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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门前有条小河。在我的记忆中，儿时的小河清澈见底，波光粼粼，串连起我的童年往事。 每到盛夏晌午，小河便是我们乡下男孩独享的天然浴场。小伙伴们在岸边脱掉衣服，光着屁股，一点儿也不知道害羞，扑腾一下从桥上跳入水中，在河里追逐着、嬉戏着、打闹着。不会游泳的小孩，求着家人找来废旧的汽车内胎，打足气给当救生圈，旱鸭子也能扑棱扑棱地游着。整条小河都给搅动起来，鱼群跃出水面，场面颇为壮观。一个暑假游下来，男孩子们都晒得像泥鳅一般黑，笑起来只有牙齿是白的。 那时候，小河上有一条水泥船，船体不大。放学回家路上，我时常跳到小 船上，拿着根竹竿撑船。从村东到村西，玩得甚是尽兴。河堤上虬龙般的大树向河面肆意伸展，遇到拦路的枝丫，我便迅速猫腰躲开。夜晚躺在床上，仍感觉整个世界在摇晃。 玩到尽情时，我还哼起“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儿。有一次，班上的同学在岸上喊叫：“盛老师来了”。盛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我吓得连忙把船划向岸边，未待船靠稳，就急着往岸上跳，结果掉进了河里。更要命的是，书包泡在水中。揪着河岸的芦苇根，我好不容易才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那一学期，我所有书本都是卷卷的、皱巴巴的。 沿河边，家家户户堆着高高的草垛。有一次，我淘气闯祸，被母亲手持皮带追逐，仓皇中，我逃出了家，钻进邻居家的草垛。直到夜幕降临，家人在村里到处寻找我。缠过小脚的奶奶高声唤着我的乳名，急得边哭边找，直到声音嘶哑。我这才应声，爬下草垛，乖乖地跟着大人回家。母亲也放过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奶奶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患病去世，迄今三十多载。每每念起此事，我的心中充满愧疚之情。 从16岁念高中离开老家，我重见小河的日子屈指可数。故乡的小河变了，变窄，变浑，早已不能淘米、洗菜、游泳，水泥船也不见了踪影。每家每户的楼房代替了原先的平房，儿时玩伴都在为各自的生计忙活。清澈的小河、纯真的童年只有在我的记忆深处去寻觅。往事如烟，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我童年的记忆。 [南京]张晃新 ◇似水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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