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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人”问题

 布鲁斯邓bdtcis 2020-03-29

在我思考的很多问题中,“立人”问题,是我的当务之急。我是“脑袋中装了些东西,但心中茫然、六神无主”这种情况。如果要分配时间,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什么可以放一放、等一等,什么应当马上澄清,我选择“立人”这个问题。

回想过去的年月,“我”还没有自立为“大写”的人。我的愿望、念想等,都处于被压抑的状态中,没有能得到发育和发展。少年老成固然不好,但“老小孩”,更不好。应当恰如其分,在合适的年龄,有合适的性格。

为什么在过去的年月中,我不是合适的“我”呢?因为压抑,以身体和心理上的问题为代价。尽管各种科学研究的说法都有道理,有时候还矛盾,但我想,没有人会因为理论而活。大部分人其实不读书,也不在乎认知科学等的研究成果。西方信仰下的人,与东方精神下的人,都创造了灿烂的文明。所以,人的活动在先,理论总结在后。

理论总结会说,这是个病态的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正常人的标准很难界定。而我用压抑(或抑制)来说明人为什么会不正常,肯定有失于偏见。但对于那些较少文明化,还保留了原始生活状态的人来说,他们确实看上去更有活力、更健康,更有斗志。

这样的人,不会为了得到或失去什么东西,内心纠结。要么逃跑,要么战斗,没有中间纠结状态。难道我是想说,因为人文明化了,所以病态了?我不敢妄下这个结论,却想说,文明化之后,人衰弱了。不但身体衰弱,而且精神也萎靡了。

剧烈的体育运动,能够释放体内的野蛮因子,维持人的活力。但现代文明的奇观之一,是数以亿计的人,身体虚弱,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满身都是伤病的运动员表演,为他们鼓掌。观众和运动员们,在使用身体的问题上,都过度了。观众是懒于使用自己的身体,使之衰弱。运动员是过于使用自己的身体,使之伤病。

在现代生活中,我们的精神状态,也因为商业活动而被抑制和扭曲。当然,这是我们的选择。我非常高兴地看到,现在有很多公司,已经塑造了另一种人际关系。员工与员工之间,不需要太多的压抑,可以贴心交流,营造有好的氛围。有时候,一家公司令人留恋,并不是因为职位够高,薪水丰厚,而是因为员工之间良好的人际关系,让每个人都觉得很舒服和自在。在这样的氛围中,员工更有可能发挥出全部的潜能,安心在这家公司里工作。

这些年里,我做出的重要改变,是锻炼身体,以及在精神上的自立。虽然说起来有些遗憾,但我总算走到这一步了。我一向认为,不论当前状态下,身份、地位、职位、薪水如何,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和一个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在最艰难的处境中,只要保有这两样东西,人就是幸福的。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称心如意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候举步维艰。在我觉得孤立的那些年月里,我一再压抑和反省,最后的效果却并不是很好。如果我还没有意识到精神抖擞和强健体魄的重要性,那么这些年的经历,真的是白费了。

萎靡的状态,降低了生命的质量,等于是浪费生命。在某个时刻,我忽然感觉到了被彻底放开的美妙感觉。那时候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抵达到这样的境界。不是偶尔,而要经常。只有放松和自信的状态下,才能释放出心底的潜能。这些都只是文学的修辞,具体到那个状态,需要个人的领悟。

“立人”问题,我归结于两方面:练就强健的体魄和奋发向上的精神。读多了负面新闻和作家们的传记,通常会倾向于消极的看法。这不利于做事。而多读商业人士的传记,就会有种只要努力去做,就能做成的幻觉。

我现在的看法是,作家们的经历,不值得提倡和效仿。如果诗写得不好,那是好事。诗写得好的人,都是不幸的诗人。没有那种不幸,就体会不到人性的黑暗深度,写不出好诗来。在现实中没有出路的人,在诗这种个体的表达中,最有可能出成果。对于作家来说,情况也差不多。功成名就之后,作家出版的作品,水准会有所下降。

很少有家庭幸福的作家,所以,要对作家这种身份保持警惕。沉迷于写作的人,多半会丢掉家庭,疏于照看家人。很多有名的作家,都有一个悲伤而意味深长的故事,读来令人唏嘘感慨。所以,当这些作家谈到“如何才能写出一部好作品”时,只能听听。想要的生活不同,就要采取不同的策略。

