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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有王羲之， 画有顾恺之。 魏晋时期， 他们托起中国书画两座高峰。 今天， 我们聊聊顾恺之。 顾恺之堪称中国画史上第一位宗师级的人物。 他之所以能够走上绘画的道路，最终成为魏晋时期最伟大的画家，不是因为他生长在一个绘画世家，也不是因为画画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地位和名利，而是因为他没有母亲。 1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顾恺之生下来，他妈就死了。 这个没妈的孩子生得虎头虎脑，家里人都叫他虎头。一天，虎头跟小伙伴们追逐打斗，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一个小弟朝着胡同里走来的一个少妇跑去，那个少妇拍打拍打那个小弟屁股上的土，抱起来一通乱亲。 这个场景直看得打小没妈的虎头除了羡慕还是羡慕，顿时觉得“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虎头跑回家问他爹“我娘呢？”他爹没办法，把他娘去世的事跟他说了。年幼的虎头接受不了没娘的现实，立刻哭晕了过去。等他醒来，马上问他爹“我娘长啥样啊？”他爹说，“你娘长得美若天仙，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 虎头太想他娘了，就按照他爹的描述，给他娘画了一张像。他爹一看，“嗯！画得不错，不过只有这双脚比较像”。虎头没有灰心，回去接着画。又过了几个月，他又拿着一张画给他爹看。他爹一看，“不错不错，这双手也像了”。 直到有一天，他拿着画像给他爹看。他爹大吃一惊，“太像了，太像了，尤其这双眼睛太有神了。你妈就长这样！”就这样，因为没有母亲，思念妈妈，小小年纪的顾恺之在给妈妈画像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就走上了绘画的道路，最终成为画史上第一位重量级的人物。 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 2 画人不点睛 顾恺之擅长画人物，尤其善于通过眼神来刻画人物的性格。当时那个在淝水之战中打败苻坚百万大军的谢安极其看重顾恺之的画，认为他的画图写特妙，自打有人类以来未曾有过。顾恺之画人物，经常不点眼睛。有的人问他原因，他说，“胳膊大腿和手脚画得再好，也表现不出人物的精气神。给人画像能否传神，关键在于这双眸子。” 晋哀帝建了个瓦官寺，寺里的和尚举办了个法会，想请当时的社会名流和达官贵人鸣刹注疏，也就是给寺里捐钱。当时最牛的人也就认捐了十万钱。可顾恺之上来就认捐了百万钱。和尚认为你这穷小子也太狂了。顾恺之说，“你们给我准备一面白墙吧！”于是他关上门窗，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面墙上画了个维摩诘像。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他没有画维摩诘的眼睛。他对和尚说，你们到外面嚷嚷去吧，就说顾恺之三日后要给这幅画像点睛。 果然，三日后来看他点睛的人挤满了寺院。这幅维摩诘像被点上眼睛，顿时光彩陆离，观者皆伏地而拜，纷纷捐钱，不一会儿就超过了百万。 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 3 装傻卖萌第一人 《晋书·顾恺之传》上说他有三绝，即才绝、画绝、痴绝。有才、有画画的本事自不必说，顾恺之这个“痴”也是痴到了天，简直就是画史上装傻卖萌的祖宗。 一次，他出远门公干，临行前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画稿放在一个箱子里并贴上封条，交给他的上司桓玄保管。这位领导当然爱他的画，就把画偷了个精光。等他取回箱子一看，里面的画全没了，他却若无其事，自言自语道，“我的画已经通灵了，想必他们飞到天上去了。”