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清 · 主播 | 夏萌 十点读书签约作者 27年前上映的《霸王别姬》,堪称是华语电影的巅峰之作,它集结了当时华语电影界最顶尖的一批人才。 时值陈凯歌导演的创作最佳期,同时,它拥有着顶级的演员阵容:张国荣、张丰毅、巩俐,连配角都是葛优、英达。 动荡的年代,悲苦的人间,凤眼朱唇,胭脂红泪,乱世里的人情世故在程蝶衣融化了的凄迷妆容里层叠交错,看痴了戏外的我们。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清末,山河破碎风飘絮,黎民百姓如同一颗颗棋子,勉力经受着命运的无情玩弄。 那一年,九岁的小豆子被青楼母亲切掉了畸形的手指后,进入了戏班学戏。那年头,戏子是三教九流之辈,可是朝不保夕,胡乱混口饭吃便已知足。 戏班里的孩子们知道小豆子妈妈的身份,起哄嘲笑他,小豆子恼羞成怒,把妈妈留给他的衣服扔进了火盆。 小豆子外表阴柔,骨子里却还是个铁骨男儿。 正在这时,小石头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他呵斥了其他孩子,并且邀小豆子跟他一起入睡。 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小豆子从小石头那里得到了温暖和关照,他分外依恋这位师哥。儿时的那份情意,往往是最真最纯,最能贯穿人之一生的。 小石头知道小豆子不想学戏,有一次趁师父不注意,把小豆子放走了。 同小豆子一起逃跑的还有小癞子,因缘巧合,他们看了《霸王别姬》。看着舞台上两个角儿,两人泪流满面。 抱着“我也要成角儿”的信念,两人又回到京剧班,一进门就看到众师兄弟为他们逃跑而集体受罚。 小豆子挺身而出,愿意为自己的逃跑挨打,而小癞子囫囵吞枣地往嘴里塞着冰糖葫芦儿,而后上吊自杀了。 真是人如鸿毛,命若野草。 吊嗓,练功,挨罚……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小豆子的《思凡》总是被他背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即便处罚,他也执迷不悟。 真是他记不住吗?不是,小豆子的潜意识里,希望做个真正的男人。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宣泄被迫与自己性别背叛的焦灼和抗拒。 有一次,老板过来戏班看看有没有值得投资的人才,轮到小豆子,他还是唱不出“我本是女娇娥”。 老板转身欲走,眼看大好的出头机会转瞬即逝,小石头恼恨之下,拿起水烟袋,下死劲地捅进小豆子嘴里。 一下一下又一下,小豆子既不挣扎也不反抗,鲜血从小豆子的嘴角流出。 突然,他悟了。他嘴角挂着血,一字不差地背出了戏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自此,小豆子的心理性别已经出现了初步的认知障碍。 如果成长要付出代价,这份代价未免也太凄惨。 那一次,小豆子和小石头第一次登台唱了《霸王别姬》,得到了张公公的赏识。年迈的张公公玷污了小豆子,使得他被迫完成了心理性别由男性到女性的转变。 事后,小豆子看到井上的弃婴坚决要捡回来,并取名“小四”。 命运就是这样,由不得我们安排。我们拼命向前奔跑,所得的并不美好,而失掉的也不少。 感情最怕的,就是错付深情 若干年后,小豆子已取艺名程蝶衣,小石头取艺名段小楼,两人合演的《霸王别姬》名动京师,两人也大红大紫。 程蝶衣是一个男旦,在戏中扮演了女人。在生活中,他入戏太深,一时间雌雄不分,真假难辨。 他渴望与段小楼唱一辈子的戏,他发疯似地喊着:“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段小楼听完,不过一笑,认为他这是“不疯魔不成活”。看到蝶衣很生气,他道了歉,之后照样快活地去喝他的花酒。 对段小楼而言,唱戏,不过就是一份糊口的工作,怎么演它都是假的。程蝶衣的那份深情和痴情,他永远不会懂。 而这,注定了蝶衣的这份情终将错付。 有天,两人唱完《霸王别姬》之后,来了个袁四爷。 四爷挥金如土,一出手便是全套珍珠钻石头面。他邀请两位角儿去他家小坐,遭婉拒。 段小楼去青楼喝花酒的时候,救下了菊仙,打算娶她为妻。听闻消息之后的蝶衣心灰意冷,痛苦不堪,他接受了袁四爷的邀请。 在四爷的宅子里,蝶衣看到了那把年少时许下心愿要送给小楼的剑。一见蝶衣的眼神,四爷便知其意,他把宝剑赠给了蝶衣。 带着这把寄托着种种复杂情感的宝剑,蝶衣心情沉重地来到段小楼住处,扔给了他。 谁知,小楼竟不认得这是当初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获得的宝剑,带着新婚喜气的他一脸不以为然:“又不上台,要剑干什么?” 感情最怕的就是,一个人用尽了真心,每一个相处的片段都刻骨铭心,而另一个却漫不经心,什么都忘记。 就像程蝶衣曾问段小楼,还记得第一次登台唱《霸王别姬》是在哪,段小楼丝毫回忆不起来,一旁的那坤却还记得是在张公公府上的堂会。 一个深情,一个薄情,感情的错付已是必然。 日寇的铁蹄踏了进来,在坐着日本军人的戏院里,蝶衣表演着贵妃醉酒。 忽然,头顶纷纷扬扬撒下抗日传单。灯灭,人喧哗,唯有蝶衣旁若无人地专心演着未完的戏。 混乱之中,只有袁四爷在楼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蝶衣。