现代社会有个较好的趋势,就是有些作家另外有份工作,或者是记者,或者是大学教授。有一份工作,确保基本生活。写作是塔勒布所说的反脆弱一类事的努力。每天投入一定的时间,损失很小,可以长期坚持。一旦有成果,会令人惊叹。这里面的风险是,安逸的生活会让作家失去敏感性和判断力,作品流于平庸。

一个人如果以写作为生,最好有办法让市场接受他。如果长期不被接受,而又没有别的生活来源,他就将自己陷入了险境。他的精神状态,他的身体,一定会受到压抑的摧残。或许他写的作品能广为流传,但他本身的行为,不值得提倡。毕竟,每个人追求的是人生的幸福,而不是用自己的不幸,换来一部不朽的作品。

莎士比亚的不朽,在于他不必为了生计而写戏剧作品。托尔斯泰,在于他本身是地主,没有生计之忧,文学是他战斗的领地。福楼拜,靠年金生活。当我了解到这些在文学上有造诣和重大成就的人的生平时,我就明白了:如果我坚持写作,我所采用的方式,肯定要不同。写作的目的、写作的内容和表达的方式,都要根据自身的条件而调整。如果不是必须写,就不要写。

因此,在写下来一百万字的作品后,我意识到,我在用写作探索未知。这是类似于科学研究的做法,值得一辈子去尝试。当我老了,某一天回首往事,我不会因为将闲暇时间耗费在写作上而懊悔。写作本身,就给了我巨大的成就感。至于作品是否得到认可,又是否有社会影响,那是另外一回事。也就是说,我不会在作品被认可的路上,过于执着。我甚至想,现在还有谁读书呢?人们根本就不关心市场上都流通着什么样的书籍。人们只关心书卖了多少册,赚了多少钱。人们只关心钱。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认为我这一生,不应该只将时间耗费在写作上,我还应该在商业上有所作为。这是我的个人意识觉醒后,冒出来的强烈念头。虽然我一度怀疑,是否要聆听内心的声音,还是要服从外界的现实,但我从来没有逃过内心的审判。是的,我过得并不幸福。我不觉得眼前这种生活足够幸福,我还得做点别的什么。如果我害怕去做,不敢去做,我只是在逃避而已,不需要别的理由。

逃避自我,确实很容易,只要不去做,不去想就是了。但我拒绝变成这样的人。我们因自己的所作所为,塑造了我们自己。立人问题,也是做事的问题。立什么样的人,就是做什么样的事的问题。我经常在工作中体会到一种被压制,屈居于下的感觉。这令我很沮丧。

在权势和财富面前必躬屈膝,令我厌弃。然而不幸,我亲眼见到这种种表现,心中十分失望。而我自己,在2018年前的那些年月里,也一度将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在精神形象上,成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我对自己的认知,也渐渐模糊不清,心生厌烦。我在恐惧中前行。

现在我相信,有什么样的性格,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我开始注意自己用到的词语。如果我倾向于用清晰、准确的词语,拒绝用模糊的词语,我看问题就能看得更清楚。

由此,我看到了人们的必躬屈膝,在权势和财富面前变成了奴仆。而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成为权势和财富的主宰,不应该受其驱使。看低自己,并不能带来积极的影响。而正确地看待自己,聆听内心的声音,才能带来积极的效果。

我们的感受,是我们这一生的实质内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如果换一具木偶,不会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我们是有自我感觉的人。因此,应当聆听内心的声音,追问这种感觉的来源。

“匹夫不可夺志也”,志向何在呢?因为遭遇了挫折,因为不被人认可,所以志向消失不见了?

志向不改,实现志向的方式随时调整。这才是我想要的状态。说这样的话,因为我在实践中,因为各种不利条件,而心中动摇,被沮丧感控制。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为时不晚。

因为,不论他人怎么说,听起来又多么有道理,如果我做不到,那等于是零。像这样的重要的事,必定要经过反复思考,才能深入到潜意识中去。同时,我也密切注意头脑中被压抑的想法。如果顺应我心,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我将权力结构的改变,寄望于商业运作。跟资源和资质这一类相关的领域,不是我能有所作为的地方。留给我的,只有技术这一条路。

我将继续观察,哪些情况下,哪些事,让我觉得精神被矮化和抑制。我应当正面面对。什么样的想法令我振奋,什么样的想法,使我萎靡沮丧,也要一一记录,分析。这才是我应该用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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