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导读： 如果不是碰巧生了同一种病，躺在了同一间病房里，老于和老郑可能永远也不会相识。 如果不是碰巧生了同一种病，躺在了同一间病房里，老于和老郑可能永远也不会相识。老于是个闲不住的人，到哪儿都喜欢找人聊聊天儿，老郑却沉默寡言，对老于的话题总是含笑不语爱搭不理。一连两天话不投机之后，老于对老郑就暗暗憋了口气，说话也开始故意带刺儿。 老于看老郑面容和善表情平静，知道他不会是个暴脾气，看老郑双手细腻白净，认为他多半是个坐机关混办公室的。老于接着暗暗分析，既然是个坐机关的，可既没有大批下属争相前来探望，又没有住进高干病房，反而跟自己一样住的是普通病房，那想必也不会有太大出息。嘿！都大半辈子没啥出息了还这么清高？我看你不光身体有病，脑子也有病！ 老于见老郑不去做检查的时候总爱捧着报纸杂志看，知道想发难不能拼学问。这种混办公室的老资格一天到晚没事就爱看个报纸，要是东问西问被人家反问住了，自己这个麻将迷的老脸往哪儿搁？老于见老郑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也不见老伴儿来陪护，想必他的老伴儿已经去世了。这个话题自然也不能用！老于认为自己是个讲究的人，不能胜之不武，还得换别的话题。 对了！比孩子！老于这下拿定了主意。不比别的，比孩子总可以吧？你要说你一把年纪连个孩子都没有，被我数落挖苦一番，那也只能怨你自己！谁让你不搭茬让我没面子呢！  很多天过去之后，老于对我提起他跟老郑在病房里“斗法”这件事时，我作为晚辈还是很不理解。我问他：“你身体不好他也身体不好，静养几天不说话不行吗？干嘛非要处心积虑地贬损人家非要高人一头呢？” 老于很不屑地回答，“你到底还是年轻，不懂道理呀！不论在哪个场合人都不能塌台，一定要讲究气势！这年头谁闷瓜谁就吃亏，人家会认为你笨你软弱，所以一定要宣示自己的权威，让对方晓得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老于看我不吭气了，就接着回忆起他和老郑“拼孩子”的竞赛过程。 老于问老郑：“我说老兄弟，你住进来两天了，怎么没见孩子来陪陪你啊？孩子是在外地上班吗？想必回来一趟不好请假吧？” 老郑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老于腼腆地笑了笑，“嗯，嗯，对，孩子在外地。” 老于看老郑有了反应，就一骨碌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撑着床板，两只脚悬空着晃来晃去，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老郑的脸，“哎，我说，你家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干什么工作的？” 老郑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搞得一愣，不过还是含蓄礼貌地冲老于笑了笑，“是男孩儿，还在上学。” 老于根本就不给老郑喘息的机会，“呦！还在上学啊！那比上班族请假方便多了嘛！哦，别的不好意思跟老师说，亲爹住院了还不够严重吗？上学，上学上得爹都不认，过分了啊！” 一丝不悦的阴霾从老郑眉间快速闪过，不过消失得也非常迅速。老郑重新拿起报纸看起来，一边翻动版面，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嗨，孩子自有孩子的难处，不提也罢。” “噢，那你几个孩子？”老于可不会让这场局面占优的谈话这么快就结束。 “就一个。”老郑连头都没有抬，当然更没有往老于这边看。 “那你们两口子可有些可惜了！”老于才不管这些，这才是彰显自己优势向对方发难的天赐良机。“我们家俩孩子，还是国家政策好，我老伴儿当年也争气，给我生了两朵金花！有人说还是俩儿子好或者儿女双全好，我不这么看！儿子不如女儿贴心！你也看到了，昨天来看我是妹妹，今天姐姐还要来。哎呀你说想来一起来多好，这还天天不断，我都嫌烦！” “嗯……嗯……”老郑翻了一个版面，还是冲老于笑笑，没有参与进两朵金花的讨论。 “你儿子还在上学，那看来还年轻啊，以后找儿媳妇是一关！你可得替他把好！在这方面我可以跟你分享点儿心得。你会说凭啥啊，凭啥你能当我老师啊？我告诉你，就凭我那俩女婿，嘿！个顶个得有本事！”老于说到自己的女婿，突然进入了状态，从自己的病床上跳下来，又一屁股坐在老郑的病床上，还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人家的大腿上！ 老郑一惊！不过他只是礼貌性地把腿让了让，继续微笑着看面前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病友。 “我那小女婿是重点小学的教导主任。这不用说了，全家亲戚的孩子上学问题都解决了！我这老丈人倍儿有面子！我那大女婿更没的说！人家现在在企业发展局当办公室主任，那油水儿多的！别的不说，就一句话，我大闺女的包包啊外套啊，都是不花一分钱的名牌！”
