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花是小说中村子里的一种植物,大家都知道冬虫夏草,它在冬天是小虫子,睡眠而死,到夏天它变成草和花。极花跟它有点儿像,但又不是,村子里的人用极花仿冒冬虫夏草去卖,但这些都只是背景,主要是写一个人。
读了《极花》,末了,觉着心头什么东西陡然崩陷.
“极花”二字,所指不仅仅是那村中遭到过度开采而稀缺的虫子,也是指代书中的主人公——胡蝶及其所代表的不计其数被拐卖的妇女。
胡蝶,来自于农村,有着初中学历,后来跟着收破烂的母亲来到了城市,被城市中的林林总总迷花了眼而自诩为“城市人”,修正了原外八步态,说起了普通话,散了辫子,换了一身行头,穿起了高跟鞋.当她对城市生活正萌生出无限希望的时候,偶遇了“赏识”她并许之以工作的王总,收了200元的置装费并联同几个女孩儿一块搭乘了开向兰州“出差”的汽车,因而在一路颠簸混沌中被拐骗到了圪梁村,成了黑亮用三万五千元买来的媳妇.当然,胡蝶并不是没试图逃跑过。被拐骗来的时候,当黑亮和村里人喝酒喝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盲目冲动地逃了,后果便是狼狈不堪地被逮回来脚上被套上了铁链关在了窑里。再后来,当她生下了兔子,她曾抓住时机2次拨通村长家中那部唯一的电话。文末,胡蝶的娘甚至寻到了村中,只是胡蝶却还是见不到娘,可也无法再见上了。
这期间胡蝶身上发生了不少的转变。从最初对黑亮的嗤之以鼻,到凑合过日子,到孩子出生后有了为人母为人妻的模样;从最初被强暴般的初经人事,到怀孕期间与黑亮的交欢;从最初对黑亮爹的不理不睬,到后来主动称呼,帮忙做饭喂食看店,对黑亮爹默默疼爱的感恩;从知道自己怀孕时候的绝望恐惧,到试图流产的努力,到孩子刚出生时的嫌弃,到看到孩子时内心的不忍而暗暗下定决心要带其回归城市的勇气,到梦中自己只身得救后念及孩子时的殷殷切切……这中间,改变的不仅仅是胡蝶的身体、心态,还有她对自身的认知。甚至在文末,那个似是而非的梦中,她才惊觉,这一趟遭遇已让她从最初不懂事的对生活对爱情有着美好幻想的小女孩,蜕变成了一个有孩子家庭羁绊的农妇,她终究无法回去。至于那个所谓的梦,旨在打破读者们对解救行动的寄望——即便得到了救援,即便回到了城市回到了原本的家中,却总有世俗的偏见、道德上的约束施加在这些受害者身上。没有进一步妥善的后续帮扶,所谓的“解救行动”便是风中之烛。
书中人物的刻画,还原了黄土地上小人物的真实模样,有吃喝拉撒繁衍后代的生存本能,有对生活质量改善的初步构想,有淳朴老实之处,也有人性之恶……便是连书中倍受人推崇的老老爷,都只是我们这些看客的缩影——有一定的文化认识,在村中占据一定地位和话语权,
对为善为恶的是是非非判断不失偏颇,可却对买卖妇女这一行为噤声缄默,对胡蝶是态度良善却也止于言语上的安慰。作者笔触朴实,却深刻地让我们认识到,人可以有能战胜本能的时候,更多时候却是屈从。人,终究是复杂的。
整本书读下来,却是叹息连连。然而,在书中真正看到了什么,又是在叹息什么,你真的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