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
古人的哲学理论,简要明白,但要在现代生活中执行起来,却似乎不是那么容易。道不同,是否就真的不相与谋? 公元前497年,55岁的孔子带着一众弟子开始周游列国,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孔子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不俗的政绩,也被诸国当权者认可。在14年的时间里,孔子大致走了9个国家,却处处碰壁。
在冉求的帮助下,孔子终于回到了父母之邦鲁国,主事的季康子又嫌他太老,没有重用他。孔子认为与季康子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从此闲居起来,专心著述,编辑整理《诗》《书》《礼》《乐》《春秋》等。 儒学的“道”,是人道,先王之道,君子之道、中庸之道、大同之道等,在个体上主张以仁为主。 仁礼之道,便是我们五千年文明里传承下来的主流价值观,成为我们道德里需要坚持的基本准则,这是大道。 而结合老子的道法自然,我们人生的为人之“道”,会随着时间成长,悄悄浓缩在灵魂里,道,是在生活考验中慢慢沉淀下来的东西,而最终算不算悟道?得不得道?我们就算终其一生在追寻总结,也未必真能寻得到。 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人的圈子,总归有相同的利益目的才会圈到一起。我若要建一座空中阁楼,便总要和能飘的人一起,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与别的利益团体肯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只要利益出发点一致,便是道友。 但现代也流行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孔子周游列国,也该是遭遇了这个状况。理念与实践,总是存在差距的。 步入社会,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拿出所有的修养和能耐,与人斗、与天斗、与自己斗。跌跌撞撞,一路走,一路不断收获和放弃,最后,很多人弄丢了纯真的自己,茫然间恍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 迷之困惑,原来,很多人没寻到自己的道,反而被别人的道带跑了。 熟知“人之初,性本善”,不知不觉,烟熏火燎,人总无法回避“贪、嗔 、痴、恨 、爱、恶、欲”等六欲七情,这便使得人性复杂起来。 谁敢说内心真会完全没点小“恶”,气极,心头也忍不住有股“恨不得掐死”的冲动,凡人而已。而社会竞争之下,丛林法则,就算善良至上,坚守着大道的正义,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本底线,而归根结底,也依然是启动了自我防护机制下的“恶”,本能反应,无可厚非。 这使得“道”也复杂了,道同,或道不同,也变得愈加复杂,人无完人。 “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与子期,偶遇,志趣相投,相谈甚欢,子期卒,伯牙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伯牙的理想世界,是知音难寻。砍柴人与艺术家,他们超越身份和阶级,成为生死之交,只因找到了艺术上能共通的一个点。然而,生活中的其它点呢? 生活是方方面面的,人生有许多的事情需要我们付出精力,如果不能立身世外去,就难免要做选择。同事之间、夫妻之间、亲人之间,总要面对“道”不同的时候。三观上一个点几个点不同,是否就要拂袖离家出走,从此不相为谋?良人相伴,是否处处都要能寻到伯牙的子期?才算成就了最为理想的生活,才算是人生最高境界? 人随着时间老去,心境渐淡然,透彻,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早已幻灭。激情减退,身边似乎都是三观不合、志趣不投、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朋友。每个人心里都定义着不一样的“异己”,没有精力应对,只求远之,避之。因此,人生之旅,最终也似乎只是一场孤独之旅。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其实,也不过是真实的自我里,依然执拗的“道”在作祟而已。 个人的道,是自我的,狼若爱了上羊,也会是一个凄美爱情故事。反之,则坚决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弱肉强食,一种自然法则。 其实,人生之道,说来说去,更多该是自问自答自省之道。是道不同,还是自己同不了别人的道,这就是理想与现实本质上的距离,只能自我适应和调整了。 求同存异,“道不同”,亦可为谋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子曰:“辞,达而已矣。” 孔夫子的意思是:只有确定君主的志向是值得尊重的时候,才能食其俸禄;当君主志向不仁的时候,不能与其共事;辞行时,只要表明意思就行了。 孔子是以“仁”为本,反对战争的不仁之举。所以当卫灵公意欲发起战争,问陈于孔子,孔子说:“ 祭祀礼仪之类的事,我听说过;用兵打仗的事,我没有学过。”第二天他便离开了卫国。 这里的不同,是“仁”与“不仁”的不同,只是对事不对人的,如果卫灵公在其他方面“仁”治,孔子又是可以相谋的。 孔子主张不管什么人,都可以接受教育,有教无类,诲人不倦。因此,断不会为了观点不同,而主张对个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很多事情上,后来人有过度解读利用这句话的嫌疑。 司马光与王安石君子之争,和而不同。彼此为朝堂上的劲敌,不择手段排挤对方,都认为自己的主张强过对方,彼此互相拆台轮流做宰相。当司马光被王安石赶下来时,皇帝偶尔询问他对司马光的看法,王安石大加赞赏,称司马光为“国之栋梁”,对他的人品,能力,文学造诣都给了很高的评价。正因有王安石的力挺,皇帝依然保留了对司马光的信任。 而当王安石被皇帝免职,很多言官出来告黑状,皇帝因此征询司马光的意见,司马光恳切地告诉皇帝:“王安石嫉恶如仇,胸怀坦荡,忠心耿耿,有古君子之风。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 他们都有相同的君子风骨,只谈公事,不泄私愤。虽然道不同,各从其志,但在某些方面,又算是真正的知音知己,彼此惺惺相惜。历史上这样的人事还是有不少的。 所以,就算是利益至上时,君子能和而不同,小人才同而不和。 人性本也是多面的,个体的情感与理性往往也相互矛盾,所以交往中,也少不得有自相矛盾的选择,道不同不相为谋,要将事而论。 “道”是一种偏精神化的东西,是比较个人化的。而“谋”是动态的,是向外界寻求交流合作的商议方式,如果自始至终都绝对保持观点一致,绝无二意,就不叫“谋”了,叫“随”还差不多。 只有出现不同的观点,才能显现不同的智慧,相互认证比较,取长补短,择优而用;不同的论述,才会有更多可借鉴的方法,世界百花齐放,才会富有美的气息,守着单一颜色,会很乏味;坚守自己的道,是守住自己思想的独立性,客观看待一切事情。 如果道不同,就不相为谋,就拒之千里,看起来很有个性,但不符合最终利益。闭门造车,固步自封,其实,只会退步。往大里说,全人类社会要健康发展,在不同的政治体制下,更少不了求同存异的操作。 而一个优秀的人,穷其一生都是在不断学习和进步的,什么时候也不敢说自己是绝对的正确,道不同,不相为谋用在普通人际交往上,只能是因地制宜,或许,更多是因为没有精力去应付罢了。 别人是我们的镜子,我们也是别人的对照,人心中的道,都是相互影响的,过度以自我为中心,是很难行得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