 老郑少有地收起了报纸，低头沉思了片刻，好像一个小学生在咀嚼消化老师的教诲。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凝重地看着老于，“企业发展局？” “对啊！我没事骗你寻开心啊！就是企业发展局！你打听常主任就是，那是我大女婿！我大女儿也在局里，嘿，怎么样？我女婿本事大吧？能把自己老婆给调进去吃编制，哈哈！我说大兄弟，你可得学着点儿！” “嗯嗯！是啊。”老郑沉吟良久，吐出这么几个字。 “所以我说啊，你让你那宝贝儿子上那么多年学干嘛？！我那大女婿才是初中毕业，人家就混到主任了，还造福一家人。学习好不如找个好工作，能力强不如会混关系！这是铁的法则！”说到兴头上，老于又是一巴掌空拍在老郑的被子上。 “嗯嗯，法则，是啊！”老郑长叹一声。在老于看来，这声叹气不亚于一面投降白旗，好像是老郑收起了清高的姿态，低三下四地求饶说：“你赢了，你的女婿好厉害！你的孩子好厉害！这一回合我输了，这个病房你说了算！”老于心满意足地最后扫视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老郑，得意地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心里盘算着下一回合不比孩子比什么，总之要经常跟这个老郑比，把他比得再也不敢对自己爱搭不理才行！ 这时，病房外想起高跟鞋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位打扮入时的职业女性拎着果篮走进了房间。“爸，你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啊？”大女儿一边嗔怪老于，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隔壁病床的老郑一眼。 “郑局长！您怎么也在这儿？”小于顾不上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老于，连忙把果篮放在老郑的床头柜上，“我听说您这两天需要住院调养，没想到您和我爸还是病友呢！” 老郑还是微笑着点头，还是不说话。小于忙不迭地对老于说：“爸，我们局长在这儿你可得多费点儿心！局长的公子是国家科技工程的博士后，人家在国外援建可辛苦呢！” 老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他这次站在局长的病床前，一拍胸脯，“那还用说？！我们刚才聊得可开心了！我和你们郑老都已经是老朋友了！哈哈！”
等老于把这段不尴不尬的攀扯经历和盘托出后，我哈哈笑了好半天，看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才赶紧收起了笑容。“这么说你一下子就把大姐和姐夫的事都‘出卖’了？没给人家小两口招来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老郑出院后还真的做了一番明察暗访，可后来他才知道，除了你大姐是局里聘用的劳务派遣人员这一条是真的，其他都是我为了争强好胜现编出来的！” “看你以后还敢胡编滥造争风头不敢？哈哈！” “这有什么？！”老于还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这是小概率事件好不好？黑天鹅懂不懂？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吹大吹小都没失手过，老郑这个闷瓜是例外。换了别人我还得这么弄，人不能塌台，不能输了气势！再说，现在男女老少都认这个！你不吹牛？他就看不起你！” 我点点头，没有反驳乐于吹牛争胜的老于。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历史推荐 每周一至周五晚20:00，咱们在“爸鼻马迷”不见不散。 |
|
|