他心里知道如果把领导拿他画的事挑明了，弄不好有性命之忧，索性装傻充愣吧。也许顾恺之是故意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送领导画，礼送了，拍马屁的名声却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这哪是傻，简直聪明到了极点。 他做散骑常侍时，和谢瞻住邻居。一天趁着明月当空，顾恺之诗兴大发，对月吟咏。隔壁的老谢听到妙处就鼓掌叫好。这一鼓掌更把老顾的诗瘾勾起来了，吟诵了一宿，害得困极了的老谢找个仆人替自己叫了一宿的好。他的上司桓玄曾经给他一片柳叶，告诉他“此蝉所翳叶也，取以自蔽，人就看不见你了。”顾恺之大喜，拿着叶子遮蔽自己。桓玄装着看不见他，故意在他跟前撒尿。顾恺之似乎也相信桓玄看不见自己，非常珍视那片柳叶。其实顾恺之怎么会不知道桓玄在糊弄他，他只不过是熟谙官场的套路，装傻卖萌罢了。难怪桓温评价他“恺之体中痴黠各半，合而论之，正得平耳。”也就是说顾恺之虽然狡猾，但他装得比较好，让人不腻歪。 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 4 脸上画出三根毛 顾恺之虽然以画名世，但他的第一身份还是仕途中人，是体制内的人，他给桓温父子和殷仲堪均做过参军。他对自己的上司是毕恭毕敬的，非常会揣摩领导的心思。桓温把江陵城修建得甚为壮丽，带着朋友跑到汉江渡口回望江陵，对大家说你们都来夸夸这个城吧，夸得好有赏。顾恺之随即赞到“遥望层城，丹楼如霞。”这两句真真拍到了桓温的心坎上，桓温立即赏了他两个婢女。桓温死了，他跑到坟头哭并且赋诗“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 他在给殷仲堪做参军的时候请假回家，仲堪特以布帆借之，至破冢，赶上了大风，搞得很狼狈。顾恺之赶紧给仲堪发电报说，“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稳，布帆无恙。”告诉领导，您放心吧，虽然赶上大风，幸好您的帆船安然无恙。 虽然顾恺之熟谙官场厚黑之学，为人狡黠善于装傻，但他在艺术上还是坚持原则的。他给权贵裴楷画像。裴楷脸上有三根毛，长得很扎眼，很多画家不敢给他画像。顾恺之却实事求是，“颊上加三毛，观者觉神明殊胜”。 顾恺之《洛神赋图》局部 5 渐入佳境的一代宗师 顾恺之出身士族，有着魏晋士大夫的蕴藉风流，他峨冠博带，长袖翩翩，抹着脂粉，享受生活。 “渐入佳境”这个成语就是顾恺之创造的。他吃甘蔗，从不甜的甘蔗梢儿开始吃起，说这样可以渐入佳境。他估计是画史上创造成语最多的画家，“危言耸听”“咄咄逼人”“传神阿堵”这些词都跟他有关。 他在绘画上是绝对的天才，善于根据题材选择绘画方法。谢鲲请他画像，因为谢鲲喜欢游山玩水，他干脆把谢鲲画到一堆石头里面。殷仲堪瞎了一只眼，很想找人画个像，又怕自己的眼睛画出来太丑。这个难题落到顾恺之手里轻松地解决了。他创造了飞白的技法，用枯笔一带，像是在殷仲堪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巧妙地隐去了殷仲堪的眼疾。 遗憾的是，顾恺之没有真迹流传下来，只有一些摹本。其中最著名的要数《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和《烈女仁智图》了。近些年书法圈的人都在研究《女史箴图》，因为其中画了一位女史手握毛锥正在书写，她握笔的姿势，就成了书法人士研究魏晋时期执笔方法的佐证。虽然我们现在见不到他的真迹，但通过画史画论我们还是可以了解他的成就及影响。 《画继》评价他，“顾公运思精微，襟灵莫测，虽写迹翰墨，其神气飘然在烟霄之上，不可于图画间求。”《画史清裁》评价他，“画如春蚕吐丝，初见甚平易，且形似时或有失，细视之，六法兼备，有不可以言语文字形容者。”他被后人推服至此。 顾恺之《洛神赋图》局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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