是给病人喂毒药,什么毒性大喂什么。因为医生认为,癌细胞代谢旺盛、多吃多占,病人吃进去的毒药,多半都供给了癌细胞。所以当正常细胞还剩半条命,癌细胞就全被毒死了。

但这种半拉子技术,就是医生用各种复杂、昂贵的手段,去完成一个简单的任务,但效果却不尽如人意;而大多数情况下,任务还完成不了。结果往往是,病人不但钱没了,就连命也没了。

托马斯医生说,类似的半拉子技术,在现在的医院里,至少占了一大半。

3药到病除的高技术。比如梅毒,没有抗生素时可把人给害惨了;现在只要一针青霉素,就立马搞定!但是这类情况,却实在太少。

虽然医学一直在日新月异,但主要还是从多喝热水的没技术,向不解决问题的半拉子技术的进步。即便抗生素对细菌有一定杀伤力,但细菌培养耐药性的速度,却比抗生素的研发快多了。

 摘自《写给希波克拉底的一封信》

—— 作者 原协和医学院妇科大夫、作家冯唐


目前仍正在全球爆发的CoronaVirus感染,其实也是同样情况。

1、以前医疗手段有限,只能多喝热水、多休息,有条件就喝点老母鸡汤补充营养。喝完还是不顶事儿,那也只能生死由命了;

2、而有了现代医学,病人可以进ICU、上呼吸机,用上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医疗手段。但这些却都是半拉子技术,只能暂时延长生命,以时间换空间,期待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能抓住机会、背水一战、绝地反击。面对肆虐人体的病毒,医学束手无策,而最后真正管用的,还是人体自身的免疫力。

事实是,在疾病面前,现代医学虽然比传统巫术大有进步,但终究能力有限。比如,若遇上病毒或超级细菌感染,医生根本没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法;而治疗癌症同样如此,不是半拉子,就是没法子。

恐怕一个医生也只能如此了

有趣的是,当现代医学大显身手,神医反而不见了。因为神医一词本身,便充满了戏剧和传奇效果,参杂着人们对未知疾病的恐惧。而现代医学的逻辑与神医逻辑,正好是相互排斥的。

现代医学是临床观察、实验科学与病理分析的结合,医生的每个诊断,都建立在对现代医学共识的基础之上。对医学的认知越透彻就越清楚,现代医学所能解释、或搞定的疾病,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医生,也远远无法像施展巫术的神医那样“起死回生”。

作为终生行医者,托马斯医生感叹道:医生在现实中,依旧是一个特别无知的行当。

尽管自2500年前,古希腊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医生,已经在努力用古希腊的理性精神,将医学从神鬼的巫术中区分开来,从身体本身去寻找病因。但是时至今日,医学依然具有相当的局限性、无法包治百病。

倾听你的身体,因为它总是比你聪明

而很多时候,要制服各种疾病,最高效和最管用的,恐怕还是我们人体自身神奇的免疫力。

1、《细胞生命的礼赞》The Live of a cell,作者:刘易斯·托马斯Lewis Thomas,耶鲁大学医学院院长,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首次出版于197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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