两人都在戏里如痴如醉,恍无他顾。到底,最懂蝶衣的还是四爷。 之后,段小楼被抓,程蝶衣去日本兵营唱昆曲赎人。小楼出来后,蝶衣激动地告诉他日本人也有懂戏的。小楼啐了他一口,他觉得给日本人唱戏便是奇耻大辱。 到底,小楼和蝶衣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小楼拒绝再与蝶衣唱戏,蝶衣深感绝望,他天天抽大烟,完全不顾熏坏嗓子。后来,是师父用他独有的方式让两人重归于好。 抗战结束后,两人给国民军唱戏,底下士兵用手电筒乱晃人。段小楼气不过,与士兵发生了冲突。一片混乱中菊仙流了产。而蝶衣也因曾给日本人唱戏而被抓走。 段小楼竭力求人相救,菊仙也要蝶衣在法庭上说谎苟且保全自身,袁四爷也在法庭上拍案而起,试图营救,蝶衣却一心求死,不肯说谎。 之后,他被某高官营救。他的烟抽得更凶了。 任何感情,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终于,时代变了。蝶衣在一次表演中破了嗓,便下狠心戒了毒。 那时,京剧形式有了大变样,蝶衣很难接受,在一次讨论会上他便独排众议,坚持“情境”说,反对现代戏,他觉得那不是他心目中的艺术。 可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人命如蝼蚁。 个人于时代,永远是渺小的。 蝶衣闭门不出,小楼怒斥他:“你一辈子就知道唱戏,你也不出来看看这世上的戏都唱到哪一出了”。 蝶衣不改初衷,幽幽地说:“虞姬她为什么要死?” 小楼发狠地说了句“不疯魔不成活”,便离开了。 在段小楼眼中,他这个师弟有点想不开。他从未懂得过蝶衣,他不懂蝶衣对艺术和理想的痴迷和坚持。而真正的爱情和艺术,原本就是这样疯魔和执着啊。 蝶衣年少的时候曾捡来一个弃婴小四,师父死后,蝶衣又收养了他。蝶衣对他像师父一样严格,满心希望他能继承京剧的血脉。 谁知养虎为患,小四太吃不起苦了,他只想一步登天成名角儿。 刻苦用功他不会,耍诡计却比谁都溜。他使尽手段,挑拨段小楼、程蝶衣和那坤之间的关系,终于,他抢占了虞姬的角色,挤掉了程蝶衣。 蝶衣痛不欲生,从此与小楼绝交。 历史又来到了一个转折点。段小楼被小四陷害,并逼迫他诬陷蝶衣,小楼坚决不肯,被拉去欺辱。 历史有时候真是面照妖镜,好人是真好,坏人是真坏。 蝶衣来了,他像往常细细地给师哥描着油彩,他们穿着戏服,画着戏妆,走在街上。戏里戏外,孰真孰假?人生如梦呵。 小楼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为了自保,当众揭发蝶衣是汉奸。他又与菊仙划清了界限,并说自己并不爱她。 蝶衣和菊仙,都是小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紧要关头,他为了自保,竟统统否定了,抛弃了。 任何感情,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人性本自私,我们以为的不可取代,或许,在某些关键时刻都会被轻易抹去。 蝶衣听后伤心欲绝,满腔悲愤让他失去了理智,当众抖出了菊仙曾在青楼的不堪历史。 对爱情和人性彻底绝望的菊仙,在双重打击之下,万念俱灰,上吊自杀了。 京戏于蝶衣,是命,于他,却只是谋生的手段;感情于蝶衣,是执着的梦,于菊仙,是安全感的来源,于袁四爷,是知己般的因缘际会,于他,不过是凡俗人间的一点幸福。 只要受到外界重压,没有执念的他自然便选择放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事,是程蝶衣和袁四爷才会干的。而段小楼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如同我们每一个人的凡俗生活,有人问我粥可温,有人与我立黄昏。 一个人,如何在无常的命运面前保全自己 分离了22年后,两人最后一次合演《霸王别姬》。台下空寂无人,一束长长的灯光,霸王和虞姬浓墨重彩地出场了,一切恍如隔世。 段小楼让他再背一次《思凡》,蝶衣脱口而出“我本是男儿身”,一瞬间,他愣住了,他清醒了,他认识到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虞姬。 此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错付深情,不该不该。 一生飘忽而过,成角儿的辉煌,历史的跌宕;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得到、失去、失而复得;戏、梦、人生…… 他抽出段小楼腰间那把剑,如虞姬般架在脖子上,结束了这无法自主亦无法自保的一生。 “霸王是假霸王,可虞姬却是真虞姬。”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诸位听得不少。 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瑰丽莫名。 根本不是人间颜色。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 百部私藏好片,带你读懂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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